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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惜同学少年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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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同学少年12
戴肯说,当时海斯他们,都抱着这种愿望,干这种事情应该用什么方法。除了法兰的学生的方法之外,还没有见过更好的。
首先是让那些来自农场的干牛粪每一次都出现在桌子下面,之后出现在书上,天花板上。甚至是点燃了让烟飘到教室里来。一开始就很好笑,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挺有意思。在法兰,这种事简直笑死人,每当出来这种事情,大家都笑破了肚子。
蒺藜,荆棘,干牛粪饼烧出来的烟和剩下的烟灰。戴肯继续说,烟斗里的烟丝被撒上了从黑街那里,从我们这里弄来的辣椒粉和胡椒叶子,而烟末烟灰出现在了圣诞节的甜点面团上。那时候海斯总是最活跃的一个。那次,就是我们一起去教堂补习神学理论的时候,他在神甫走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灰,溜去厨房,指着面团对我们说:来,咱们给这老东西撒一把。
我记得呢。伊莎贝尔说:我记得你在海斯撒了烟灰之后开始揉面,将烟灰……很均匀地揉进了面团里。你只有恶作剧的时候才和他合得来。我觉得,现在他若是见到你……
他会把我砍死的。戴肯笑了一下,说。
之后戴肯接着说:神甫说他教了十几年的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行为。他当时的话就是这样说的:一群小魔鬼,无耻之至,下流至极,再不忏悔就完了。他说过,谁揭发的话,神就会宽恕谁。可是没有人去讲,谁也不讲,伊莎贝尔,那个时候,你也没有讲。我们跟那些死板的老师恶作剧,一天比一天闹得厉害。
真讨厌,伊莎贝尔说。
抱歉,原本是想让你开心的。
在这种时机,这样的地点,回忆过去的事情有些不恰当。伊莎贝尔说:想念家乡的感情会像炉火一样越烧越旺,可是什么都做不了。是啊,我记得那些宪兵晃来晃去,试图抓住我们,将我们交给父母管教,可是我们都做得很好,他们没有抓人的机会。
之后神甫亲自出马,反倒被我们用黑布盖住脑袋揍了一通。他叫什么?名字实在是太妙了,我记得他是多姆斯主教的弟子。
是弟子。伊莎贝尔说。
她感到一阵惊慌失措,她实在记不起来那个神甫叫什么名字了。在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但是她看到戴肯在笑。
对你来说这不是开心事吧?戴肯。
恩,不过非常有趣。
你再讲下去吧。
伊莎贝尔将酸痛的手臂贴在冰凉的床单上,说。
戴肯说:没有其他的有意思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的母亲还活着。我和妹妹成年,我从她手上接过魔王的位置之后,她就在人类第一次入侵的时候使用了魔法,变成了魔城结界的一部分。因为父亲当年就那么走了,在压制狂乱的怪兽的时候受了救不回来的伤,同样使用魔法将自己变成了结界的一部分,她哭得很伤心。
她……是前任的魔王吗?
对,其实她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我也很难过,其实我也挺怀念他们的。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跟你聊起了这些无谓的小事来,你也听说过我妹妹吧?
魔族的公主帕西瓦尔吗?
伊莎贝尔记得好像有这么一个英勇战死的魔族公主。
对,不过,她有一个儿子。只是可惜,他的父亲修伯利安亲王也走了,在他死后。他的死我没有讲过,就在我退兵之前,他死了,回来之后,我没有埋葬他们,按照他们灵魂的意愿将他们火葬了。他们就那样在火里肩并肩地躺着,就像是熟睡一样。
关于休伯利安亲王是怎样死的,他没有说。伊莎贝尔也聪明地不再问,后来她想到一些端倪:只怕戴肯退兵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劝说,还可能与休伯利安亲王的死亡事件有关。戴肯恐怕是在后院起火的情境之下退兵,挥师回援的。
不过现在看来那把火已经被戴肯灭了。
但是你听我说啊,当时几乎是要倒下去。戴肯自言自语地说:是的,那种无名的感觉,就像是心脏要碎了一样,驱使人这么做。最后还是古雷顿和加兰德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弄灭了掉在地上的火把,一边一个架着我的手臂,大声地喊我的名字,你和巴洛亚的名字,他们让我不要昏过去,他们知道一旦我昏过去就同样没救了。他们让我看看巴洛亚的脸,然后再让我想我还救回来了一个人。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呢?戴肯。
什么也没有,伊莎贝尔,有些事情的原因和动机其实是很复杂的,一件事情的促成有多方面的原因。既然造成了事实,就无需追究原因了。
戴肯的眼睛分明是在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总之,他说,总之你的举动对人类而言是挺管用的。休息吧,反正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说。
他站起来,这不,他马上就出去了。
我不会对任何人讲你在我的房间里,而我在你的房间里的。他说,除非你要我讲出来。
那就随你吧。
伊莎贝尔心想除去种族问题他倒是一个美妙的男人。她微微欠起身,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身影和略显削瘦的背部线条,那些漂亮的线条都遮盖在柔软的斗篷下。他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将门关上。
伊莎贝尔重新躺下来,开始独自面对着月光。
他们往后在一起的夜晚怕是不那么有意思,戴肯讲给她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魔王,关于魔王自己的生活,已经没有新的东西可以讲,魔王这个工作是很忙碌的,他不会有什么新的东西讲给她听。
而她好像也一样,因为她的人生很简单,编不出任何新的东西来。无论是关于自己,关于朋友们,或关于父母,家庭甚至法兰。剑客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会不会用剑,而不在于生活程度是否复杂。
与其说是生活简单,不如说是对生活漠不关心。她将手伸到眼前,如果可以的话她能够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像是雕塑那样骨骼分明,她消瘦了不少。如果在这时候,一个旅人,住在旅店里,是否会有同样的乡愁?
是的,只不过更淡。
魔族的生活其实很冷清,谁也不会管你做了什么,除非你妨碍到别人或者需要帮助。她想。
她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打发时间的,她总是在魔城后方的森林里练剑。森林后方是零星的农场和果园,同人类的农场不一样,魔族的农场里的植物和森林融为一体,分外驳杂但是长得很好,不用刻意去管理,它们的长势就像是疯了一样。因为它们是有魔力的植物,生长在魔力丰沛的土地上。
她好像总是在忙着什么事,除了练剑和走来走去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魔族王城是有图书馆的,谁都可以来图书馆借书。那么除了看书之外还能做什么?每天早晨,她都穿上那件绿色的法袍到林间去,这件法袍原本是谁的?她不记得,也许是她从法兰带来的,也许是戴肯从箱子里翻找出来的。
偶尔有人说,有几个人在问。
她到底干了什么?谁清楚了。
她击败过我们的陛下。
也许不是击败,不过这还是有点糟糕,听说她有武神的血统,那么陛下为什么要将这么危险的一个人放在面前。为了监视吗?
而且你注意到吗?陛下这段时间非常忙碌。
说过一阵他们就不再关心,而是自顾自地忙着面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