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13、惜同学少年13

　　惜同学少年13
　　伊莎贝尔穿过森林，柔软的靴底踩着同样柔软的青苔。她想要离开魔界，穿过防护的结界，回到法兰去。然而距离魔族领地的中心越远，她的呼吸也就越来越急促，恐怖的热风不断地在胸腔中激荡着。
　　她抬起手，发现指尖已经变成了透明的，仿佛即将熔化在空气中一样。
　　听到什么了吗？
　　是风在呼喊？还是魔兽在喊叫呢？
　　她想：我在这里，透过这些树，透过这些树叶，实在是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猛兽的声音。五感正逐渐消失，只有双脚还能挪动，它能决定我能去哪里，它能决定我做什么，它能决定我是在魔域的土地上苟延残喘还是在法兰城的边缘灰飞烟灭。
　　她想：我已经知道继续走向法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了。我会消失，变成一阵风，一阵烟雾，我已经无法适应法兰的阳光和空气。戴肯曾经这样说来着，倒也是的。
　　这不是伊莎贝尔小姐吗？
　　尖锐的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发现高高的树枝上坐着一个年轻人：青蓝的面容，让人感觉刻薄尖酸的五官，血红的眼睛，头上长着一对山羊角，小腿不像是人腿反而像是羊蹄。
　　这叫人怎么说呢？伊莎贝尔问。
　　巧遇？
　　不，跟踪。
　　你瞧，这很难说。古雷顿说着，摊开手：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你是不是失去了自控？你还爱着法兰？但是法兰爱你吗？他们要的是给你一个英雄的名号，之后……我觉得对于法兰来说，你消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为什么？
　　英雄人物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因为谁也不乐意看到脱离光环的英雄真正的样子。人类往往会神化为自己族群做出了贡献的人物，然而当英雄人物再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的时候，那他们就要选择别的方法处置英雄了。
　　这个问题很难理解。
　　你会理解的，你又不是什么蠢材。作为光明神的儿子，人类的确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你读过人类的历史吗？
　　是的。
　　他们狡猾得紧，不是吗？好，站在你的角度上，我可以说，他们英勇而智慧，而且繁殖能力很强。也许你更乐意看到人类和我们发生战争时候的战报，实话说吧，人类是为了魔法石而进入我们的森林的，尽管魔法石对我们没有很大的用途----我们天生就是魔力的容器，可对于人类就不一样了。为了魔法石，他们在之前，可是铲平了我们的村落，赶跑了我们的村民那。
　　你撒谎，人类不是这个样子的。
　　若非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她可以说得上是礼貌欠缺了。
　　您应该知道，我们魔族的弱点就是不能撒谎吧？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人类。她说。
　　没错。但你可以选择站在谁那一边。古雷顿说：就像是黑街那里，不是也有亲近我们的人，还有人与魔族的混血儿吗？你不能因为觉得和平女神是个没有用途的神明就放弃对她的供奉。
　　我觉得您是专程跑来当说客的，古雷顿先生。
　　你可以这么说。
　　稍后，他说：我们的陛下虽然是长得抱歉了点，外表像人，可还是不错的。
　　魔族的审美果然是多元化。她说。
　　没有一个人了解过他，从来没有。他接着说：谁能说出一些情况呢？他的卧室，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去过他的卧室，他都是自己打扫自己的房间。工作之后一个人去厨房弄东西吃。小时候，除了考试和战斗的时候才和大家在一起。就这样。我呢？恐怕会想到他的母亲，我能回忆起她坐在城堡的最顶端的一间房间里，弹奏里拉琴，弹奏那些小夜曲，就像是小说里的描写的那样，总是幽怨孤独的东西。我那时候还是个谋士见习生，就记得这么多了。他呀，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恐怕是听得多了。
　　本来我可以看不见他的。伊莎贝尔说：他真让人不舒服。
　　至少在魔界范围之内，你想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古雷顿说。
　　她便往回走了。
　　当她回到城堡里的时候天色已晚，正是魔族出来活动的时间。伊莎贝尔便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当她路过戴肯的房间的时候看了一眼。
　　他在那儿，孤独而漂亮。面前放着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还有半杯冒着热气的药水。她觉得他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那样。
　　她本来就不了解他。他个子挺高，银色的卷发。如果要是……他确实就是个美男子了。而且还和她一样年轻。不过可惜，他的眼神，她看不清楚，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儿像是死人。
　　喏，没人发现吗？他白的不像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