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23、惜同学少年23

　　惜同学少年23
　　搜索队很快就要出发去迎接他们未知的命运。
　　海斯不知道，他和伊莎贝尔从此将不再相望，甚至是不再相认。
　　伊莎贝尔也不知道她和戴肯的故事已然开始，无法回避。
　　这是个命定的故事。
　　注定没有办法回避和逃走。
　　伊莎贝尔感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算是平静：戴肯一如既往地忙碌。有时候也会去修行或者带着加兰德等人做一些清理凶暴的魔兽的工作。有时候她也会和他一起出去。
　　她发现戴肯很擅长群体治愈的魔法，是的，除了魔族本身的黑暗力量之外，他擅长以水的力量为基础的治愈术，而在需要的时刻，温柔的水纹又会变成寒冰和魔光，毫不留情地打击敌人最为薄弱的区域。
　　战斗之后的魔界密林。
　　天色更暗，夕辉隐藏进了黄昏里，魔界的太阳比法兰的太阳颜色昏暗，而黄昏时分西边天空却一片粉蒸霞蔚。一丝风也没有，前面是红得发黑的夕阳，后面是若明若暗的密林。
　　魔族的战士们都很放松，他们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坐在地上，还有的两个两个地边走边聊天，有事没事就大笑一阵。他们知道戴肯若是出战，胜率是很高的，因此也就相对放松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奇怪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竟然习惯了和魔族一起行动了。
　　包括杀魔兽。
　　伊莎贝尔跳下自己的飞龙，走向戴肯，有几个生着翅膀的劣魔战士戒备地看看她，在她的脸上发现不到敌意后，他们就纷纷飞开。
　　此刻戴肯正用一团棉絮擦着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他将敢于偷袭他的一只生有翅膀的奇怪魔兽切成了两半。
　　那鹰身蛇头的魔兽是飞龙的天敌，繁殖很快，又不懂怎样节制。他见伊莎贝尔在观察它，便说，数量太多的魔兽，也是一种威胁。
　　伊莎贝尔便苦笑道：你这是在说谁？觉得你是在说人类呢。
　　哦，人类和魔兽，甚至我们，不都是在消耗着天地间的资源？只不过，有些生命更加贪婪而已。他不在意地回答道。
　　她端详着他，之后慢慢地摸他的面庞，就像是双目失明的鉴赏家在感知一件精细的古董那样。
　　怎么了？他问。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烦恼。
　　她专注地看着他，他一直都很苍白的面容和脸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让她突然不安起来，她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说，只是前一段时间很累。去找了医生，他们给我开了药。
　　他们怎么说？
　　说不要紧，也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失血太多导致的懒散和虚弱，也许是因为错误地选择了复健强度。
　　她想要克服这种不安，可是她做不到。他有点欲言又止，想要将王国派遣搜索队的事情对她说出来，可是过了片刻又作罢了。
　　算了，他想：迟早会知道的，我没必要说出来，到时候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喜欢病还没好就去训练场挥剑？她问。
　　我是很喜欢，因为在练剑的时候，可以多想一些工作时候想不到的事情。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感到……什么来着？
　　她迟疑片刻，才说出了某个词：感到快活。
　　两人相视而笑。
　　我的父母不允许说这个词，他们认为这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说的词语。伊莎贝尔说：你呢？
　　不说，我的父母什么都不说。戴肯回答道，我的母亲一直认为表达情绪的词汇是不可以传递的，因为词汇无法准确描述感情。没有一个名词可以解释虽然存在但看不见的东西。
　　再给我讲讲你的生活？还有你们的处世态度。
　　还是老一套。戴肯说：你所看到的魔界的日常也就是那个样子，世界上从来没有新鲜的事情。不同于人类，魔族的感情更加强烈，而这种旋风般的感情——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说：是很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东西？
　　人类习惯玩弄阴谋诡计，而魔族不一样，对谁不满，就直接当着谁的面，下战帖。
　　我知道你们很疯，但没想到会疯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可能是因为感情的原因，感情也会让人类发疯。我有时候也会这样，苛待自己，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我知道我回不去人类的世界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在魔界活着。
　　伊莎贝尔如此说着，热泪盈眶，而戴肯却拉着她，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问：怎么？不舒服？因为我说的话？
　　没有，她说：只是水土不服。
　　也许自己的身体里正流着魔王输给她的血，而血液的力量又强化了某种东西。
　　你有过害怕的时候吗？
　　戴肯便请她坐在他的飞龙背上，在整队出发的时候，他问。
　　害怕过。
　　害怕什么样的东西？
　　作为一个战士吗？没有害怕的东西。
　　不，我想，你害怕的是命运，以及自身的……
　　戴肯迟疑了一下，说：生物性。
　　是指每个女人最终都不得不做母亲那件事？她反问道。
　　那不一样，我是说，作为一个活着的人，你正为远离故土这个事实而焦虑，并且害怕着接近的异族。
　　她长久地注视着戴肯，说：可是，我并不害怕你。因为我见过你，我对你很熟悉。人总是对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产生好感，或者，最猛烈的侵犯也正是发生在熟悉的人之间。因为双方彼此，都对对方失去了戒心。
　　是的。
　　戴肯显然有点高兴，他告诉她，他乐意与她谈很多事情，尤其是谈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只要他有时间。
　　那么其他的事情呢？
　　她像是被自己对他的想法劈到了一般。这样不行，因为他还是个童男子，作为一个男性，他应该先开口。
　　但他也很有耐心，他认为她会先开口的。
　　在随后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提起对彼此的欲望。
　　晚上，伊莎贝尔在韦娜的厨房里烤着苹果。在此之前，戴肯短暂地过来了一下，随便拿了点东西就离开了，今天又送过来了一些文件。
　　你们的陛下很奇怪。伊莎贝尔在火上转着烤苹果的铁杆说：我以为任何国王的晚餐都是很奢侈的。
　　哦，陛下习惯自己拿东西吃，若非必要，他从来不在餐厅吃东西，因为他从很小开始，就是个孤寂的孩子。韦娜说：您知道吗？小姐。陛下小时候，喜欢吃人类的东西，但是长大之后再也不吃了。我觉得陛下不是不想，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