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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霓裳一曲千峰上 ...

  •   沈容心与兰琴又聊了会儿家常,见天色已晚,就打发兰琴回屋休息,径自离开了,但兰琴却没有回去,她坐在石凳上,脑海中回想着沈容心的话,还有她奇怪的梦境。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兰琴一惊,抬头时,却见云玉诗随着一阵清风,自屋顶轻飘飘的一招“弱柳扶风”落到地上。
      她叹了一口气道:“师姐,不会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但云玉诗只是走到兰琴身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意。
      兰琴心里郁闷了一下,问道:“怎么,我有这么好笑吗?”
      云玉诗深吸一口气,敛了笑意,淡淡道:“兰琴儿,师姐问你一句话,你定要好生回答。”
      “……问什么?”
      “《沉璧》究竟是什么?”
      沉默片刻后,兰琴道:“师姐,方才我说的你也应当听到了。《沉璧》是师父教我的一首上古名曲,本是琴箫合奏,就是箫谱丢失了而已。”
      “还有其他内容吧?”云玉诗笑得奇怪,“兰琴儿,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说谎什么的,你比不过你师姐我!”
      兰琴瞬间觉得无限挫败,郁闷的目光快速投向云玉诗:“我说云师姐你能不能笨一点不要看出那么多……”
      云玉诗轻轻笑了笑,道:“如果师父真的不让你说的话,那便算了。我云玉诗还没堕落到逼迫我小师妹的份上。”她的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兰琴闻言愣怔了半天,才苦笑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师父还说沉璧和天神紫诏有关系,就是这样,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玉诗眼中沉下一丝担忧,淡淡道:“你应知你还有两个师姐,我建议你还是稍微有点提防之心的好。我们初次见面,你便将这般重要的事告诉我,就不怕我也要利用你吗?”
      兰琴撇了撇嘴,淡淡道:“那又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就算你们让我默出沉璧的谱子,我默给你们就是,反正就连师父都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哪里比得上师父?”
      云玉诗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果然是小师妹的样子,怪道师父经常和我说你又懒又不听话还吃不了苦……还有著名的糖糕!”
      兰琴异常郁闷,心想师父果然是个大祸害,居然连这等奇怪的习惯都要昭告天下。她无奈道:“反正伤不到我就好,我只要完成师父交代的就行了啊……”
      云玉诗失笑,静静地看着她的小师妹,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兰琴儿很明显是成长在师父的呵护之下,师父也曾有过担忧,不知兰琴儿是否能坚持得住那些风波,因而也曾同她们师姐妹三人说过要照顾她。与自己一对比……呵!
      “师姐啊,”兰琴忽然闭了眼,懒懒道,“连糖糕这样的小事你都知道,可见你确实是我师姐,更何况我听你在说到师父的时候那个语气,就知道你肯定是她的得意弟子了!啧……师父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就是喜欢找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收养,让她们感恩戴德,不然就是找大户人家的孩子,好有点银两供山上的人生活。”
      云玉诗失笑摇头道:“兰琴儿,你果然好玩得很,师父听到你这话估计要大笑一场!不错,我就是那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呢?”
      “我?”兰琴打了个哈欠,睁了眼,“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两者都不算吧。”她脸上是微笑,眼中却似乎有着沉郁,有着看透世事的清醒,也有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这全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女会有的眼神。
      云玉诗见她如此,也觉不便再追问了,只好道:“兰琴儿,你现在想要睡了吗?”
      “啊,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兰琴调皮一笑,站起来闪身进屋。这一次再也没出来,应是真的睡着了。
      一直这么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窗里隐隐绰绰的身影,云玉诗忽然有些羡慕兰琴那自由自在的懒散。也许是自己从小不幸的生活,因而相比其他人总是多了些勤勉,同时也多了些负担。兰琴儿看着却可爱得很,怪不得师父也喜欢她。可方才她眼中那些奇怪的神色,却让云玉诗心里忽然添了一重忧虑。
      “很少见到云儿这样子了。”沉淡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云玉诗不耐地转头看着那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道:“好好想怎么拿回天神紫诏来的好些,强得过在这里与我说话。”
      那名叫杨飞的人,此刻似笑非笑地道:“我早说了不去惹易君清,后果如何我不负责。”他看似冷漠,眼中明明带了一丝笑意……
      果然云玉诗有些不爽地放低声音道:“你不去便不去吧,何必来这里与我说,我自己想办法……那沈容心好像是易君清身边的人,或许跟着她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杨飞耸肩,忽然绽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呵,你的任务还把我拖下水?……那沈容心我曾去看过,但她除了每日来兰琴儿这里,并没有离开过,听说当日那位顾茗轩主以两败俱伤之式与易君清对决,但他们两人的下落究竟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云玉诗闻言微微皱眉,而后道:“现在只知道紫诏在易君清手上,但他不来找兰琴儿,也不来找那沈容心,却也不知是为何,反倒要我们出手寻他……倒是绝妙的化被动为主动的招式,只是拖延了时间,紫诏若出了变故就不妙了。”
      杨飞皱起了眉头:“真麻烦……”
      “你以为呢?天神紫诏藏在苍茫山妒天峰上的含章寺,每月十五,月正中天时阴气最盛,阴气射向大雄宝殿释迦牟尼像眉心朱砂,瞬间激发朱砂红光,若此刻没有琴儿手中的紫砂明镜,红光会一瞬间消失,暗柜也就不会打开。那装着天神紫诏的玉匣取材自幽兰璧,天生带有奇毒空谷幽兰,锁是子午连环锁,用火玉做成,带有凤走朝霞,紫诏被一种奇异的隔绝毒性的月檀绡包裹,上面涂了倾泠玉水,系卷轴的丝绳则是琅玕丝,上有绝代琅华。”
      “啧……四大奇毒都用上了,那他们岂不是已经中毒了?”
      云玉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琴儿的脉象的确不对,可能是中了空谷幽兰,幸好她天生使然不惧空谷幽兰,中了毒也会在数日之内自动化解,且只用一层丝帕便能隔住毒性。论理说,兰琴儿不会那么大意,她应该是隔着丝帕取出玉匣的,那么中毒只可能是因为魔君了。”
      杨飞听了这话,却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照你这么说,魔君应该已经中毒了?……看来他带着兰琴儿是为了换取解药,不过现在他还不来找兰琴儿,这里面意味可就难以分明了。”
      “空谷幽兰的解药只有师父和我有,魔君的毒……唉,兰琴儿身上好似还有其他毒素,想必是魔君所下,或许,可以做个交易吧……”可能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云玉诗看了看天色,又道:“好了,反正和你也谈不出什么,我先休息去了。”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离去。
      杨飞看着云玉诗远去的身影,神情淡漠,眼中却混杂着难以察觉的苦涩。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叹息一声,也离去了。
      只是他们都没看见阴影中一道墨色的颀长身影。

      兰琴很无聊,因为云玉诗根本不让她出去。她只是让她呆在房间里,又或者在院子里转转,而且每天来看她的人也只有沈容心,云玉诗,同兰琴自己默认的准姐夫杨飞。
      这些天他们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只有几个侍女仆妇一直在照顾她,所以兰琴极度地想出去,既是想透透气,也是想……找到易君清,毕竟,现在他们也算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呢,现在距离时限的四十九天,只剩下。兰琴在这个九宫阵法排成的院子里找到了一个漏洞,可惜云玉诗安排了好多人守在外面,所以她只好拜托贴身侍女琅华注意他们的动向——在云玉诗给她安排的四个侍女中,这个琅华给她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和舒适感,平日里她与她说些话,琅华也不会像别的侍女一样什么都听不懂,或许这就是她们合得来的原因吧。
      一声很轻很轻的“吱呀”声音,兰琴紧张地从床上溜了下来,她知道一定是琅华来了,因为只有她才被兰琴允许不用敲门。
      琅华轻轻关上门,神情激动地轻声叫道:“小姐小姐!快跟我走,外面那帮凶神恶煞换班了,我好不容易探到的时间。趁他们注意力不在小姐身上,赶快走!”
      兰琴闻言,不禁兴奋得笑眯了眼,站起身来便向外走去,一边唤道:“琅华,你也快些!”
      “知道了!”琅华兴高采烈地跟上兰琴。
      天气有些阴沉,滚滚的乌云堆积在天空上方,似乎有些不堪重负,立马便要坠下来,空气泛着湿意,一阵阵幽凉的风悄悄卷过。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子东南角一处别人看不见的死角。兰琴靠着墙,轻轻在砖上数着,“一,二,三……二十四,二十五,就是它了!”她将数到的第二十五块砖轻轻向里一推,它便陷了进去,然后但听“咔咔”几声低响,两人身边忽然打开了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早已被琅华探过了,它通向青阳城内最大的酒楼“扶云斋”的后院。就阵法而论,虽然这阵法极尽精辟,但凭着兰琴将云玉诗都没有发现的破绽发现了,谁高谁低就可想而知。看样子易经奇门,并非云玉诗专长。
      扶云斋是非常典型的高档酒楼,食物精致,环境典雅,尤以点心,美酒,香茶为著名。牡丹酥,八仙桂子糕入口即化,甜香而不腻,水莲羹香气宜人,清凉降火;其珍藏着三十年桂花酿,七十年绍兴状元红,最著名的是百年的百草酒陈酿,香浓酒冽,最是甘醇;而上好的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明前茶,更是很多人想也不敢想的东西。所以说,扶云斋不愧是“贵族酒楼”。
      兰琴今天穿一身深缥碧府绸衫,浅青色镶边,绣着霜色兰花,水色的宫裙上一丛青碧幽雅的寒兰,翠蓝腰带及宫绦压住了浅色,头上一支样式清雅的兰花银钗,看来也是一官家大小姐。如果正常状态下,兰琴也算是个美人,可惜她并不太重仪态,尤其是在食物面前——她自称这是自虐,好在她这衣服虽精致,却并不引人注目,纵然失态也不会被多少人看到。
      大堂里不吵,可大概是个人习惯问题,兰琴总喜欢在一个独立的房间中待着,只是因为没有单独的房间了,兰琴于是只好坐到一个被屏风隔开的房间中。屏风那边的邻座正行酒令。
      她点了一碟玉兰片,一碟芙蓉鸡丝,一碟八仙桂子糕,一碟银丝雪兰卷,一碟糖糕,一壶白毫银针——其实大部分都是给琅华的,早在云玉诗家里她就已吃过了饭,在将饱未饱的状态下,除了糖糕,没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
      不多时菜便已经上来了,兰琴微笑着看着琅华狼吞虎咽,然后低头享受糖糕。
      味道不错,可惜没有宁澜姐做得好……
      恰在这时,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筝音。兰琴微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细细倾听。那筝音清丽婉约,却带着淡淡哀愁,转折之间不知隐着多少复杂的心情,如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如好鸟相鸣,嘤嘤成韵,看来奏曲之人也是个擅筝者。
      筝音持续了好一阵才结束,随后只听一个清淡的声音道:“倾城献丑了。”
      兰琴有感于心,忽然想到师父曾写下的一首诗,便轻声吟道:“水惊天籁碎琤玲,泻下九天流素筝。转折芳心无限事,倾城怎愿万城倾。”天知道师父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这诗,倒真是应景了。
      隔壁忽然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厮从邻座走了出来,对兰琴道:“我家公子邀小姐邻座一叙。”
      兰琴哑然,她本是心中想到,怕被人听见才故意放低声音,却没想到这么轻的声音都能被听到,看来对面那边有几位厉害的……由此可见,拒绝也是不可以的!她无奈,只好点头道:“也好。”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毫不情愿的,对食物依依不舍的琅华。

      当她走进邻座时,听到了一片吸气的声音。她环视四座的人,大部分都应该是城里有权有势人家的公子,也还有些江湖人士。但是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正对着她的三个人。一位公子丰神清隽,风度翩翩,微笑时眉眼之间如挟着一枝优雅的兰花,但细看之下,上挑的眼角,半弯的双眉竟无意间带了一点淡淡的妖娆,仿佛火色的兰花般极致诱人。而另一位公子面容精致美丽得如同女人——或者说,若非有喉结,他分明就是个女人,那一双清丽的眼中带着盎然的兴致,似乎又盘旋着一股幽幽不去的雾气。在他们身旁,有一位身着松花色褙子及墨绿色百褶裙的姑娘,容貌绝美不负倾城之名,五官犹如神创造的艺术品,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微笑,那种明艳照人如国色天香的魏紫姚黄,仿佛能让百花盛开,眼波流转之间,似乎万年寒冰都能融化。
      那清俊的公子站起来淡淡笑道:“蒙姑娘不嫌,光临敝座,在下萧寻,请多指教。”随后他又将在座诸人一一介绍,果然与兰琴猜想的一致,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和江湖人士,而那位绝代佳人,便是刚才弹筝的倾城姑娘。当萧寻介绍到兰琴注意到的那位公子时,只听他道:“这位是敝友慕容奉剑。”
      是错觉吗,她觉得身边的琅华动了一下。她看见慕容奉剑看像萧寻的眼神中带有少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耳畔听到了萧寻问话的声音:“请教小姐芳名?”
      她微笑,道:“我叫兰琴。”简洁明了,她倒也不客气。
      没有人知道她是哪一家的闺秀,却又不似闺秀。她并不及刚刚弹筝的名伶倾城姑娘美丽,但是那种清恬静谧的安然,却似令所有人心中平静,如空谷幽兰,清素纯质,虽无绝色,却葳蕤自在而开。
      萧寻邀兰琴坐在他身边,道:“适才小姐所吟之诗果然绝妙,堪与‘水中仙’云玉诗云姑娘比较了。”
      云玉诗,对了,诗……兰琴抬头疑惑地问道:“‘水中仙’?”
      萧寻看了看兰琴,微笑道:“姑娘不知吗?在国都苍茫一带的人,都知道云姑娘的才名。”
      兰琴闻言心中苦笑,敛起笑容道:“嗯,我自然知道云姑娘,只是竟不知她有个‘水中仙’的名号。”
      萧寻笑道:“怪道姑娘有这个疑问。这‘水中仙’的名号是江湖朋友送给云姑娘的。她有一句是说道‘红颜化作水中仙’,我们就将这名号赠与她。她一手‘倾泠玉针’的暗器功夫独步江湖,几乎无人能超越。”
      兰琴有些明白了。师父只传了她轻功,想必这位师姐也是一样的,只懂得暗器。
      此刻席上有人谈到适才倾城姑娘弹的筝,叹道:“兰姑娘一语道出,我们反倒无话可说了啊!”
      兰琴赧颜,心知自己不过是拾了师父的牙慧而已,微笑道:“不敢,才微思陋,其实倾城姑娘筝声之曼妙,我之所言,应是万不及一。”
      她转头,却见倾城姑娘杏眸含笑,向她点头致谢,那双眼中含着些许灵动之意,反倒不似她方才筝中的哀愁了。兰琴又是一笑,心里忽然有些开心。
      慕容奉剑忽然问道:“不知兰姑娘对琴筝有何看法?”
      他的声音微有敌意,兰琴一愣,看向他,却见他的眼神如箭一般的尖利,透出一种火一样的东西。这么大的火药味,不知道是为什么。
      座上诸人都不再说话了,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兰琴身上。但兰琴只是耸耸肩,随意答道:“筝是弹与他人听的,琴是弹与自己听的。筝音清丽婉约,最是动听,适于奏给他人欣赏。琴音古朴清淡,音色并不适合弹与纯粹想欣赏的人,反倒适合反应心声。筝是打动他人的,琴是打动自己的。”这一段话,有师父的讲解,亦有她自己的理解。兰琴本人正是雅好琴筝之人,对此想法自然深刻到位。
      萧寻鼓掌赞道:“姑娘的理论果然精辟,定是精通此道之人!”
      那位倾城姑娘闻言,却微微笑道:“姑娘定是会驾驭琴筝者,不知可否赏倾城的脸,抚筝一曲?”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下来。
      兰琴哑然,只听倾城姑娘用词,“驾驭琴筝”,便知此人亦是乐道绝顶之人物。倾城的语调令人无法拒绝,那么只好……哎,尽力吧。兰琴步到筝前坐下,忽然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兰琴献丑了。”说罢手抚筝上,开始拨弦。
      筝音恬静淡然,与世无争,这就是《云水禅心》,这就是兰琴,尽管她弹奏的并不是琴,但是琴筝两者相通,在兰琴灵巧的手下,它们总会表达出同一种心境。
      袅袅余音散入风中,弹奏结束。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适才的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好!”萧寻的喝彩声如同一石激起千波浪,四座哗然沸腾。
      “好一曲《云水禅心》!”
      “真是绕梁三日啊!”
      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
      一片喧哗声中,兰琴微微低头,淡敛眉眼。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的《云水禅心》乱了,她已经不复曾经无忧无虑的兰琴了。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抹素白的身影,她想要捕捉住,那身影却一闪而逝,徒留她空空的内心,不知所措。
      但忽然一瞬间,她感到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随即她明白过来,遍体生寒。
      一阵阴毒的掌风,在喧闹中从侧面轻轻向她袭来!
      她可以感受到那掌风感觉很弱,但是隔得很远她便能感觉到寒意,她明白自己被锁定了,无法避开了,除非能格挡这一击,否则她将一命呜呼。
      更让她惊惧悲哀的是,那股阴冷的掌风,竟是从琅华身上散发出来的!
      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好多事,比如为什么琅华能让她感觉熟悉,能说上话,因为她早有预谋要潜入她身边,自然会伪装成合乎她口味的人,再比如她为什么要帮她逃出来,仅仅是为了将她引到云玉诗保护范围之外,比如为什么会有那个地道的存在,因为琅华很早就想着破掉云玉诗的阵法了。那些保护她的人不是因为换班而放松了警惕,因为琅华将他们无声无息的击倒——兰琴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她想趁着云玉诗离开的时候,彻底消灭她。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过不去?
      这些思量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轻轻地闭上眼睛,等待掌风袭身。一股惆怅感袭来,她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这一瞬间,兰琴似乎听到有一声低笑在她耳边响起,温柔浅淡的,仿佛薄冰轻碎的笑声。
      紧接着,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看来我不在,兰姑娘还真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一声沉闷的双掌交击声,巨大的气流从两侧轰然扩散开来,兰琴却被这股气流冲击了一下,几欲摔倒,却跌进了一个怀抱里,淡淡的竹香沁人心脾。
      她轻轻睁开眼,却见到这样一副情景。周围的菜肴被气流冲击的一阵散乱,那些贵公子们露出本相,抱头鼠窜,而那些江湖人士们虽然看似很是镇静,却纷纷握紧了自己的兵器,时不时有一两人眼中露出慌乱。令她惊奇的是萧寻和慕容奉剑携着手,站在刚刚的座位旁,倾城姑娘仍在椅子上淡然地坐着。而对面的琅华一副惊诧而充满怒气的样子看着她。
      在萧寻慕容奉剑二人身边,却多出了一个她熟悉的人——云玉诗。
      兰琴很高兴看见她,但是无论这三人,又或那些江湖人士,他们都或惊诧或严肃或恐惧地看着她。
      因为接住她的人,正是人人畏惧的“六道魔君”易君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霓裳一曲千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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