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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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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死在一个和煦的春季,空气中有淡淡的樱花香气,轻柔的风抚摸着脸庞,有什么人用颤抖着的手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凄切地唤着我的名字,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长谷川绫
我不太记得我死之前的事了,唯一有点印象的,是死的时候。
我大概是死在一个和煦的春季,空气中有淡淡的樱花香气,轻柔的风抚摸着脸庞。
父亲大人手下的我的“兄弟”们,都是被父亲大人从“现世”唤回来的人。
人死了会去尸魂界,整死了,便会再回到现世。
“为什么要把我叫回来?”
我曾经听到刚刚醒来的北原这样询问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笑了
“因为你还不想去现世,铁之助。”
父亲大人手下的我的“兄弟”们,都是留恋尸魂界,还不愿意去现世投胎之人。我想大概是因为在尸魂界,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作为把我们的灵魂强行留在尸魂界的代价,部分人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而部分人失去了感情这种东西。
我是前一种,而北原是后一种。
我们不惜付出代价,强行留在尸魂界所期待着的东西,他全都记得,全都有能力可以实现,却对此漠不关心。
我非常讨厌北原……也同时,非常怜悯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曾经问过父亲大人,我过去的事情。
父亲大人坐在我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微笑着没有说话。
后来朽木千夏那个女人来看趴在床上浑身是血的我的时候,嘲笑了我的天真。
“宵夜怎么可能告诉你你的过去呢,你永远不知道才好。”
宵夜是父亲大人的名字。
她说:“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也不一定是好事。”
把灵魂从现世唤回来的条件之一,那便是知晓那个灵魂在尸魂界时的姓名。有些人,生前太过出名,仅仅是姓名,便已经透露出了她的身份。
例如朽木千夏——朽木家现任当家,朽木苍纯的已故妻子。
在那之后,父亲带着我和我的“兄弟”们去了流魂街,袭击了死神。
那天的夜晚低沉而压抑,天空笼了一层薄薄的雾,月光被雾气朦胧,黏糊糊地粘在空中。
“绫。”父亲大人看着我轻轻地笑着,问道,“想要去哪边?”
我双腿交叉,抱着刀坐在半空中,嚣张地朝下翻了一个白眼。
“当然是找个队长玩玩。”
“你想寻死,绫。”父亲大人平静开口,说出了我的想法。
已经多少年了,只是这样卡在尸魂界与现世的夹缝,也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已经,厌倦了。
“绫。”
那个穿着死霸装的少年,单手握着我刺入他身体的刀刃,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望着我。
“长谷川绫。”
我大概是死在一个和煦的春季,空气中有淡淡的樱花香气,轻柔的风抚摸着脸庞。然后,有什么人用颤抖着的手,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凄切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们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那些也许辉煌,也许平凡,但是却是我们自己经历过的,被父亲大人所不允许的过去。
不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就好了。
“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啊。”我握着刀柄又向前送了一寸,突然暴躁了起来,“既不是队长也不是副队长的杂碎。”
我在生气。
不过是生自己的气。
如果,不是在父亲大人的眼皮底下遇到……就好了。
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本以为就此成型的队伍又新增了一位名为“山崎秀中”的原十番队六席的死神。
父亲大人坐在高高的石椅上,张开双臂,微笑着道:“欢迎你们新的兄弟。”
尔后,那个曾经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的柔弱死神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仿佛吞噬光亮的黑洞,深不见底。
见到那双眸子的一瞬间我便明白了,他是同北原一类的,保留着所有的记忆,却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只是单纯的杀戮玩偶,为父亲大人做事。
“不满?”父亲大人望向了我。
下一刻,腹部便被穿透了。我睁大眼,可以看见的内脏飞出身体的模样。穿过肺部的鲜血从呼吸道涌出,充斥在口腔中,一点一点顺着下巴流下。
“作为欢迎仪式,山崎。”父亲大人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悠悠然下了命令,“杀了她。”
指尖有些凉。
我站在那里,因为肺部受伤而缺氧,眼前是一阵一阵黑晕,双腿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却仍旧坚持着没有倒下。
我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看着他伸手扼住我的喉咙,看着他将我从地上举了起来,感受到他渐渐收紧的五指带来的窒息感。
我还是没能死。
醒来的时候腹部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口腔中还残留着内脏的碎片。
他照着父亲大人的命令拿着药守在我的旁边,睁着漆黑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肺部的伤口。
我张了张嘴,忍住撕裂的疼痛,开口问他。
“我的名字?”
“……”少年垂着眸子沉默良久,随后毫无感情地开口,“长谷川绫。”
“你倒是还知道啊。”我嘲讽了他,“那你还记得我什么身份吗?”
“记得。”他说,“我深爱着的女孩。”
在我寻找自己的过去的旅程展开了很多年以后,有一位少年,用黑曜石般的眼眸望着我,告诉我道,我是他深爱着的女孩。
我记得他凄切地唤着我的名字的模样,寄记得他孱弱温柔地对着我笑的模样,尽管这些他都已经不会再做了。
“切。”我抬起手背盖在眼睛上,感觉鼻间有些酸涩,“嘴上说着爱我,杀我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我想,这大概是报应。
报复我,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少年,亲手送上了黄泉路。
“恩,真是奇怪。”我听见他淡淡的声音,“我明明应该是……舍不得动你一下的才对。”
我大概是死在一个和煦的春季,空气中有淡淡的樱花香气,轻柔的风抚摸着脸庞,有什么人用颤抖着的手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凄切地唤着我的名字,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啊……
那天一定是下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