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一梦》苏叶鸢尾

2、告诉你娶我的理由

　　慕之酒喝得有点多，头痛到不行，连带着眼神也有些不好，直到男人在她身边停住她才反应过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她认识吗？认识她吗？
　　男人已经伸出了手，“姚小姐，您好，我叫程谨言。”
　　出于礼貌慕之也站了起来，脚步一顿身子歪了歪，程谨言倒真是好风度下意识地扶住她，慕之道了谢，脸微微发红，今晚的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她缓缓地伸出右手，两人一触即离，皆都风度翩翩优雅从容。
　　可下一秒，慕之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呀”了一声，再抬头看向程谨言，目光中已带了打量与沉思。
　　程谨言，程谨言。。。
　　貌似与她订婚的那个程家的少爷叫得也是这个名字。。。
　　慕之默然，还在回忆着照片上那人的长相，是否能与眼前这位重合，可她当时根本没留意，只是觉得那人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下意识就是抗拒，完全听不进母亲赞赏的话，只是笑着轻声敷衍，早知道，早知道当时就算是敷衍也该认真些，现下真是让她无所适从。
　　程谨言打量着对面的女孩，长相倒是极好的，衬得起“姚氏双珠”的名号，可就是太过于紧张了，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现在眼神涣散，竟还在跑神，真是。。。
　　“姚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讨论讨论我们俩的问题。”
　　慕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牵扯着踉跄了几步，随即跟上前面人的脚步，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转头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是看到了堂姐的身影，微微含着笑的，带着天生的算计与狡黠，一闪而逝。
　　真是，看到了也不来帮她解围，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直到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大厅里看热闹的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半是感慨半是艳羡的叹息声一阵高过一阵。
　　原来美女吃这一套，怪不得一个晚上也没有邀到一支舞。
　　此时的慕之却有些紧张与不安，阳台上风很大，虽不冷却将她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做好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让人莫名心烦，对面的男人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一个人抽着，慕之根本不知道他要谈些什么，于是两人具都尴尬的沉默着。
　　“姚小姐，我想你已猜出了我的身份，但请相信我，订婚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愿。”程谨言殚精竭虑地组织着语言，真是害怕对面这玻璃般柔弱的女孩万一被他大胆的话给吓哭了，他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思考了一番才接着道，“我知道姚小姐是出了名的才女，必也对这桩仅靠父母之命便决定的婚姻感到无奈吧，我有我想娶的人，姚小姐也有不少追求者，不如，不如我们就放过彼此吧。”
　　慕之已然清醒，听着男人越来越低的声音，只觉得可笑，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这段素未谋面的姻缘感到烦恼，几个小时后便有人帮她解脱了，不知该赞一声好运还是要感慨一句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谨言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对面的女孩，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揪着衣角，肩膀一抽一抽的，莫不是真的被吓哭了！
　　就在程谨言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孩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水润润亮晶晶的，不过好像真的不是在哭，因为她的嘴角正微微弯起，形成一抹好看的弧度，难不成刚刚是在笑，笑出了眼泪！他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慕之大方地道歉，“实在是程二少跟我想到了一块。”看着对方眼中瞬间闪过的光亮，慕之狡黠地一笑，“不过，现在我好像已经动摇了。”
　　程谨言知道自己遭了戏耍，显然有些惊讶，从没想过原本有些紧张的女孩此刻会这样聪敏机灵。
　　“程二少说错了，才女一词慕之实在是不敢当，只是在母亲的督促下读过一本《女戒》，一本《内训》，私下里觉得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贞节与妇德，我三年前与二少订下亲事，期间一直恪守本分自觉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如今突然退婚，先不说外人怎么想，先是我母亲那一关便难以应付，这是其一。。。”
　　程谨言被气笑了，“哦？难不成还有其二？”
　　“有其一自然有其二。”慕之笑了笑，“其二，我今次千里迢迢来到兰州明里是陪堂姐探亲，可外人都知我是冲着我未婚夫婿而来，若我没见到二少这事便也罢了，可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二少硬是将我迫到此处，当然，我们仅仅是聊了会天，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他们会怎么想我，又会怎样想二少，这贞节一次，慕之算是不敢再想了！”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慕之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嗯，果真没有让她失望，自己当时怕是存了先入为主的思想，才会在看照片的时候将他误以为是“小白脸”，程谨言并不白，久经沙场使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也及其刚毅，单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就不知能招惹多少女子，再加上气质与家世，怪不得长期以来便没什么好名声，也怪不得她误会。
　　“姚小姐未免想多了，我可听说您自小读得便是新式女校，思想怎会如此守旧？”
　　慕之耸耸肩，“我素来是个想的多的，因此也为二少考虑了考虑。。。”
　　“你还为我考虑？”程谨言的声音里已听不出喜怒。
　　“当然，其三，相信我，我绝对是最适合二少的合格妻子，二少想娶的女子必不被家族认可，否则又怎会浪费如此多的口舌与我商谈，二少放心，我们成亲后，我必恪守“出嫁从夫”的古训，您自可像婚前那样潇洒自由。”
　　程谨言皱了皱眉头，颇有些费解，“既然姚小姐如此大度通透，那为何又偏偏想要嫁于我这样的人。”
　　“无所谓，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可我今晚瞧遍了整个大厅，唯有程二少看着还算顺眼，不知二少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被评价为“还算顺眼”的程二少扶额，他要娶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不是长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吗？怎会如此骄傲，如此伶牙俐齿，又如此。。。特别。。。
　　“我哪还敢有什么看法，姚小姐连贞节与妇德都搬了出来，我若再提退亲岂不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慕之被他语气里的委屈给逗乐了，“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声音清脆透亮，竟让程谨言呆呆地愣在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