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20、惜同学少年20

　　惜同学少年20
　　已经睡不着了。戴肯说：我知道，我这种不注重休息的行为愚蠢透了，简直是不能原谅……可是……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不会睡得很好，可能是因为大气中的水元素与我的魔力的共鸣，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戴肯说：我向你保证，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真是欲盖弥彰。她说：你的一切行为举止，好像都是这样，是的……我整个人都要崩溃，而你却像任何人一样。
　　她笑了起来，说：我的力量就要完了。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坑洞，烧毁的房子，重建的房子，没有人敢于向外人谈起那段时间之前的战争。恐惧，愤怒与悲伤，我都看到了。
　　不要激动。戴肯说：从你将民族英雄这个过于沉重的名号加在我的头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知道并且相信我所说的东西了。
　　那么，依你看，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也许，为了让我知道你开始相信了吧？不过，老实说，我不知道。
　　我的确将我想要说的话都对你说了，若是平时，我只说一半话。你看呀，我是不是对你产生胡思乱想的念头了呢？
　　嗯。无聊的生活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戴肯回答道：我之前也是个喜欢胡思的人，等你像我一样，每天忙到喘不上气，就不去想了。
　　你真是无趣。
　　那……你就替我胡思乱想，好了。戴肯说。
　　伊莎贝尔便说她很快就要走，可是她也没有离开。暴风雨真的来啦，森林里那一棵棵的古树，被风刮得像是一群张牙舞爪，蓬头垢面的疯子。雨水就像精灵的箭雨一样，劈头盖脸。她记得人类曾经触犯了精灵的领地，先头部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法兰，他们的遗体上千疮百孔。比起触犯魔族还要恐怖。法兰没有这样的暴风雨，这么疯狂的暴风雨会让人窒息。
　　他们突然之间都失去了话题，不再说出任何东西，很长时间的沉默，或者。他们之间也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伊莎贝尔突然想起自己带了什么东西，那是临出发之前放在铠甲的夹层里的东西。魔族的人用魔法将那套铠甲打磨得光滑坚固，因为他们知道穿着铠甲的人类勇士不可能再回到人类的世界了。
　　她便找到了那个东西。
　　是藏在金属管子里的羊油口红。使用口红是贵族小姐的禁忌，可是伊莎贝尔自从进入军队就开始用口红。她实在不知道那天出发之前，她为什么要又涂一次口红，不过，这是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不是吗？
　　她便在暴风雨的刷洗声中涂了一遍口红。
　　那天海斯说我将自己的嘴唇涂得太难看，太红，因此又当着他的面多涂了一次。她说：我不喜欢他的意见，他总是乱提意见。
　　人类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嘴唇染色呢？戴肯问。
　　嗯，你别动。
　　她扶着他的头，右手拿着口红，在他过于苍白甚至是惨白的嘴唇上缓缓地涂抹起来。血红衬着苍白，一点一点照亮阴暗城堡的蓝色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在他那同样血红的眼睛里。
　　如果再有一个人类过来，他会被大概是刚吃过人的魔王吓破胆子。
　　我不适合这个。他说。
　　适合，像是……刚刚吃了一个活人。她说。
　　魔界王族……不是从食人魔那个种族里出来的。戴肯说：不会吃活人。
　　那……你是什么品种？
　　她想为自己的措辞发笑，竟然是用来形容小猫小狗的‘品种’，而不是种族。
　　我是欲魔，让人发疯的那种。戴肯平静地回答道。
　　是的，可能是的，是这样。看到他的时候，无论哪一种黑暗的欲念都会扩大，血液沸腾，力量有种满盈的假象，头脑失去理智，这样他就可以将对手玩得团团转了。但他知道吗？他知道他自己有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力量？
　　我知道我有点性别倒错症。她沮丧地说：而且又发作了，竟然想到给你涂口红。我应该被动地接受命运给我的一切，我不应该主动。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
　　只有男孩才会给心爱的女孩涂口红。
　　啊，嗯，是的，我记得人类是这样，不过，你瞧，不过法律里没有明文规定女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你这个样子不是疾病。
　　那是什么？
　　你是个倾奇者，你不需要世俗的制约。
　　我觉得伊莎贝尔小姐应该主动一点。古雷顿拿着纸牌，在他的房间对多利艾道尔和加兰德说，四A，炸了。
　　双王。多利艾道尔不安地看看门外，跟了牌。
　　他们三个人都在准备着做什么。
　　不跟。加兰德说：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位小姐不主动一点，按照陛下的沉闷性格……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结果是什么意思？
　　我特别强调这一点。古雷顿说：魔界之旅是一次漫长的旅行，对她而言。她必须意识到自己是个倾奇者，和陛下是一样的人，这样，在他们之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而存在着。虽然她是人类，但倾奇者之间是没有种族界限的。
　　多利艾道尔说：她给陛下涂了人类女孩用的口红。
　　这并不是问题。古雷顿说：问题在于她对于这种行为有负罪感，她自责，因为她还被人类的规则制约着。毫无疑问，这种负罪感会慢慢地扼杀他们之间的感情。
　　加兰德便打出一个对子：我看，古雷顿，没必要说他们的闲话。因为你的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是有的，陛下现在还是个童男子。古雷顿说：我不乐意跳过这一层描写，我要知道一个生命的感情，与身体之间的关系。
　　古雷顿，你和黑街酒馆的老板没两样。多利艾道尔说。
　　她用棉纸将两人嘴唇上涂好的口红擦去，感到一阵疲累，她要回房间了，便向戴肯打了个招呼。
　　她走后，戴肯走到门口，伸出手，接了一会儿雨点，便走到了三人打牌的门口，扶着门框，蹙着眉说：
　　刚才水精灵们告诉我，罗拉河上游的河堤又出了点问题，现在雨势减弱了，要去解决。
　　又来了……
　　古雷顿绝望地说：我以为今天能休息。
　　那里有林地，那里住的是木妖精。
　　戴肯说着，以不太高兴的目光看着古雷顿。
　　古雷顿这家伙，早干什么去了。加兰德说。
　　古雷顿有气无力，放下纸牌，将筹码推给加兰德，从衣架上取下雨布，说：加兰德，我们去找几个擅长水系，木系和土系魔法的魔法师。
　　加兰德随便抓起盘子里的甜点吃了两口，说：走。
　　戴肯不放心，便身先士卒地和他们一起去看河堤的问题了。
　　这件事不能责怪任何人。
　　醒来的时候伊莎贝尔觉得应该去看看戴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经过一场暴风雨，斜阳洒在整个魔界，清新的空气涌流进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