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赦养儿防老》无舟可系

20、第二十章

　　二十章·否极泰来的前提是沟底没油

　　再说贾赦。
　　贾大老爷坐着小驴车，嘀嘀嘀的进了城，停在了京兆伊衙门前，然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下了车。他站在明清风格的大街上，念着唐汉风格的官职名，看着来往人群身上现代影视剧一样说不上来朝代的混搭衣裳，终于还是觉出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了。

　　“这谁啊？”
　　“看着像贾赦。”
　　“他跑京兆伊这儿干嘛？”
　　“他儿子跑丢了？”
　　“不对，是看着像要闹事。”
　　“他不会是疯病发了吧。”
　　“谁知道——诶呦卧槽！”
　　“他要告状！”

　　贾赦一开始能听到围观人的议论，但很快，渐渐的人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嗡嗡嗡的只有嘈杂：“可以敲鼓了吧。”
　　密探轻轻摇头：“再等等，底下的兄弟还没把谣言散布完。”
　　“可是我都要晒晕了。”贾赦好想输次血。
　　密探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贾赦，摸摸胸口的银票，咬咬牙：“算了，您敲吧，也不差这一会了。”

　　贾赦深呼吸，走到闻登鼓前，拿起鼓槌，敲上去。

　　现代人都是一公一母带一两个崽，几页户口本，住个还没鹅圈大的小房子就默认是家了。或者一攻一受，一T一P，一人一狗，同床共枕时间久一点就是家了。但是贾赦……他光和人同床了，他汪汪汪的真还没人共枕过。至于他曾魂穿的那个小倒霉蛋更可怜，直接就是孤儿院里长大的伏地魔，不，只是可怜的麻瓜小tom，孤零零一个人活到20多，打三份工攒首付，首付没攒完，就生生的累死在家门口，要不是他穿了过去，尸体绝对要臭掉。

　　所以，贾赦没有感受过现代社会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用现代汉语来说的话，他是依旧没有离开原生家庭的人。他的原生家庭，依旧还是荣国府宁国府那一大家子，他爹贾代善，他妈贾史氏，他弟弟贾政，他妹妹贾敏，他堂哥贾敬。

　　所以，他真的深刻怀疑，只有他和他儿子两个人的地方，真的可以是家么？

　　所以，为了儿子和自己以后过的更好，就真的可以弃妈妈弟弟与全家人的利益不顾么？他真的可以骗自己说贾王氏是凶手，母亲是帮凶么？明明就是没有证据的事。即便有证据，这种家里事在现代上法庭也是超级争议的好么！封建残余和道德，国家利益与传媒……

　　七旬老人生三子，老大有钱却不养，只因年轻时母亲偏心对他不好？这绝逼是要骂儿子的。七旬老人重病住院，孙子要留学，长子为儿子前途打算，不救老母，只因老人以前偏心弟弟对他不好？这还是要骂儿子的。七旬老人无家可归，只因孙子病时她有钱给小儿子买房没钱救大孙子？这倒是可以斟酌一下，可最后法院该判养老母，他还不是一样养？更别提什么，奶奶重男轻女摔死孙女获得儿子儿媳原谅缓刑回家又是一个好老太婆什么什么的了。

　　贾赦这边敲着想着，那边的京兆伊就毛了。敲鼓告状的他常见，可是敲鼓告状的神经病还头回：“贾赦，贾恩候？我出来了，你别敲了。”

　　贾赦放下鼓槌，等候良久的密探芯状师给帮忙递上状纸。
　　京兆伊戴上老花镜一看更毛了，大伯子告弟媳，自备人证物证，这倒不要紧，没证据那是诬告。然后，状纸后面夹的那个是什么！是什么！

　　奉天承运，京兆伊，朕有事要你办，你接了状纸别开堂审案，把贾赦带来的人证物证都给王子腾送过去，回头记你一功。（皇帝大印）

　　京兆伊抽抽嘴角，作为一个在臣子例行问安的奏折里回复“朕挺好的，你好么？”的皇帝，能写出什么秘旨来都不必在意。但是：皇帝啊皇帝，我的皇帝，臣是清官啊，真的是清官啊！臣把东西给王子腾那里一送，臣就晚节不保了！

　　密探状师亮亮腰牌：京兆伊你虽然是清官，但是你老婆的弟弟可没少打着你的旗号办事哦~

　　京兆伊气了个大红脸：我现在休妻还来得及么。
　　密探状师：你老家哥哥有强买他人农田哦，拿着你的名帖去买的哦~

　　京兆伊磨磨牙，状纸证据证人一起打包带回衙门，秘旨却是死也不要。皇帝把秘旨写成的这样滑稽，这是早就做好打算死不认账了，他若敢拿出来对峙……官官相护这个小罪名就要变成伪造圣旨了哦。

　　“所以，这样就结束了？”贾赦看着京兆伊一片凌乱的眼神，就知道皇帝把这老小子也坑了。坑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我可以回去了吧。”

　　“咳。”密探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贾赦扶上马车，“还不行，有人等你。”

　　于是小驴车咕噜噜继续转，不一会贾赦就到了他少年时逃课的专用小院子，前院已经没有租客，后院却有一个皇帝。

　　“你看，只要你乖乖听话，朕还是惦记着你的。”皇帝靠着羽绒枕，指指桌上的药。画着花公鸡的大瓷碗里确实是药，中药，黑糊糊，绿洼洼，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味道。

　　卧槽！这场景好熟悉啊！皇帝赐药！皇帝你难道是要杀人灭口，嗷嗷嗷嗷！你至于么！至于么！大老爷我不就是帮你演了场戏，而且老子是疯的好不好，一个疯子告密也没有人会信的，何况老子根本还没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干什么！

　　“喝啊，凉了更难喝。”皇帝笑眯眯，有功赏，有过罚，既然贾赦投名状交了那就是自己人。最重要的是，皇家密探们对贾赦的做旧造假水平很满意，他们正缺这样的人，人才难得啊。

　　可看着皇帝不怀好意的笑容，贾赦更心塞了。他确实要死了么？这回死掉，就是真正的死了么？好吧，这样也好。他上上辈子活了56岁，享受了56年，上辈子从22活到28，虽然寂寥，也算见识了人世间难得的繁华，这辈子又有儿子膝下承欢三年整……他一共活了65岁，才65年啊！他还没绑定过系统，没打开过空间，一点金手指都没见着，就这样什么都没留下的憋屈着死了么？

　　“喝吧喝吧，喝完了你就可以去找你儿子了，贾琏等着你呢。”皇帝对有用的下属还是很有耐心的。

　　“琏儿……”贾赦听罢浑身一震，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脚踝。虽然大病未愈，倒是也不用学刘季昱，他个子高手长脚长啊，只要不在乎对面是皇帝——他古玩行里一枝花凭什么不能打皇帝！贾赦不光打皇帝！还把皇帝按到地上打！

　　“贾赦，你疯了！”一边的戴权也顾不得怕了，赶紧去救驾，“来人啊来人。”
　　皇帝倒是没受什么伤，贾赦手无寸铁，拳头没那么硬，但是皇帝的火气被打起来了：“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和朕动手！朕要诛你九族！”

　　揍人的时候不说话，说话泄气，容易怂！贾赦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嘤嘤嘤，死皇帝狗皇帝！当年你和太子哥哥分道扬镳，刘季昱提议直接把你弄死的时候，老子就不该给你向太子哥哥求情！
　　我的太子哥哥他啊，就是人太好，心太软，他就不该和你这个小王八蛋讲什么兄弟情义，直接弄死你，太子哥哥还不见得会输呢！
　　嘤嘤嘤！你个小兔崽子，上上辈子不知感恩看我被蠢弟弟被我妈欺负不为我出头也就罢了，这辈子你干脆要杀了我，光杀我不成，你还杀了我琏儿！我的琏儿啊！要不是爹蠢！你一个重生或穿越的肯定能过的好的很啊！

　　“贾赦，你混蛋！”皇帝又挨了一拳，有点被打蒙了，再软的拳一直往下落，时不时还磕一下大鸡鸡他也要疼的。皇帝决定不等救驾的来，他得自己还手，他日修文夜习武，没理由打不过一个四体不勤的纨绔！果然，他一出手，贾赦就被踹了个四脚朝天，Duang的一声落在地板。

　　“人死鸟朝天！不死……”贾赦只觉着右肋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别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连万万年都没来得及说全。

　　“呵。”终于挣开贾赦怀抱的皇帝被戴权和密探七手八脚的扶起来，喘口气对着贾赦又是一顿踹，“真是涨本事了，刚说从王子腾入手拆你们金陵四家拆的慢呢。得，你居然敢玩刺杀……说，是薛家，王家，史家还是你们贾家自己派你来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咬出一家来，这事别想完！”

　　只是皇帝刚说完，就变成了一只被掐住脖子待拔毛的鹅，他看到从贾赦嘴里突然涌出了很多血，血溅在他修金线的白色的便靴上，黑呼呼的。对了，贾赦肝上有伤，被他这么踹，是该吐血的。

　　皇帝用脚尖试探的再踹了踹。可除了依然缓缓涌动的血液，地上的人毫无反应——死了么？皇帝脑袋里突然有点空，他见过杀人，也下令杀过不少了，可是亲手杀死一个人？还是熟人，感觉怪怪的，不太舒服呢：“喂，你还没交代是谁让你来刺杀朕呢，留个口供再死好不好~嗯……贾赦，贾恩侯……恩侯哥哥，恩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