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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逃出死亡。(上) ...

  •   第十二章,逃出死亡。

      天将明时,黑衣人带张峥掠上了小楼的屋脊。这正是张峥暂住的家。
      孤单,沉默的小楼,孤单沉默的黑夜。张峥的屋子就在这片孤单沉默中的一角。
      现在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一点灯火。
      张峥环顾四下,向黑衣人抱了抱拳,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来要你说清楚。”他的声音听来就好象有无数根针藏在里面。
      “说清楚什么?”
      “那个叫丁心的女孩子,是不是你杀的?”黑衣人转过来,面对着他。
      “不是。”
      黑衣人冷笑,忽然一翻手,一柄冷白色的长剑就逼在他的咽喉前,剑气冰冷刺骨。“如果不是你杀的,她的尸体怎么会藏在你的房间里?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否则我保证会叫你生不如死,后悔莫及。”
      “我没有做过的事,交代多少次都是一样。”张峥道,“我只知道是有人陷害我。”
      “什么人要陷害你?”
      “可能是恶魔岭,也可能是青龙会,还有可能是我得罪过的仇家。”张峥淡淡道。
      “你只知道这么多?”
      “是的。我正要去查这些事。”
      黑衣人的眼中出现杀机,冷冷笑道:“你如果不能证明凶手不是你,你就不用看见今天的日出了。我会把你当成真正的凶手,杀了你。”
      “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张峥看着他,“但是你就不怕杀错人吗?”
      “我不是没有杀错过人。我更不会让丁心白死。”黑衣人恨恨地。
      “我是丁灵的朋友,如果你杀错了我,你要怎么跟他说?”、
      黑衣人的脸色变了,大声道:“你说什么?”
      张峥道:“我知道你是谁,不用蒙面了,醉倒一堂的老豹子。”
      黑衣人默默地站着,许久,终于伸手拉下面巾,赫然正是醉倒一堂的铁公鸡老豹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
      “刚才你踢西开诚和血滴子用的是无影脚,我就直觉地想到了老豹子。但是我还不能肯定,直到知道你是为了丁心的事,我才有把握肯定是你。”
      “是丁灵告诉你这些的?”
      “丁灵兄妹是孤儿,会为他们出头的人绝不多。”张峥看着他,“你是他们兄妹的师父,也是他们的父亲。”
      老豹子冷冷地看着他,不答话。
      张峥接着说:“你的名字当然不叫老豹子。你要隐姓埋名,只不过因为你原来的名字太显赫了。”
      “你想说什么?”
      “当今江湖十个要价最高的杀手中,排名第一的是无影剑客胡天方。他虽然三十前就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但是他的名次一直没有人能顶替。”张峥盯着他的脸,“敢问前辈,你可是胡天方吗?”
      “你认为我是?”
      “我已经认为了,还要等前辈的答复。”
      老豹子忽然冷笑道:“有人说你的眼光不错,你的眼光还真的不错。你猜对了,我就是无影剑客胡天方。”
      他虽然是在称赞,却连语气中都充斥着逼人的杀气。从他说完这句话,那个假痴不颠,身藏不露的老豹子就消失了,站在张峥面前的,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举世无双的杀手,他的骄傲和荣耀是绝不容任何人失礼的。
      “可惜,你的人却错了。”他说。
      “我错在哪里?”
      “你不该识破我的真正身份。本来我还可以迟点杀你,给你时间去查;但是现在,我已只有杀你灭口了。”
      “你不想被人认出你?因为如果有人知道你是胡天方,你的仇家就会追来?”
      “连丁灵都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胡天方冷冷道。
      然后他就闭了嘴。要杀人的人,是不需要多话的。
      张峥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并没有后退。
      他知道后退也没有用。他不可能从这个人的剑下逃脱。他反挺起胸膛,迎着他微笑道:“虽然我知道我赢不了你,但是我还是要跟你拼一回。”
      老豹子冷眼看着他,忽然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十剑。”老豹子道,“我只出十剑。十剑之后,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绝不再来找你。”
      无影间杀人,已经很少会用到十剑。他一剑就断了西开诚和老楼主两条手臂,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手上有剑,张峥却赤手空拳,他绝对接不下他这十剑。
      但是被动的一方没有选择。有机会总比没有好。
      张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江湖上有一条至理名言,叫做: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张峥的脚下就是楼阁,他的轻功也不差,死生就在此一举了。
      他突然跃起,用尽全力,向着对面的一间窗户射出去。
      穿窗而出的一瞬间,他听见墙壁发出一声好象山崩地裂的轰响,震得他耳朵都快要聋了。一柄尖细的铁剑从他后面飞来,闪闪发光的剑尖几乎触及他的后脑,好象想把他的脑袋一剑分成两半。
      土墙飞裂,泥灰漫天,稍微阻挡了剑尖的追势。耳朵里灌进凌厉,迅疾的风声,好象暴风骤雨一般,刺痛耳膜。
      只有极锋利的快剑挥出时,才会发出这种迅猛,尖锐的破空声。
      两条人影在楼阁中穿梭追击,剑气纵横,满楼的桌椅尽皆碎裂,墙壁一面面轰然倒塌。
      片刻之间,九剑已过。胡天方却迟迟不肯出第十剑。
      小楼砥柱已毁,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倒塌。
      张峥站在小楼的屋脊上,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他却几乎麻木了,已因为惊惶而失去了痛觉,都感觉不到自己哪些地方受了伤。
      九剑,九道伤口,虽然艰苦,但他到底还活着。
      他也知道,这最后一剑才是真正的生死决断。避不了这一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但他的却没有把握避让这一剑。
      张峥看上去已经半死不活,这最后的一剑胡天方已经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
      他右手一挥,剑就毒蛇般袭击过来。速度并不如前九剑迅疾,但是剑气所笼罩的范围却扩得很大。
      不管张峥向哪个方向闪避退让,五丈之内,他都休想闪开剑的攻势。
      剑气就像一张鱼网,张峥就成了这网里的鱼。
      网在缩小。
      张峥既没有闪避,也没有后退。他反而用尽全力,向前冲了过去,就像是拿鸡蛋碰石头,还碰得义无返顾。
      胡天方的剑绝不会有半点偏差,张峥等于是自己往肉刀上撞,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了。
      只是张峥这股猛冲过来的劲儿,就算死了,也必定要把胡天方撞翻在地,死在他身上。死也要把对方击倒。
      老豹子是可以倒的,但是胡天方不可以。胡天方除非死,否则绝不能被击倒!
      他现在已不是老豹子,而是胡天方。
      就在这极凶险的最后一刹那间,胡天方忽然收剑,向后倒窜到三丈开外,长身直立,冷冷地看着他。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打法的,竟然向敌人的刀口上撞。我若是收剑再迟一步,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张峥道,“我也知道,我还能拼的只剩下这条命了。”
      “你这条命也只剩下半条。”他忽然转身,大步向前走。天边已升起了光明,黎明已经到来。
      “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张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他的伤真的太重,血也流得太多。
      他撕下几片衣服,包紧能包的伤口,然后扶着墙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他要去找大夫,却偏偏摸不到方向。
      头重得像灌了铅一样,天和地不停地摇晃,眼前一片越来越沉重的黑色,连前面一棵大树也看不见,直撞在上面。
      扶着树干爬起来,只觉得昏眩得更强烈,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想找个人帮忙也找不到。
      郊外山林,行人本来就不多。而且就算真的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见。
      忽然,他又撞到了一棵树。这棵树却是软的,还会动,会说话。
      说的什么他也没听清楚,只听见好象有叫他的名子,声音也很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听见这个人大声叫道:“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你连我都认不出来吗?我是丁灵。”
      他用力握紧了丁灵的手,还笑了笑,说:“丁灵,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二)。
      秋雨缠绵。
      屋顶上弥漫着一层水雾;雨丝如针,密密麻麻地织满了一重重的树枝。
      菊花就开在这细雨中,开满了一片山坡,一直开到卧室的窗棂下。
      雨的声音,花的香气,这一切令感觉渐渐清醒起来。
      张峥终于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丁灵坐在他的床前,对着他微笑。
      他也对他露出微笑,想动,才发觉全身都疼得像刀割一样。
      “不要动。”丁灵又紧张又心疼。
      张峥便不动了,只是凝视着他的脸。
      丁灵叹了口气,忽然俯下身,轻轻趴在他的胸膛上,温柔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峥也长长叹了口气,“现在,你还怀疑我是杀你妹妹的凶手吗?”
      丁灵摇了摇头。
      “你当时为什么不这么想?”
      “因为你没有解释啊?”丁玲抬起头,看着他。“如果你当时解释的话,我也不会误会你。你为什么有话又不对我说呢?”
      “我以为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两个人都沉默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加淋漓而且寒冷。张峥望着窗外的雨,很久,忽然又叹着气道:“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现在看来,你非但不了解我,还很容易惹我生气。”
      “你很生气?”
      “如果是其他人误会我,我可能还不会这么生气。我会跟他们解释。但是你不同。”
      “我哪里不同?”
      “你的话,我就气得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张峥冷冷道,“你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吧。”
      丁灵笑道:“那我也只能送你两个字了。”
      “抱歉?”
      “活该!”
      张峥也笑了。只是一笑又扯得全身都疼痛起来,笑便变成了苦笑。
      丁灵立即道:“不准笑。”
      张峥不笑了,也笑不出来。
      丁灵握着他的手:“是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张峥没有回答他的话,转了另一个话题。“你有没有去查真正的凶手?”
      “心儿的死,一定也和青龙会有关系。”
      “哦?”
      “青龙会的人抢走了我妹妹的尸体。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想毁尸灭迹。”他看着张峥,“你呢?又有没有去查是什么人在陷害你?”
      张峥又沉默了。陷害他的人曾是他的好兄弟,被亲近的人出卖的滋味绝不好受。
      “真正想陷害你的人当然不是迟小英。迟小英只不过是他们收买的一个工具。”丁灵道。
      “我想不到我的兄弟中竟然也会有被收买的人,他们本都是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的人也会有弱点。对别人的弱点下手,是青龙会的拿手好戏。”丁灵冷冷地。
      张峥忽然道:“我知道迟小英的弱点是什么。”
      “是什么?”
      “那小子是个孝子,他又正好有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娘。”
      丁灵皱眉,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他要出卖你了。我若是他,我也会出卖你。”
      张峥忽然觉得心情轻松起来了。如果知道自己的兄弟并非成心要出卖他,而是遭人威逼,心里们的滋味自然要舒服得多。
      “威逼他的人一定和盗宝案脱不了干系。”
      “你应该去问问他。”
      “你呢?”张峥看着他。
      “我也要去问一个人。”
      “谁?”
      “赵如飞。”
      “你是为了王锐的死那件事?”
      丁灵点点头。“他是第一个发现王锐尸体的人,他摆明了是在要我背黑锅。”
      “你觉得他可疑?”
      “我怀疑王锐是他杀的,他也是青龙会的人。”
      一个疑问一个结,这里已经有不少结了。张峥恨不能马上去调查这些事,但是现在他却只能躺在丁灵的床上,连动都不准动。
      丁灵要他多休息,伤好之前哪儿也不能去。
      他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
      “你怎么还没睡着?”
      “你坐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你闭上眼睛睡你的觉,还管我在不在这里?”丁灵笑道。
      “那你闭上眼睛,让我看着你试试。你没有感觉?”
      “好啊。”丁灵还真的试,闭上了眼睛。
      张峥凝视着他的面容,许久,心跳慢慢地快了起来,乱了起来。
      闭上眼睛的丁灵,眼中那种绵里藏针,少年老成的感情已经看不见了。他的面孔很漂亮,嘴唇淡红,有点像女孩子。
      张峥就躺在他的面前,痴痴地看着他。等他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丁灵已经睁开眼睛,也在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情谊和关怀。
      张峥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他温和地笑,说了句:“你看够了没有?”
      张峥摇头,手忽然改变了位置,搂住丁灵的脖子,把他拉了下来,拉进怀里。
      丁灵没有动作,他们只是默默地相拥着,心里充满了愉快和甜蜜,只觉得一片安详宁静,曾经受到过的所有冤屈,痛苦和悲愤,在此刻都已完全忘却。
      情人的怀抱就像一道神奇的魔法,让疲惫得到安慰,让痛苦变为欢乐,将腐朽化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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