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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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苹果的故事在西方几乎人人皆知，而陆涟手上的这本希腊神话书选取的也是最常见的版本：传说在人类英雄帕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众神均受邀欣然参加婚礼，唯有女神厄里斯没有受到邀请。厄里斯怀恨在心，于是在婚礼上将一个金苹果呈现给宾客，上面写着“送给最美的女神”。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爱神阿芙罗狄忒为了这个金苹果争执不下，其他神祇害怕得罪都不敢发言，天神宙斯便让漂亮小伙子帕里斯做评判。
三位女神为了获得金苹果，分别开出诱人地条件：赫拉许诺给他无上的权力,雅典娜愿意赐给他智慧和力量，阿芙罗狄忒则答应让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爱上他,并做他的妻子。帕里斯想来想去，最终将金苹果给了阿芙罗狄忒。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帕里斯和最漂亮的女子海伦的结合引发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酿成了无数人间惨剧。①
三位女神，一个苹果，三个苹果。杜兰到底想表达什么呢，陆涟揣测着，如果萨尔维斯沃和亚当帕劳奇像神话中的女神一样，那他们都想要的金苹果是什么？毒品？军火？地盘？陆涟列出了一长串□□可能涉及到的东西。而第三个人又是谁呢？是杀死了杜兰的艾瑞克，还是以音乐教师来掩饰自己的科尔温？科尔温坦诚过自己和这件事绝无关系，陆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时间已经很晚了，整个小镇都溶在了深蓝幽密的夜色里，几乎所有人都入眠了，除了满天闪烁的繁星，和趴在床上透着窗户凝视夜空的陆涟。他望着星空，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了格温杜兰，这个黑发黑眸的犹太少女，快乐得像同龄人一样，在天街上漫步。
“科林！科林！”
科尔温在客厅里高喊着陆涟的名字，直到陆涟带些惺忪的睡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科尔温将早饭放到了桌子上，招呼陆涟快点坐下来。
“今天傍晚有一个欢迎会，学校的同事大部分都会去，在两个街区外的蒲公英酒吧。”科尔温喝了口牛奶说道。
“哦。”陆涟低声应道，声音里夹着着明显的疲惫和低落。
“我昨天晚上梦见了杜兰，”陆涟有些恍惚地对科尔温说道，“她那么年轻，那么快乐，可一转眼就身体冰冷地躺在了台阶前。”
陆涟微阖双眼，看上去十分哀伤，却仍留着一条缝，观察着科尔温的表情。科尔温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既没有假惺惺地表示一下同情，也没有遮掩内心的反应，反而难得地出了一会儿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涟有些受挫，他本想借机观察科尔温的反应来判断他是否真的说了实话，可科尔温这不常见的反应真是不给他面子。
“乔什也会来参加，”科尔温已经回过神来，继续告诉陆涟欢迎会的安排，“如果能接借助他的力量查到金苹果是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科尔温冲陆涟笑了笑，陆涟这才反应过来科尔温为什么要主动卷入这场谋杀案里。那个代号“金苹果”才是他想要的。
“快一点，今天的工作要开始了。”科尔温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起身对陆涟说道。
不得不承认，即使青春期的小鬼有时候调皮麻烦得让人头痛，但和这群少年少女们呆在一起的音乐课却是这段时间以来陆涟最轻松愉悦的时刻。
铃声响后，科尔温已经先一步离开了音乐室，陆涟收拾着东西，同时催促着学生们尽快离开。
陆涟边哼着曲子边整理着乐谱，同时余光扫到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红发女孩正目光闪烁不定地偷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陆涟放下乐谱走了过去，语气亲切地问道。
那个女孩用手将裙边蹂躏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陆先生，我听说你是格温的男朋友。”
陆涟有些愣神，但很快回答道：“是的，曾经。”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红发女孩内心不断挣扎着，在陆涟鼓励的目光下才慢慢说出了后半句话，“警察说是艾瑞克休里杀死了格温，可是格温以前告诉过我他是她的男朋友。”
陆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他俯下身抓着女孩肩膀，焦迫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还告诉谁了吗？”
“那是两年前的圣诞节前夕，我问她圣诞假期会跟谁一起度过，她说她要和男朋友一起过节。她一开始不肯说是谁，我缠了她半天后，她才告诉我是艾瑞克休里，她的邻居。”
红发女孩说着，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格温不会再告诉谁了，毕竟她亲口说过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好的，谢谢你了……”陆涟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孩，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玛格丽特斯佩特。”红发女孩小声提示他。
“是的，玛格丽特斯佩特，”陆涟严肃地盯着玛格丽特，叮嘱她道：“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好吗？为了格温。”
“嗯。”过了大约两秒，玛格丽特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涟送着玛格丽特离开了教室，然后坐在钢琴凳上回想着她刚刚告诉他的事情。见鬼，他自言自语道，这下事情可更复杂了。如果艾瑞克休里是格温杜兰的男朋友，他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她。好莱坞电影里的□□爱恨情仇在陆涟脑里盘旋着，直到科尔温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科尔温瞥了一眼坐在琴凳上的陆涟，“还记得那个欢迎会吗，我们要早点过去。”
“啊，抱歉，”陆涟慌忙站了起来，“我有些难受，可能是昨天晚上着了凉吧。”他撒了谎，没有告诉科尔温关于艾瑞克休里的事情。这是杜兰的少女心事，他想为她保护它，而不是被那些人剖开来四处翻看哪里有金钱和权力的味道。至于艾瑞克休里，陆涟坚信自己会有和他见面的一天。
“那么，走吧。”科尔温古怪地瞅着陆涟，将他拉出了音乐教室。
出租车上两人什么也没说，直到到了酒吧，科尔温才开始热情洋溢地向陆涟介绍同事与熟人。陆涟看着左右逢源的科尔温，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好莱坞，那里有着数不清的宴会，数不清的俊男美女，但从来没有一个像今天一样为他而举办的聚会，也没有人像科尔温一样，至少表面上，善意地为他介绍身边的人。
不得不说，科尔温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他的脸庞像希腊美少年雕像一样精致，但是没有那么脆弱，看上去健康而充满活力。蓝色的眼眸仿佛蕴藏着明媚晴朗的天空，修剪完美的金发更像是从天使那里借来的阳光。如果罗斯金在这里，完全不必苦恼希腊女神雕像和血色鲜丽的英国姑娘哪个更美。因为科尔温既像一位郑重得有点古板的绅士，又有时候表现得如同一个美国西部青年那样活泼开放。他带着陆涟几乎饶了酒吧一圈，而陆涟已经两个手
都不够用去数有多少人对着科尔温或多或少地卖弄风情，还不包括那些端着高酒杯将内心渴望藏在酒杯后的男人。
“乔什来了，”科尔温将刚才因热而解开的衣领上的纽扣重新系到一起，“照顾好自己，半个小时后再见。”
说完，科尔温大踏步走了。陆涟端着酒杯绕开人群，坐到了稍稍僻静的角落里。
“你就是科林陆吧。”耳旁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陆涟抬头看去，面前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穿着考究的犹太人。他的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后面藏着一双不停闪着精光的小眼睛。
“是的，你是……”
“哦，快让我看看你，”中年男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擦拭眼睛，尽管上面很难看出有什么泪水的痕迹。
“我那可怜的女儿，”他继续用奇怪的口音说道，“她一定恨透我了。”
陆涟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站起身，做出一副恭敬有礼的姿态：“您一定就是亚当帕劳奇先生了。”
“我哪里称得上先生呢，”帕劳奇停止了擦拭眼泪，转而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陆涟，让陆涟不寒而栗，“看到你真是让我欣慰。”
说着，他走到陆涟身旁做了下来，开始跟他忏悔一段充满了错误的往事。
在帕劳奇的讲述中，格温杜兰是他和酒吧女招待生一个酒精驱使下的错误的产物。第二天，帕劳奇就毫不知情地离开了那里，酒吧女招待生发现这件事情也是在她辞掉工作回到家乡之后了。一个底层的单亲妈妈并不好当，格温杜兰的童年总是在嘲笑与自卑中度过。但不幸之中万幸，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给了格温足够的保护，没有让幼小的她被什么可怕的事情玷污。接着，在格温十岁的那年，帕劳奇因为一些事务来到了这里，女人认出了他，想请求他看在亲生女儿的份上给她们一些帮助。但还没等到帕劳奇开口同意，女人就因为帕劳奇的原因被人误杀了。帕劳奇带走了失去母亲的杜兰，但并没有给她足够多的关注与父爱。父女间的隔阂随着杜兰年龄增长越来越大，直到格温加入斯沃的那天，两人彻底决裂，杜兰也搬出了帕劳奇那里。
“她怎么看不懂我是保护她不想让她被牵扯进来呢，”帕劳奇有些老泪纵横，“我还特意提醒了她不要参与到金苹果里来，却没想到她还是……”
“金苹果？”陆涟打断了帕劳奇自我陶醉的忏悔。
“唉……”帕劳奇沉重地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定是斯沃那个家伙，发现了杜兰的身份，怀疑她是我派出的间谍，才会让他的手下休里杀了她。”
说到这，帕劳奇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并且咬牙切齿地发誓道自己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格温的葬礼在星期六上午，”帕劳奇慢慢收住了情绪，起身说道，“请你一定要来。”
“当然。”陆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低下头装作悲痛，以防帕劳奇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他的视线顺着脚底，向远处延伸，穿过酒吧中央形形色色的人，一直到了另一头，直到一双鞋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是一双经典款式的皮鞋，做工很精良，仿佛为了证明制鞋人的手艺高超，这双鞋还在一侧刻有七颗星星和一朵石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