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小镇》风中捉笔

2、第二章

　　陆涟划拉着手里的叉子，等侯着科尔温的发言，同时享用着他的“工作午餐”。这可真是个巧事，他想着，而这种运气他在好莱坞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我记得你的简历说你过去从事过表演行业。”科尔温突然说道。
　　“是的，过去的事。”很明显陆涟不想提起这段经历。
　　“哦，”科尔温笑了起来，“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这一定会给教学带来许多益处。”
　　科尔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补充道：“并且......”
　　这时候适时地响起了音乐声，一个黑人女歌手在餐厅最前端的舞台上唱着蓝调。缥缈的歌声让陆涟感到一瞬的失神，他仿佛又回到了洛杉矶。
　　科尔温温柔地叫着陆涟的名字：“科林，科林。科林。”科尔温故意压低了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散发着夏日夜晚小提琴的魅力，陆涟只能跟随着他的声音。
　　科尔温继续笑着，并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他拿起餐桌正中央的中国花瓶，将花瓶递进陆涟手里。科尔温没有松手，他的手指尖触碰着陆涟手背，一下一下地，让陆涟感到一丝心悸。
　　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玫瑰花，在白色瓶身映衬下更加色彩浓郁。科尔温握着陆涟的手，将花瓶伸到陆涟的脸前。玫瑰花就绽放在陆涟的鼻尖前，他不需要低头就能嗅到那花香，就像他不用猜测就能感觉科尔温将要说出什么。
　　“科林，”科尔温继续用着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你演过戏剧么，比如莎士比亚。”
　　“什么？”陆涟有些茫然，不知道科尔温是什么意思。
　　科尔温没有解释，继续自言自语道：“戏剧的魅力就是矛盾。不管是悲剧，不管是喜剧，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矛盾，而所有的矛盾都来自于一个不经意。”
　　“科林，你的生活需要戏剧。”科尔温冲陆涟笑了一下，将花瓶微微倾斜，瓶里的水流了出来，沾湿了陆涟的袖口。
　　“你在做什么！”陆涟有些生气地说道。他寻找着桌上的餐巾，而餐巾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失踪了。他只好将手伸到口袋里，准备掏出纸巾。
　　陆涟的表情突然有点僵硬，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明显不属于他的戒指盒。陆涟面色奇异地打开了它，里面是个戒指，然而上面的钻石却不翼而飞了。
　　“先生，你好，”一个红发女人走了过来，“刚刚这位先生说您需要餐巾。”
　　红发女人走近了来，看到陆涟手上的戒指盒，陡然面色一变低吼道:“这是......你居然是个小偷！”说着她讲戒指抢了过来，翻看戒指的内部，里面刻着J&D。
　　陆涟抬起头看过去，红色的头发，焦急的面孔，那是刚才夜莺的餐厅里的那个女人！
　　“哦你这个小偷，”可那个女人却像是完全不认识陆涟一样气势汹汹地对着陆涟怒吼道，“你居然偷了我的戒指，我要将你送到警察局里。你居然蒙骗了可怜的正直的巴布莱先生，谎称是什么演员。”
　　陆涟完全蒙住了，他扭过头去看科尔温。然而科尔温残酷地看着他。陆涟才恍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单纯的音乐教师。
　　“是的，这是个局，”科尔温解说了起来，“最近有很多麻烦，我需要一个助手，最好是精通表演。”
　　陆涟还是不明白这一切。
　　科尔温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从事毒品交易，而音乐教师是我的掩饰。乔安娜〔红发女人〕是我的帮手。我费尽心思赶走了上一任助教，并且选择了你，就是想让你，一个演员，成为我的助手。想想看，一个助教和老师在一起，谁会对此起疑心。选择吧男孩，被判刑坐牢，或者留下来加入我。当然你可以选择请个律师。说起来乔什煮的咖啡很不错，你可能还不认识他吧，他是这里的警察局长。”
　　一系列的事发生得太快，让陆涟有些不真实感，但他依然努力尝试理清自己的思路。
　　“你，想逼迫我不得不和你一起贩毒。”陆涟此时大概明白了情况，震惊地质问着科尔温。
　　“事实上我还给了你律师的选择”科尔温开玩笑地补充说，他脸上此时的笑容让陆涟无比憎恶。
　　陆涟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露着愤恨和绝望:“我曾经得罪过你吗？”
　　“当然不了，我的男孩，” 科尔温摊开手说道，“只是你恰巧是个想做音乐教师助教的演员，还是个没有演过莎士比亚的演员。”
　　陆涟没有听他胡说八道，饱含怒火地瞪着他。
　　科尔温将摊开的手收了回来，伸到了桌子底下。
　　陆涟感到自己的腿被一块冰冷的硬物顶住，毫无疑问，那是一把手枪。
　　“我调查过你，科林·陆，所以我认为你是个合适的人选。”
　　陆涟感觉自己听见了子弹上膛声。
　　“所以，选择吧。在所有人都离开餐厅后，告诉我你的答案。”科尔温冷冰冰地说道。
　　陆涟的袖口渐渐地变干，餐厅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完了，科尔温依然耐心地等待着陆涟的答案，只是手里的枪也没松开过。
　　在过去的时间里，三分之二都被陆涟用来诅咒面前这个人，剩下三分之一陆涟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选择。其实这根本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与其说是留给时间让陆涟选择，不如说是让陆涟花些时间接受，接受新的生活，接受新的工作，接受自己将要成为一个罪犯。
　　科尔温皱了皱眉，询问了红发女人两次时间，很明显，他不耐烦了。
　　陆涟察觉到了这点，犹犹豫豫地张开了嘴：“我......加入......你......”
　　科尔温立马收起了不耐烦的表情，热情洋溢地冲陆涟笑道：“科尔温·巴布莱，你的新老板。”
　　陆涟没有再被这个笑容骗倒，他静静地等待着科尔温的下文。
　　“哦，这是一份很简单的工作，别露出这样的神情。”科尔温笑了笑，从乔安娜招了招手。几分钟后，乔安娜拿两份文件回来。
　　科尔温接过文件，拿出一份递给陆涟。陆涟不乐意地接了过来，仔细查看。
　　这和那份助教合同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末尾加上了巨额的违约金。陆涟偷偷地瞅了一眼科尔温，而科尔温正注视着他，陆涟看到科尔温冲他做着口型，枪这个单词的口型。
　　“好了。”陆涟认命地在那份合同上潦草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它交还给科尔温。
　　科尔温将两份文件一起交给了乔安娜，让她仔细保管起来。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三点了。
　　“好了，那么是时候去收拾你的宿舍了。顺便，我们在同一间。”科尔温站了起来，催促着陆涟。
　　“宿舍？”陆涟古怪地看了一眼科尔温。
　　“怎么，你还以为我有一间隐蔽的老宅子，里面藏满了□□之类的毒品？”科尔温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这里可不是好莱坞，陆先生。”
　　陆涟暗暗地白了他一眼，跟着站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到了宿舍我在告诉你，”科尔温边走边说道，“我想不用几天你就会有任务了。”
　　陆涟没有应声。他们走到了餐厅门口，乔安娜看起来想为他们拉开大门，但科尔温摆了摆手，亲自拉开了门。
　　陆涟抬脚要走，却发现科尔温停在门口一动不动。经常挂在科尔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的表情此时十分严肃，还夹杂着怒火。如果做个对比，那他刚才威胁陆涟时的态度就像神父一样慈爱。
　　陆涟看向前方，那是他永生难忘的场景。餐厅门前的台阶此时全部被血染红，一具女尸侧冲着门面朝上倒了下去，她的心口被开了个洞。
　　“格温.杜兰，”乔安娜有些同情地说道，“巴布莱的学生。”
　　学生？是毒品贸易还是音乐课程？陆涟想到。
　　“莫德私立中学的学生，”科尔温阴沉地开了口，陆涟能听出里面的愤怒和悲伤。
　　远方传开了警笛声，看来已经有人报了警了。
　　“科林，”科尔温突然转了过来，双手按住陆涟的肩，宣布道，“你的任务开始了。”
　　“什么？”陆涟还没有从刚才恐怖的凶杀现场缓过来。
　　“是的，第一个任务，”科尔温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假扮格温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