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贫儿

26、……

　　“小赵，你尝尝这梅花糕如何？”自打那日，我给李叔提了些许改良五花酥的建议后，我每日的工作除了陪两个小祖宗玩外，又多了一项帮李叔试点心。
　　听说那日李叔将五花酥呈上后，周老夫人赞不绝口，李叔还得了十两的赏银。从那开始，李叔天在缠着我尝完这个尝那个。
　　“梅花糖再多放一分会味道更佳。”在宫里的时候我最喜欢吃这些小点心，自然知之甚深。
　　“嗯。”李叔连连点头。
　　“紫哥哥，快啦。”幽儿冲进厨房将我拉了出去，最后还喊了一嗓子，“李叔，紫哥哥我抢走啦，别忘了我们的桃花饼。”
　　“幽儿，慢一点啦。”我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能像她们一般。
　　“紫哥哥。”落儿早已在前方等待。
　　“说吧，找我干什么？”
　　“紫哥哥，再过一个月就是奶奶的六十大寿了……”落儿为难的说道，“奶奶一向不喜欢我。”
　　“不知道送什么吗？”
　　“嗯。”落儿看了看我，低头道，“大娘会给姐姐很多钱让姐姐出去买，可是落儿没有钱。”
　　“唉，傻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奶奶不喜欢你又不是你的原因，”算了，落儿还太小，何必跟她说这些烦心的事，“落儿，真的很想要奶奶的宠爱吗？”
　　“当然。”
　　“落儿读过书吗？”
　　“跟着哥哥姐姐们读了一些。”落儿不解的看向我。
　　“那好，落儿，紫哥哥教你幅百寿图，不过可是有条件的哦。”对着落儿，我眨眨眼。
　　“紫哥哥快说嘛。”落儿撒娇道。
　　“不准告诉任何人，这是紫哥哥教你的，否则紫哥哥以后可不敢帮你出主意了。”我严肃的看向落儿，“怎么样，落儿？”
　　“好。”落儿点头。
　　百寿图。
　　哼。中国的文字书法一向变化多端，只一个寿字便可觉出一二。古人为了贺寿，硬将那寿字写出了百种姿态。
　　落儿的字体柔韧有余而英气不足，但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也是不错的了。
　　“紫哥哥，你看落儿的字如何？”落儿将笔放入硕台上，问道。
　　将小落儿抱入怀中，“落儿，你的字不错，不过，紫哥哥要提醒你一下，凡事当断则断，切勿托托拉拉知道吗？”
　　“嗯。”落儿像察觉了什么似的点头道，“紫哥哥说的话落儿一定会记住的，这里除了娘亲，幽儿，就只有紫哥哥是真心对待落儿了。”
　　“小丫头，就知道说这些好听的逗紫哥哥开心。”扫开眼前沉闷的空气，“那昨天的桃花饼怎么不给紫哥哥留点。”
　　“呵呵，”小落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那是幽儿吃的可不是我。”
　　“紫哥哥，午饭想吃什么？”落儿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落儿说吧，落儿吃什么，紫哥哥就吃什么？”从李叔那知道，落儿是府的二小姐，庶出。但老爷对落儿似乎也不错，而落儿喜欢到处乱跑，小丫头贪吃，来来往往的也就跟厨房里的师傅们都熟了。
　　落儿机伶嘴甜，人们也喜欢，不似她姐姐离儿整天颐指气使的，最看不起下人。
　　“那好，那咱们中午就吃鱼吧，听说今天大哥要回来了，奶奶高兴，所以菜色较多，咱们也能趁机捞点好的。”落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小丫头。”点点她的鼻尖，笑道。
　　“你大哥也是为了奶奶的六十大寿回来的吗？”看她对她大哥一副崇拜的样子，我随口问道。
　　“是啊，大哥可是咱们郡里第一能干的人。”落儿骄傲的说道。
　　“哦？”我笑，“那是当然，看到落儿都这么能干了，落儿的哥哥当然更不是一般的人了。”
　　“那是当然。”落儿大声喊道。
　　这么重要的人物，更是见都不能见，躲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我心中不停默念。

　　因为李叔与管家好像有些私交的原因，扫院子的工作安排了其它人，所以早上总能睡个好觉。不过，今天好像是个例外。
　　“小赵，今天可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你到是想想压轴的菜上哪一个才好啊？”李叔急的直跳脚，我却只在此旁打着呵欠。
　　前面摆满珍馐美味，够美味也够可口，但却没有新意。
　　忽然灵光一闪，凤凰！
　　拽住李叔，我问，“李叔，凤凰展翅。”
　　想到了第一度宴席——凤凰展翅。
　　勉勉强强的把作法跟李叔讲清，抬眼看向李叔，问，“李叔怎么样，做这道吧，吉祥又好看。”
　　“这个，小赵，第一次作，会不会老夫人看不上眼哪。”
　　“李叔。”我把李叔拉到一旁，小声道，“你都说是第一次了，那就说明这道菜没人吃过，老太太顶多尝两口，又有什么看不上眼的说法哪。”
　　“好，就依小赵。”李叔道。
　　“不过，老规矩，李叔，这道菜你就说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千万别提我的名子。”我小心叮嘱道。
　　“知道啦。真是怪，别人吧，都想在主子们面前讨个尖，就你吧，什么都掖着藏着……”李叔唠唠叨叨的开始动手作菜。

　　悠哉悠哉的躲在小床上吃着李叔特别留给我的小点心。
　　嗯。李叔的点心做的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宫里的味道了。
　　“唉呀，大少爷真是唉——年少有为啊。”小三儿想找个词形容吧，却又找不到，无奈之下也只说了这“年少有为”四个大字。
　　“小紫，这么热闹，你怎么没去看哪。老夫人后来还打赏李叔了呢，夸李叔的那道什么凤凰做的好，赏了百两银子呢。李叔这回可是长脸了。”二狗子争着道。
　　“不过也是李叔的菜做得好。”大林也是满脸羡慕。
　　“是啊是啊。”我连忙附和道。
　　“唉，再说这次寿宴上，落儿小姐可真是给二夫人长脸，连大少爷都赞不绝口呢。”
　　“是啊，唉呀，小紫你是没见大夫人那脸色，唉唉唉，真是皮笑肉不笑。”
　　…………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忽然有种要马上离开周府的冲动。
　　府内这么多人，难免有精明的，若看出什么端倪可就大事不妙了，我不信有人禁得想皇榜上的诱惑。
　　“小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有。”笑笑，“可能是今天李叔作的点心太好吃，一个人吃撑了。”

　　每日跟落儿幽儿玩闹，要不就是去厨房偷李叔作的点心，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紫哥哥，礼物的事谢谢你了，奶奶可高兴了，还夸落儿有心呢。”落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吃点心，幽儿则在一旁荡秋千。
　　“大少爷还问小姐是谁教的呢？”幽儿一句话差点没吓死我。
　　“怎么样，落儿，你没有说出去吧。”我苦巴巴的看向落儿。
　　“当然没有，紫哥哥，我怎么会出卖你呢。”落儿扫了我一眼，很不高兴我对她的不信任。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
　　“落儿，幽儿，你们喜欢紫哥哥吗？”我看向两个小丫头。
　　“嗯。”两人一齐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们，我可以暗地里帮助你们，但如果你们谁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么紫哥哥可以告诉你们，这辈子你们就休想再见到紫哥哥了，知道吗？”两个小丫头虽然调皮了点，但轻重还是知道的。
　　“放心，紫哥哥我跟幽儿不会说的。”落儿拍拍胸脯下了保证。
　　“这样才乖嘛。”亲亲她们的小脸，我恢复了以往的笑容。
　　“紫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落儿神秘兮兮的看向我。
　　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还是跟她们去看看的好。
　　天！狗洞！
　　“幽儿，这是干什么？”我指着那个不是很大的洞说道。
　　“紫哥哥，以后我们就可以出府了啊，你不高兴吗？”落儿天真的问向我。
　　“你们不会打算……”
　　“是啊。”幽儿点头道。
　　“不会是现在吧。”我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天气蛮好的，紫哥哥。”落儿拉拉我的袖子。
　　“紫哥哥，我们去啦。”幽儿拉住我的另一只袖子。
　　“克星。”我哀声道。
　　她们两个小丫头当然不能随便出府，不过，我可就不同了……
　　“紫哥哥，你快点啦。”幽儿催促道。
　　唉。
　　唉唉。
　　唉唉唉。
　　我一叠声的叹气。
　　“糖葫芦——”
　　“煎饼——”
　　“黑芝麻糊——”
　　“两位小祖宗，你们吃够了没有啊，我可是要累死了。”无力的坐在小摊前，我问道。
　　“唉呀，紫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啦。”
　　“幽儿，你看这副耳环怎么样？”落儿又跑到小摊上摆弄起了副银耳环。
　　“好看。”幽儿的脸上浮现出渴望有神情。穷人家的孩子，用也只能用铜的吧。
　　“那好，这副给你，我要这一副。”落儿问那人，“多少钱？”
　　那人见落儿穿得不错，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狮子大开口道，“十两银子。”
　　“好贵哦。”幽儿不舍的将那副耳环又放了回去。
　　“是啊，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落儿——”我走了过去，拿起那两副耳环，“一两银子，他卖咱就要，不卖也就算了。”
　　“算了，算了，一两银子卖给你。”小贩无趣，但生意还得照做。
　　“幽儿落儿，你们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能任人开价知道吗？”将两副耳环给她们戴上，“真漂亮。”
　　逛了一天，两个小祖宗总算是知道累了。
　　刚到府门口，大林已在那守着了，“小紫，你怎么才回来，老爷正传你呢。”
　　我心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带着落儿小姐出去了，大夫人快闹翻天了。”大林忧心道，“这次谁都救不了你了？”
　　“落儿幽儿？”抬头正看到她们两个身后两个府兵，两个小丫头也慌了神，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别慌，到时紫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吗，你们两个只要点头就行了？”将她们两个稳住，我笑笑，“紫哥哥有办法的。”
　　被人传进玄厅。看到落儿，幽儿都跪在了地上。我不由一愣。
　　“大胆奴才，见了老爷还不下跪。”坐于中年人旁边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美妇，还有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坐于下首，想必就是落儿口中那无所不能的大少爷了。
　　美妇旁边有一楚楚可怜的女子，十分清秀，想必是落儿的娘亲了，只在一旁暗暗垂泪。
　　叹了口气，我走上前，将两个孩子拉起来曲膝跪下，低声道，“老爷，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纵勇二小姐出门的，二小姐天真善良受了奴才的骗，此事万万与二小姐无关，请老爷责罚。”
　　“紫哥哥，你——”落儿开口，却被我瞪了回去。
　　“紫哥哥？瞧这个家里还有半分规矩吗？一个主子竟认奴才做了哥哥，这还叫我这个当家主母怎么当？”美妇的一双利眸转向落儿。
　　“好了，你这个奴才也真是没了规矩。罚你一个月的工钱，再有下回立刻赶出周府知道吗？”老爷看了看跪在玄厅的身子，厉声道。
　　“谢老爷，奴才定不会再犯了。”
　　“声儿——”美妇将希望转向一旁的大少爷。
　　“母亲还有什么事吗？”周声挑眉问道，那美妇只是不甘的跺了跺脚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三人从玄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两个丫头都无精打彩的。
　　“好了，别这样没精打彩的了。我们去找李叔要吃的去吧。”一手拉了一个，我打起精神向厨房走去。
　　“就知道你们还没吃饭，都给你们留着呢。”李叔将扣住的碟子掀开，“小赵你也真是的，怎么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来……”
　　“好了，吃吧。”递给她们每人一双筷子，我说，“唉呀，咱们不是大难已过吗，就别给我愁眉苦脸的了。”
　　“紫哥哥，为什么要替我认错？”落儿一双杏眸看向我。
　　“因为咱们三人里面必然得有个人认错啊，幽儿太小，你呢又是二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人是冲着你去的，你如果站在浪尖上就会令你母亲难作，而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你们周府一个小小的奴才，出了事，顶多罚几鞭子，大夫人也折腾不出什么来的……”我细细的告诉落儿前因后果，心中是否在希冀着什么呢。
　　“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落儿恨恨的说道。
　　“落儿，你要明白，上上策是怎样让出卖你的人为你所用，这样你才不会只是一个空头二小姐，知道吗？”看了落儿一眼，我笑，“还有，小孩子不适合露出那样的神情的，这样会吓坏别人的，而最好的武装莫过于童真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