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29、惜同学少年29

　　惜同学少年29
　　他不说话了。
　　本来他的话也不算很多。
　　魔族真是匪夷所思的荒唐的生命。伊莎贝尔说。
　　我们看人类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人类还是匪夷所思地贪婪地活着。戴肯回答道。
　　之后两人都笑了，嘲笑生活。
　　她再一次地打量他，说：你总是那么白，好像晒不黑一样。
　　大概是魔界光线少的原因吧。他不介意地回答着。
　　真是奇怪。她说：人类喜欢光线。
　　是的，人类是惧怕黑暗的，所以要用光线赶走黑暗以求生存。
　　她思索着，他也瞧着她。接着她又回到肤色的问题上，好像除了这种话题就无话可说一样。她说：总是有一点儿，你的眼睛总是让人感到慌张，像你这样的眼睛……显得太鲜艳了。可这是否因为你的头发是银色的？
　　这是你眼里看到的我？
　　是的。
　　我总感觉那不是。
　　好像一个人的气质往往由眼睛和头发做决定，她端详着他，说：银色头发会让红色的眼睛更加鲜艳，而且有些冰冷，这是真的。而棕色的头发会让红眼睛略带橙色，看上去不那么可怕。
　　突然她不说话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很抱歉。
　　如果我是游侠寇拉德的话……她想：淳朴的人类姑娘和妖艳的魔族公主……两个，也只能选一个。
　　没有什么可以道歉的地方。
　　不值得道歉吗？
　　不，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
　　他握住她的双手。
　　她拉住他，问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好，总是说没有必要，或者其他的，让人觉得一点自怜的意味都没有的话。她实在是纳闷，为什么他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冷静甚至是冷漠的样子，就连她的剑给他留下了一道伤痕的时候也是如此。他是个领导者，不是吗？可为什么他像是不入流的诗人一样孤僻？
　　因为……我只是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地做好自己的事……魔界就算是没有我，也会有一个替代品出现的。他回答道。
　　是这样，事情就是这样，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不觉得这种话说得过于冰冷了吗？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镇定地看着她的手，好像他要吻她一样。
　　她问今天是什么时候。
　　他说是三月二十九号。
　　就在今天。
　　她凑过去，让他吻。之后她稍微离开他，铺开一条被单，拉住他一起向着被单的方向倒下去，摔疼自己之后，她拉起被单的一角尽力一裹，将两人一起卷在里面。
　　他还不认识完全的她，因此有些不解，又有点期待地看着她。
　　这个距离明显地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她听到了魔族的心跳声，和人类不一样，嘶嘶作响，像是魔法师手里的电子束摩擦空气的声音，很奇妙的哨声。
　　我们要做什么？他问。
　　你要做什么？她反问道。
　　我……不确定。
　　他的心绪似乎有些不对，因为他没有看她。
　　因此他们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两个人又相视而笑。
　　她说，她是对他有欲望的，但是，若是放在人类世界的话，她不能这样直接地向任何人表白，否则会被赶出法兰，甚至是被处死。
　　那个……
　　他迟疑了片刻，说：先要契约。
　　契约？
　　魔族之间会有伴侣契约。他解释道：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要……试一试的话……就要订立契约。
　　试一试？什么？
　　欲望，你们是这么说的。
　　她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然成立。
　　他说他想要尝试一下，便动作生硬地吻着她。当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时候，便稍微离开她一点，低下头，回避了她的视线，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说出几个单音节的，意义不明的字。但是他除了用手臂环着她之外，也没有继续做什么。
　　她立刻惊愕地吸了口气，对这个事实感到不可置信。
　　你……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
　　沉默片刻，他问：你呢？
　　我也不清楚怎么办，你是说？你从来没有和女人做过这种事情？
　　是的，知道怎么做，但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
　　她便笑着说道：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那种想法吗？
　　有几次-----他犹豫着-----当你，在那次说，你有欲望是因为我的时候。在说那些话的时候。
　　他重新抱住她，动作依然不娴熟。她在颤抖，有点恐惧。他说很抱歉。但是她回答说没关系，也许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理论仅仅是理论。不太顺利，尴尬，晚上的气氛就是这样，但还是进行了。
　　两个人。伊莎贝尔说：天真得就像是十几岁而不是二十多岁。疼痛是当然的，两个人都很担心，但是没有恐惧。
　　她确信她又让他肩上的伤痕开裂了，流出血来，因为她刚才在撕咬着那个伤痕。而她也没有占据上风。他们的血液几乎是混合在了一起。
　　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戴肯正沉默地用棉纸擦拭着血迹，刚才两个成人像是孩子那样说了几句话，发现将彼此弄伤之后就再也不说了。看上去，他的神情像是个少年，身体修长柔软，匀称，像是剑舞家一样灵活有力。
　　伊莎贝尔便重新开口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漂亮的男子。
　　真的？
　　是的，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一个男子了。
　　等……等等，这么说以前你一直将我当成女的吗？
　　你不开口的话，站在那里，确实容易被人误认。伊莎贝尔说：十岁的时候，十一岁，十二岁，啊，十六岁，十六岁的时候你才有少年该有的样子。
　　他便谈到他们的事情。
　　说真的，他说，当时我就想你应该是某种人，当时我就想，你不一定会和任何男人结婚。你不适合人类的婚姻。
　　某种人？哪种人？
　　就是你常说的性别倒错者，因为那时候，你的语气和那些男孩子是一个样子的。当然……这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身为人类，却是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