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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重 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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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 一 章 重 生
时光悠悠流逝,被严酷战争磨损得残败的天界在战神的睿智领导下,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荣耀。
但如今的天界,天使不再是没有性别的了。
经由鲁西法的叛变,诸神决定赋予天使们性别,凡是动了思尘俗念者即贬下凡尘转世为人。专门负责侍奉诸神并去人界传播福音的乐天使,由于身体素质及能力的关系很多都选择成为女性天使;而骁勇善战、视保卫天界人界为己任的战天使绝大部分都选择成为男性天使。
天使是由诸神合力创造出来的,每一个天使的诞生都要花费诸神很大的精力及灵力,实在太累太麻烦!所以,诸神决定,若人类能历经十世善业也能成为天使,而人类成为天使后其性别即是他生前的性别。
天界经过战神的一番整顿,已然恢复元气,昔日那个纯白的乐园重现。
而今,最令神祗们挂心的是创世神的下落,自那场神妖大战后就消失了踪影。他们深深崇敬的创世神啊,究竟是生是死呢……
☆ ☆ ☆
一年又一年,一百年又一百年,一千年又一千年……
不知不觉,数万年过去。
大神在茫然的痛苦中等待,等待那个令他揪心、可恨又可爱的人儿,他感觉不到她的死亡,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月华,你是存心要逼疯我吗?”俊美尔雅的面容向来是自信又神采奕奕的,可如今只剩下憔悴。“莎缦罗……”
垂眸看向怀中沉睡了数万年的美丽珍宝,一如当初的娇小幼弱,五六岁大的孩童面容因为被下了封印而从未长大,时光在这具稚嫩幼小的身躯上静止了。
“月华……莎缦罗……”
金色的瞳失去焦距,一种疯狂的念头在数万年时光的流逝中滋生、茁壮……终于,罪恶的根源深深扎上了他的心头。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金眸浮现矛盾的痛苦。
眼前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暗黑魔域,一个可怕如同地狱深渊的地方,但也是最接近魔界的边缘重地。
这个黑森林,是魔界的入口。
而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真忍心将莎缦罗独自抛下?
幼小无依的莎缦罗,已经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也是该称他为“父亲”的孩子……但是,还有他法可想吗?妖族的大张挞伐竟招致月华的毁灭,脱离他掌控的意外……
我的天使,你厌恶我的逼迫,但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你用绮丽无双的容貌逼我青睐,你用清冷无欲的眼神让我不甘,你用洁白美丽的身体诱我沉沦……于是,我一步步走向疯狂,而所有的阴谋与手段只是为了将你囚住的必备陷阱……可最终,我仍是失去了你!
月华呵,你就这么天真吗?就这样失踪万年能让我死心吗?我就会因为无尽的等待而放弃吗?不!等待只让我更清醒地意识到——
我,非要你不可!
“莎缦罗,原谅我。”温柔地吻上怀中睡美人的额际,充满了歉疚的吻。
一团金色的光晕在大神掌中逐渐形成、逐渐耀眼……他凝神将力量结成金色的封印从莎缦罗的额头注入体内。
点点金光沿着弧形完美的指尖隐入黛眉间的白皙……慢慢地,小小的睡美人似乎正在变化。原本就乌亮的青丝变得更为漆黑亮丽,甚至耀眼得夺目,而原本就粉嫩的肌肤染上淡淡嫣色,仿佛整个人都被渡上了一层光泽,有种灿若金华的光辉在她体内隐隐闪烁。
“我可怜的孩子,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有了这护体金芒,她就能在遇到危险时保护自己了。而这金色封印将结合她体内鲁西法的灵力融合成新的力量,能让她长大的力量。但这融合的过程是难熬的,他不舍让她尝受痛苦,就让她继续沉睡吧,在沉睡中把所有快乐的、悲伤的回忆都遗忘,当她重新醒来时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莎缦罗,他可爱的、可怜的孩子,魔界的暗王是不会接受一个沉睡中的孩子的,或许会被他当成累赘抛弃,也或许是冷酷地杀害……还是先将她放在魔界边境吧,没有人敢来这儿也就没有人会发现莎缦罗,而这儿的魔兽是无法伤害她的。
可爱的莎缦罗,我不能亲手守护你长大了,有朝一日我是否真能看到那双清澄美丽的黑瞳望着我喊父亲的样子呢?
大神摇头苦笑,他不奢望这么多了。只愿醒来后的莎缦罗能被暗王接纳,到时的她顶多花上百年多的时间就能长大了吧,但愿她那绮艳的风姿能将暗王迷惑。
暗王,一个可怕得如同禁忌般的存在,无论神妖都闻风丧胆的恐怖魔王,拥有无人可敌的令人恐惧的力量。被这样危险的魔王爱上,是辛或不幸?
若失败,不幸踏上暗王领域的莎缦罗会被杀,我的天使啊,你可会心痛?
若成功,不知祸福的莎缦罗又将遭遇何下场,爱她若珍宝的你可会挂怀?
月华呵,你用漫长时光逼我至此,如何怨我用莎缦罗来逼迫你?
出现吧,月华,别再逼我将倒在血泊中的你一再倒映脑海……别再逼我抱着记忆中的你悔恨……月华,出现吧……
☆ ☆ ☆
死气沉沉的暗黑魔域内,十只身形庞大危险的魔兽紧紧围住一团金色的光晕,嗜血的兽瞳——不,错了,是紧张的兽瞳用一种万分不安的眼神瞪着被金光笼罩的小女孩。
约莫五六岁大的样子,小巧精致的鼻翼一张一吸,嫩红的小嘴委屈地抿起……同一时间,十只模样凶狠的魔兽立即用一种笨拙可笑的姿势捂住双耳、缩起怎么缩都庞大的身体伏在地上颤抖,而那一双双毛茸茸巨大的前爪及一对对塌下的大耳朵很明显抖得尤其剧烈……
“哇”地一声剧响,已经做好准备工作的它们仍是全体一震。
“呜呜呜……哇哇哇……”
可怜的小女孩,哭得这么伤心,一定是担心被眼前十只可怕的怪物吃掉吧。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十只魔兽痛苦地把十张大毛脸扭曲,这样恐怖得像是魔音穿脑一样的哭声已经整整折磨了它们三天。要不是不会哭,它们也很想哭啊,保证哭得比她还肝肠寸断!
你这个身上会发光的讨厌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的地盘,我们没把你吃掉就已经很客气了……呃,好吧,因为这万分讨厌的小东西身上竟然发出奇怪的金光,我们连碰都不敢碰了,哪还能吃!
它们都不怕死地尝试过,一碰就金光大作,碰一次弹一次,弄得爪子断裂、摔到吐血……最后只好死心放弃这个小猎物。
但猎物不被吃掉已经很过分了,它们竟然还得反过来找东西给猎物吃?
有没有搞错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弱肉强食是怎么说的啊?
偏偏这讨厌的小东西一饿就哭,金芒大作射得它们眼痛头更晕,而魔音穿脑更是刺激得它们简直快发疯!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
拜托啊,这小东西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丢只死山猪给你,你哭……好,山猪天生长相难看,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好看不到哪去,这是那只死山猪的错,不怪你。
丢只死兔子给你总成了吧?小兔子还是长得满可爱的,但你……你你你,你竟然还哭?
好,嫌弃整只的太麻烦不能吃是吧?我们好心帮你撕碎把血淋淋的生肉丢过去总行了吧?
天啊!别哭了啊!讨厌的小东西,就只有你饿了三天你痛苦啊?我们还不是一样被你哭到倒胃口!老是东西吃一半就来阵魔音穿脑,害得我们全身抽筋胃痛到痉挛,吐到酸水也吐不出!
刚开始,她哭得厉害,它们实在被她烦到不爽还能吼她两声,但她一被吼就更是哭得惊天动地,金色的光芒万丈生辉简直耀眼得要瞎了它们的眼、涨破它们的头,吓得它们再也不敢对她乱吼。再经过三日绝食外加大吐特吐,萎靡不振的它们想吼也没力气了。
拜托啊,我们都把我们最好吃的东西贡献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非要这么闹腾让我们不好过?这三天,我们都把各种动物撕给你了,还不是你挑剔不要吃,可恶的小东西,真是不知好歹!你到底要吃什么啊?总不成叫我们咬死自己给你吃吧?
十只魔兽面面相觑,只只面目狰狞、神情凶狠、虎视眈眈。
想都别想!要死你们去死,少打我主意!
它们边颤抖边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好想就这样抛下那个正在制造魔音的小东西不管,但偏偏它们一消失她就哭得更狠,好象它们是她亲娘要抛弃她一样。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没饿死,它们倒先给她哭死!
我们到底该找什么给你吃啊?你又不说只会哭,我们哪知道你想吃什么!嗯……好好想想,我们丢给你的都是各种动物的尸体或生肉,除掉这些还有什么好吃的?或许……可以吃水果吧,找些能果腹而且还要可口的水果来给你总成了吧?
☆ ☆ ☆
几月过去,小小可爱的莎缦罗倒也被养得白润饱满,但终日漆黑不见光明的暗黑魔域开始让好动好玩的她觉得厌烦。
于是,在某一天她来到魔界与暗黑魔域相连的黑森林,那儿白昼的亮光勾起了她的渴望。但是,从魔兽们那里得知,魔界中住了个非常恐怖而且脾气还坏得要死的魔王,这让她有些害怕不敢误闯。
但魔兽们又说,她可以在夜晚潜入魔界,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暗王跟她一样,长得都象个人。这让莎缦罗情不自禁对暗王起了亲近之心。
不过,它们怎么说话都前后矛盾啊?一会儿说暗王恐怖无人敢招惹,一会儿又怂恿她去魔界。
算了,不管怎样,她都决定在今晚离开暗黑魔域去魔界。不知道魔兽们口中的暗王是长得什么样呢?他真象它们说得那么冷酷残忍吗?他会把她赶出魔界吗?
小小的莎缦罗皱起细致的眉宇,一种莫名遭遗弃的酸楚在心底翻涌……
不,别赶我走啊,暗王,我会乖的,只要你别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 ☆ ☆
暗黑的夜幕宛如黑色的天鹅绒一般,柔软而漆黑得像是要将万物全都深深地陷进去。
黑魆魆的夜里,连绵参天的巨树间,即使是在这样深沉的黑暗里仍有一种淡淡若金子般的光辉在闪耀。仔细近看,原来是一头金光灿烂的长发,丝一般的光泽连黑夜都无法掩藏。而拥有这般美丽秀发的主人该是生得怎样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呢?
风儿在拂过金发时异常小心,轻得就像是在微微颤抖,生怕惊扰了美丽秀发的主人。夜的精灵静悄悄地飘在远远的天边,但痴痴的双眼却遥遥望向这里,怎么都不肯眨眼,究竟是什么让它们如此痴迷又如此害怕呢?
长长浓密的金发掩盖了一副高魁挺拔的身躯,一双充满了力与美的修长双腿大刺刺地叉开而立于高处的粗壮枝干上。古玉似的瞳仁是神秘幽深的墨绿色,其中闪烁点点金光,这是一双邪极、也魅极的魔瞳,而里面藏了蓄势待发的野兽,睥睨地威胁着脚下的生灵。
金绿交织的魔瞳冷凛地眯起,完美得迫使星夜也要叹息的俊容不悦地瞪着一个矮矮短短的小东西……
这不起眼的矮东西倒是有点本事,竟然破了我的结界闯了进来。哼!擅闯我的地盘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冷眼瞧着那小小一丁点的东西用蜗牛一样的速度艰辛地巴上粗糙巨大的树身缓慢地爬上来,暗王俊美若女子的面容愈来愈阴沉。但满头是汗的小东西看不见,她仍在努力地爬啊爬……
这个大哥哥的金发好漂亮啊,亮亮的会发光耶,让我在黑夜里一眼就望见了。不过他的个性真不讨人喜欢,比那几只魔兽还糟糕,任我在树下怎么叫他都不肯下来,就是不理我!好,你不下来,那我就只好上来喽!
小小的莎缦罗气鼓鼓地嘟起玫瑰花一样娇艳鲜丽的小嘴,大滴大滴的汗珠自额头不断滚落,小小短短的手和脚因为酸麻而危险地巴在树上颤抖……
不行,不能掉下去,这么高会摔死我的呀!还有一点点,加油啊,马上就能到了!咦?大哥哥朝我笑耶!他笑起来好漂亮啊!会不会他是大姐姐?不是大哥哥?
暗王蹲了下来,阴冷的俊容突然柔化,一朵绝美的笑靥绽放,但金绿色的魔瞳却深沉得近乎象黑色,闪烁浓浓恶意的光芒。
小东西,本想放过你,是你硬要来招惹我的!
暗王冷笑,对着惊艳于他的小女孩用力一挥,任那小小的身子从足以跌死人的高度坠落。过了半晌,暗王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收起,阴郁再度浮上。
没有声音?害怕的尖叫声呢?即使不叫,那落地的重创也该有不小的声音吧,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这小东西难道不是人?又是妖族幻化来找我的吗?竟敢把污秽的气息隐藏起来戏弄我,找死!
愤怒的暗王一跃而下,杀机危险地充斥双眼。但入眼的奇异景象却让他怔住——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在金光笼罩中浮于半空,柔和的金色光芒清楚地映照出小女孩含苞花蕾般娇美的小脸蛋,一股神秘的气质在那黑发黑瞳中静静散发……
讨厌的大哥哥!亏人家还夸你漂亮,没想到心肠这么坏,竟想把我摔死!想听我害怕地哭叫啊?哼!我偏不出声!
“喂,小东西,要不要跟着我?”暗王满意地审视小女孩,从头到脚,心想养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也不错,反正腻烦了随便用根手指就能捏死了。
“啊?什么?”才打定主意不说话的小女孩惊讶地开口,软软嫩嫩的童音十分娇甜悦耳。
“我说,要不要给我养?”暗王不屑地撇撇嘴。
看来这东西有点笨,希望她不是太笨,要不我现在就捏死她!
“要!我要!”小女孩兴奋地点头。
大哥哥说要养我耶——太好了!我可以留在这个拥有白昼的地方了,而且还有人养,好幸福啊!
☆ ☆ ☆
幸福,原来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得的。
小小的女孩垂头丧气,她以为是亲人的暗王很少搭理她,随便她自生自灭。于是,她饿了就只好去魔界边境的暗黑魔域大哭,直到那几只魔兽满脸痛苦地出现,供上各色蔬果食物她才停止。
不久后,寂寞的小女孩发现她身上的金芒竟能让她穿越时空的结界去人界,于是她开始常常去人界找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玩。但每当黄昏降临,她又恢复了孤寂,黑亮晶莹的大眼眨巴着目送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离去,直到剩下她一个人时整张小脸已被泪水湿了大半。而心,冷冷得结成了冰……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来带我回家?
为什么……是因为我没有家吗?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寂寞……
这些深深切切的为什么,变成小女孩心中一个又一个凄楚的烙印,每问一次心头就好疼好疼!于是,害怕孤独的小女孩无法阻止强烈的不安在内心形成巨大的阴影,从此她开始对暗王死缠不休,不顾他的冷言冷语,就是要腻着他、烦着他、逼他习惯她,即使受到伤害!
白皙无暇的肌肤有时会出现几点焦黑,像是被雷火烧着……有时又挂上几道血痕,像是被风刃划伤……时间在流逝,小女孩身上的伤痕在减少,慢慢地,连伤痕出现的次数也寥寥可数……数十年后,已长成半个大女孩的她满足地笑了,因为她终于有家了。
当她留在人界嬉戏迟迟不归时,总有个高大的身影气急败坏地赶来拎她回去,还一边恶狠狠地骂她天黑了也不知道要回家……
呵呵,“回家”啊,我终于也有属于我自己的家了啊!还有会在家里守侯关心我的人,虽然他的脾气好坏好坏、又粗暴又没有耐心,但是他的双手好暖好暖、胸膛又宽大又安全!
而且,他不再舍得伤害我了,即使一个细微的痛楚出现在我身上,他都会不悦地皱眉。我常常会故意摔倒或拌倒弄些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伤痕回来,然后看他横眉竖目地瞪着我替我疗伤,动作小心得好象我是易碎的珍宝,听他那一句句粗声咒骂中流露出不自在的心疼,我的心就会变得越来越温热,那是一种想哭的感动……
☆ ☆ ☆
百年多后 人界
广阔无边的绿野上,春天明媚的阳光柔柔抚过遍野小花愉快绽放的笑脸。风的精灵在悠悠白云间嬉闹,偶尔为清新的原野送来一阵凉爽,属于早晨的朝雾已散,在草地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湿润,青青小草满足地呵出淡淡清香。
年轻的恋人在春日的草地上嘻戏,少女飘逸的长发闪着幽黑发蓝的光泽,如花灿烂的笑颜写着无忧的青春……
呵呵,我终于长大了,就象人界的每一个普通少女一样,只是我比她们多等了百年时光才盼得这般属于少女的身形啊!
而暗王,我最重要、最重视的家人,我知道,他的双眼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我了!这种被需要、被珍视的感觉,让我更为自己的成长而庆幸!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发生了特别的事!是足以让我记忆深刻一辈子的事!
就在今天,我终于有了名字——圣蒂亚!自从百年多前我在暗黑魔域醒来,仿佛是天生天养的我没有任何记忆,一片空白的头脑中第一次扎下根的人影就是暗王!
圣蒂亚,是他帮我取的名,而且他还说他爱我,虽然我不太明白他口中的“爱”是什么意思,但是“爱”听上去的感觉真的是好温暖啊!
温暖,从来都是我一心追求渴望的感觉……似乎我曾经拥有过的,但是……我不知道心里的这种酸楚是什么,好象失去、好象憾恨……可是不曾拥有何来失去?我不记得我曾失去过什么,所以这莫名的憾恨被我赶至心底,逐渐淡忘……
暗王口中的“爱”,似乎正在把我心里不安的缺口填满。而当他吻上我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幸福”……原来幸福是有味道的,原来幸福的味道是甜甜的,原来在他的吻中我就能尝到幸福……幸福呵,我终于得到了渴求已久的幸福啊!
“莎缦罗,我可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啊……”
天际悄悄洒落一道喃语,那声音低沉柔和,比圣歌更动听。
“月华,你知道长大的莎缦罗有多美吗?容姿绝艳、风情妩媚,她的美貌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奇迹,绝不亚于你的美丽啊!可惜花儿开得太艳太危险,太容易引人折枝……我的天使啊,你真忍心眼看着这样的美丽被摧折吗?”
男人有着一张俊雅超绝的脸,高大修长的身形隐现于云际,金色的眸中映入一对情意绸缪的人儿,神秘的笑容仿佛在预示某种危险……
☆ ☆ ☆
幻界,神秘的世界,七彩的世界,在浩瀚寰宇间虚渺得仿佛不存在的世界。
在这终年笼罩着彩色薄雾的奇异空间内,有一泓靡丽迷幻的湖泊在日阳下静静闪烁金绿斑斓的滟滟波光,看似晶澄清澈的湖面却看不透深沈金亮的湖底,莹莹碧水下仿佛藏了无数金色的瑰宝。
突然,平静的湖水荡开圈圈波纹。往涟漪的源头寻望而去,原来是一只雪白美丽的独角兽正调皮地用翅膀扑打湖面,当它玩得正尽兴时,沉静的迷幻湖猛地翻起个浪尖,将它打了个正着。
独角兽蓦地僵在那里,眨眨乌溜溜的圆圆大眼,满头满脸的水滴沿着雪色的毛发滚落,轻轻坠入湖中,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被催开。忽然,它用两只修长有力的前踢猛踏湖面,弄得水花乱溅。
“烂石头,你给我滚出来!”水花越开越大,“卑鄙小人,老是用偷袭的!出来,看我不踩扁你块烂石头!”
迷幻湖的湖心缓缓探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儿优雅地伸展修长的四肢,但平静的湖心依然平静,绝色冷漠的白衣少年腰部以下仍在碧波中,可他的动作竟激不起一丝涟漪。
“闭嘴,阿雪,你很吵!”
金色的眸子冷冷扫来,吓得独角兽心中一凛,刚才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我……明明是你先用水泼我的啊……”
“因为你打扰鲁西法休养!”清冷的声音打断它的嗫嚅。
“鲁西法大人——”独角兽双眼一亮,“鲁西法大人醒了吗?我好想她啊,都睡了好几万年了耶!”
“如果鲁西法醒了,知道你那时竟把莎缦罗忘在了圣殿,你说她的反应该是如何?”冰雪般冷淡的容颜忽然浮现戏谑,金眸恶意地盯着把头越藏越低的独角兽。
“我……那时鲁西法大人全身是血的……我以为大人她死……不对不对,没死没死!”乌鸦嘴、乌鸦嘴!我心爱的鲁西法大人才不会死!“因为那时我太关心鲁西法大人了嘛,心一慌就……就……”就把小莎缦罗给忘了。
这句话,它怎么都没脸说出口!
当年,它先是因为跟玛雅那只烂花瓶打架,一不当心把小莎缦罗给弄丢,结果被大神捡了去,从而引发鲁西法大人找上门去跟大神拼命,后来害得鲁西法大人差点真的把命给拼掉……可弄到最后它还是把小莎缦罗给忘在了圣殿。
独角兽越想越愧疚……
虽然“绯珏血魄”这块破石头讲话又拽又贱的,但他这次骂得对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鲁西法大人,我是罪魁祸首!
“知道错了?”白衣少年依旧冷漠,但金色的眸子却不怀好意地笑睨着身躯高健的独角兽,它象个小媳妇似地轻轻点头,简直乖巧得让人想狠狠欺负。
“好,既然知道错了,现在就去找面山壁对着思过,好好忏悔个几百年!”
“几百年?”独角兽惊叫。
让它对着面山壁几百年,岂不是要它活活闷死?
“怎么?你还有意见?”白衣少年皱眉,“别忘了,是谁害鲁西法——”
“别说了、别说了!我马上就去找面山壁忏悔!”独角兽急急伸展羽翼,远飞而去。
“总算清静了……”他叹息,“也亏它头脑简单,太好骗了。”
似飘渺又似真实的纤细身躯渐渐隐下湖心,往金色深沉的湖底而去。穿过一片耀眼得几乎是刺眼的金色光芒,迷幻湖底下是一个照耀柔和白光的小小天地。
在一张用红宝石般艳丽的珊瑚丛做成的大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纤细优美的人儿,她有着超越了性别的绮丽朱颜,神秘高贵的气韵即使在沉睡中也无法遮掩。一柄银光雪亮的长剑摆在她身侧,流转圣洁的光华衬在艳色珊瑚做成的大床上显得尤为耀眼,由那细长优雅、造型独特的手柄,一眼就可认出——这是圣剑,创世神亲手铸造的神器!
白衣少年忧愁地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儿,修长的手指伸出却穿过了她的脸。他定定地凝视自己的双手,一抹自嘲的苦笑浮现。
“何必失望?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吗……”
真是个天大的讽刺啊!他与她有着最亲密无间的联系,却也是这世上永远都无法碰触到她的人!只因他的本体是绯珏血魄,只因他没有一双真实的手……
“鲁西法,你的元神究竟去了哪儿?难道真的毁了吗?”
神祗的元神与灵身无法分离,否则神形俱毁!
而鲁西法的身体经过了数万年仍完好无缺,因为她体内有绯珏血魄的守护。但是她的元神却不知去向,也或许早已消逝……数万年来,她就这样躺在这儿,那双一金一莹的眸子从未睁开过,没有一点儿生命的气息……
偶尔,会有眼泪坠下,但他仍是感觉不到一丝情感的波动,好象只是冰冷的身体在把体内多余的水分排出。残忍地说,现在的鲁西法只是一具永远不会腐坏消失的尸体罢了。
“鲁西法……”
白衣少年跪在珊瑚床前,明知无法碰触却仍是伸出手去拥抱。果然,双手穿透了鲁西法的身体,然后他停止动作,就这样与她保持一种诡异的协调与重叠。
“你真的消失了吗?鲁西法,我在你的体内却……感觉不到你的存在,鲁西法,求求你……给我点儿响应,告诉我你还活着,求你了,鲁西法……”
破碎的呢喃中尽是心碎的感情。
在他与她交叠的胸口——鲁西法的胸口闪烁盈盈白光,肉眼看不见的宝石在她体内将七彩的色泽融化成泪莹莹的白光,那是绯珏血魄闪烁的泪光……
☆ ☆ ☆
莎缦罗,我可怜的孩子,在痛苦中重生……我是个怯懦的母亲,自私地只顾自己逃离悲伤,却放你独自在这世界的角落哭泣……我心爱的莎缦罗啊,不要再哭了,你脸上的每一滴眼泪、心里的每一处悲伤都让我心悸又心惊!可怜的莎缦罗,别再哭泣了,会有人爱你的,他会比我这个自私的母亲更爱你,那是怯懦胆小的我无法给予的完整独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