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奸妃自新》沈飞天

5、洪灾2

　　一旁侍候的太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内心虽是惊涛骇浪，却死死地低着头，并不敢显露太多异状。皇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立马就答应了，“也好。早就听闻淑妃熟知经史。”他顺手就将梁淑妃按到了座位上，与他并坐在一块。

　　皇帝答应得轻松，梁淑妃却警醒得很，翻阅奏章算不算是干政的一种？尽管这一切都是皇帝许可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宫规森严，前一世她遵奉无违，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历朝历代，女人干政，史家的说法都不好听。这事传出去的话，外面肯定舆情汹汹。

　　梁淑妃只觉得手上轻飘飘的奏章似有千钧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原就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入宫以后幸得皇帝宠爱，承祜亦被立为太子，她只想着安安稳稳地做个妃子，若是皇帝不幸宾天，承祜继位，她就当个在后宫里享清福的太后。前一世她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呢，皇帝失掉江山后，也成就了她奸妃的骂名。

　　侥幸重活一世，她自然得改，虽说她尚不晓得该如何改。不过眼下有件事情很明确，她得规劝着皇帝解决福建、浙江两地的燃眉之急。眼下唯有她的话，皇帝还能听上几句。梁淑妃思虑及此，便定了定心，翻开奏折看了下去。

　　梁淑妃心思敏捷，她一目十行，看得很快。皇帝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茶，烛光摇曳，梁淑妃肃容专注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光，看着别有一番风情，皇帝不由得心旌摇荡。自从梁淑妃生病以来，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未曾召幸过她了。

　　皇帝的手已经攀上了梁淑妃的腰，她近来确实消瘦了许多，纤腰似不及一握，皇帝且怜且叹，心头已是一热。然而，梁淑妃对自己身上那只不规矩的手却是全无反应，皇帝有些不满地探过头瞅了眼奏折，臣工上奏的奏折一概都是馆阁体，字体方正光洁，原该是极悦目的，可惜皇帝小时候念书时被逼过头了，一见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痛。过了一刻钟，梁淑妃忽然大叫道：“便是这个了。依朱巡抚所说，似乎上了不止一份奏折呢。”梁淑妃又开始细细翻找，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皇帝当然看不到报灾的折子，这些不好的奏折杨致和都给扣下了。杨致和没别的本事，营造四海升平的假象却很有一套，再加上马屁功夫到位，哄得皇帝很高兴，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治国的好帮手。

　　这封奏折之所以能在杨致和层层关卡下送到皇帝手上，乃是因为这是封密折。密折制度是太宗皇帝所创，要求官员缮写时亲自为之，不能假手于他人，密折写好后会放进特制的皮匣，然后一路送进京，直达御前。一般来说，皇帝都会给予地方大员密折的权限，地方上一切见闻均可上报。这也是加强地方控制的一种手段。当然，这些大臣们都是很有眼力见的，不可能唠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皇帝听。

　　太宗皇帝的勤政是出了名的，所以那时的地方大员写密折很踊跃，毕竟皇帝这么勤奋，臣子们哪能落后啊，对不对？到了景泰帝登基，这密折制度虽然没废除，写的人却已经寥寥无几了。原因很简单，不管是普通的奏折还是所谓的密折，皇帝都一视同仁——不看。大臣们见奏折既无朱批也无回音，自然也就意兴阑珊了。

　　皇帝抽回手低头仔细看手上的密折，他没看几行，面上已是变了颜色。浙江巡抚朱纲是由太宗皇帝一路从知县提拔到地方大员的，算是实心办事的能臣，太宗皇帝经常在朝堂上夸他，是以皇帝对他还略有印象。朱纲见灾情重大，早已第一时间上报朝廷，可惜六百里加急的奏折递上去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朱纲急得心如火燎，最近几天几乎是一日一奏，恳求皇帝拨银赈灾，里头措词之哀婉，几欲让人泪下。

　　皇帝也不禁被打动，一拍几案，怒骂道：“混账！杨致和这个老匹夫！”皇帝能允许自己撂挑子不干活，可是不代表他允许底下的重臣也有样学样。他重用他们，原以为他们能分担自己的政务，自己好偷空耍乐，谁知道他们竟然比他还懒散。皇帝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皇帝，底下就有什么的臣子。杨致和欺上瞒下的事情，还多着呢。

　　梁淑妃默然无语，当政的七个宰相，里头就有她的叔父梁玉京，宰相集体议政，此事梁玉京难逃失职之罪。皇帝没提梁玉京的名字，也是看在梁淑妃的面上。梁淑妃父母去世得早，她幼年时就寄居在叔父家中，叔父膝下虽有儿女，却也对她爱若掌上明珠。在她的印象中，叔父是个慈爱和善的人，是一个等同于父亲般的长辈。所以皇帝一路重用提拔梁玉京，梁淑妃不但不反对，相反心里还很高兴。这一切她是有私心的，梁淑妃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叔父的抚育之情她很想找机会报答。

　　然而梁玉京先前不过是个小吏，以他的才能根本不可能胜任宰辅之职，而且他为官的操守嘛，实在是比一般的水准还低那么一点点。皇帝宠信梁淑妃，梁玉京借着淑妃的裙带关系飞黄腾达，很快就走上了卖官鬻爵的路子，那可真是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每天排队等着送礼的官员不知凡几，梁府的门房靠着门敬这一项，也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下一处两进的宅子。

　　梁淑妃眼下还料不到这一层，不过她已经发现，原来私心也会铸错。

　　梁淑妃想了想，才道：“陛下，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在即刻赈灾，还来得及。”梁淑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议追究这些顽忽职守的大臣的罪责，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大义灭亲，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皇帝点点头，罕见地表态，“明日召杨致和他们前来商议。”

　　梁淑妃称颂道：“陛下圣明，这下浙江、福建两地的的百姓可是有指望了。”梁淑妃心中欣喜，前一世不过是皇帝疏于朝政方给了和亲王可趁之机，倘若皇帝从此勤于国事，大权必不至于旁落，那么，那场大祸八成就可以消弥了。梁淑妃一念至此，顿时信心倍增，觉得一切都明朗宽阔起来。

　　皇帝前一秒还正正经经的，后一秒却凑到她耳朵旁，暧昧地调笑道：“这事明天就办，现下朕还有件紧要的事要和淑妃做呢。”

　　梁淑妃又何尝不是日夜盼望着皇帝呢？她低低一笑，顺势靠在皇帝怀里，心里也柔似一团。

　　左右服侍他们净面宽衣，而后乖觉地退下，皇帝忽然打横抱起梁淑妃，她惊呼一声，双手牢牢地攀在皇帝身上，皇帝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她闻着这个味道，莫名地就觉得安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大周朝的第三任皇帝，也是她一生的依靠，她想到这里，手上不由更紧了紧，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陛下。”梁淑妃无限温柔地道。

　　“嗯。”皇帝轻声应着，梁淑妃向上探了探身子，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之后随即共赴巫山，他们于此事，向来如鱼水之欢洽。此次又隔了两月之久，当然更是动情。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方才疲惫地相拥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间值夜打坐的宫女已是渴睡得很，正支着下巴偷偷地打盹，朦胧中隐约听得里面有轻细的声音，这才惶恐地起身。往里一瞧，只见梁淑妃身上仍穿着里衣，外面只是随便地裹了件披风，脚上趿着绣花软缎鞋，那宫女正待出声，梁淑妃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梁淑妃回头望了仍高卧在床上的皇帝一眼，眉目间俱是笑意，而后示意那宫女开门。

　　那宫女轻手轻脚地打开寝殿的大门，梁淑妃走路时轻细无声，那宫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步出寝殿之后，仍是压低声音叮嘱道：“你回去吧。记着别惊忧了陛下。”

　　“是。”那宫女仍旧回去当值，已有伶俐的太监执了一盏灯笼过来替梁淑妃照亮。这太监居然是翊坤宫的首领太监王福禄。

　　梁淑妃一面扶着王福禄的胳膊往前走，一面说：“去偏殿。”

　　刚进偏殿，明月正在里面无聊地打转，一见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上前替梁淑妃细心地理了理衣裳，又沏了壶热茶过来，让梁淑妃喝着提提神。

　　“福禄，先把门关上。”梁淑妃见王福禄照着她的吩咐关紧了门户，这才道：“你们俩辛苦了。”

　　明月忙道：“服侍好娘娘，是奴才的本分。不知道娘娘是否有要紧的事情吩咐？”昨晚梁淑妃特意留下他们伺候，又叮嘱他们一大早就在外面候着，明月就知道这事并不简单。她不敢怠慢差事，昨晚不过囫囵地睡了两三个时辰，今天丑时刚过就起身，方才已在偏殿等候多时了。

　　王福禄也是一早就起来了，自打做了翊坤宫的首领太监，他在宫里越发养尊处优，已经很少这么劳碌了，眼下虽然犯困，还是强打精神道：“娘娘言重了，娘娘有什么吩咐，奴才无不尽力去办，就算粉身碎骨，也是万死不辞。”

　　“你们一向用心做事，这些我都知道。”梁淑妃点了点头，而后正色道：“眼下有一桩事，要你们帮我出个主意。”

作者有话说

　　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