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是今非》唐一寻

46、小江番外 过去（八）

　　接下来似乎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在江然的认知里好像过了很久，他都没能再见到落伊克。

　　Pierre倒仍然锲而不舍的来找他，打着含糊不清的电话，说着絮絮叨叨的话。只是两人中间少了个翻译沟通起来就变得异常困难，最后Pierre挫败感十足的抱怨：“落伊克那家伙也真是，都不知道最近在发什么神经，明明公司没什么事，还不肯陪我过来……”

　　江然静静听着，想着这些天不是打不通，便是对方称忙的电话，只觉得心沉了一沉。

　　数天来他不是没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但一直自欺欺人不去多想，只是到这一刻才终于清楚的了解，落伊克是在刻意避开自己。

　　那个人的行事作风和外表一样，冷硬利落，连个再见，都吝于向他提起。

　　他也许很快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从未想到幸福结束的会这么突然。如果那天不是心头一热一时冲动……

　　过去的十八年里，让江然后悔的事情不多，可那句脱口而出，绝对能排上名次。

　　又过了一周的一个中午，Pierre再度欢天喜地的来找他。

　　江然看着Pierre充满期待的脸，几乎有挑明了的冲动，却在Pierre接下来的话里噤了声：“一个人在宿舍呆着多么无聊！朋友那里有个PARTY，一起去热闹热闹！落伊克也在！”

　　时隔一个月，江然再度见到了落伊克。尽管距离很远，他依然一眼看到了那个执着酒杯的人。

　　高大，英俊，挺拔，不苟言笑。

　　明明对方在热闹的人群中也是那样冰冷的表情，江然却莫名觉得，胸口的某个位置，变得温暖起来。

　　落伊克也很快看到了他，眼里先是闪过诧异，又很快恢复平静。神色不变，却也并未主动打个招呼。

　　“落伊克落伊克！”Pierre像见到了救星，拖着江然便冲上去，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酒杯，当水一般咕噜噜喝了大半杯，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开口：

　　“总算见到你了！这段日子你都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们有多难……”

　　“Pierre，”落伊克蓦地出声打断他的话，没多看江然一眼，一字一顿，发音清晰：“那是你们的事，别带上我。”

　　Pierre愕然，“你……你怎么了？”

　　江然却清晰的明白那话的矛头是对准谁，垂下头安静了半晌，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直到落伊克转身走开才转向Pierre，声音都有些哑：“Pierre，我想先回去了。”

　　“What？”Pierre不理解的瞪大眼，又扭脸看看落伊克的背影，无辜又疑惑的问：“你们今天到底都是怎么了？”

　　见江然抿着唇不答话，Pierre挠了挠头，道：“来都来了，结束再走吧，我好送你回去。”
　　江然犹豫了下，勉强点了点头。

　　PARTY的氛围江然是融不进去的，一方面是语言和文化不通，另一方面则是，他向来一个人惯了的，本就适应不了喧嚷和吵闹。

　　Pierre倒是如鱼得水，来来往往，推杯换盏，不亦乐乎。江然无所事事，寻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透过窗子的玻璃看外头的风景。

　　结果风景是没看着，却看到了那个在他心里比风景更值得欣赏的人。而那个人，正被一个窈窕的年轻女孩紧紧拉着。

　　江然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那个女孩似乎在仰脸大声说着什么，落伊克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不受影响。最后那女孩显然急了，抱住他的腰，踮起脚亲吻上他的脸颊，一直到唇角。

　　结果落伊克依然无动于衷，既未推开她，却也未做出丝毫回应，连手也没抬一下。

　　最后一切以女孩抹着眼睛跑了告终。

　　江然远远看着，缓缓握紧了拳，作为同病相怜他本该心情好一些的，可不知怎么竟然也跟着有丝心酸。

　　那个太容易吸引人的落伊克，大概对于生命的过客，从来就不曾真的上过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