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WERE NOBODY》漠湮落

2、第 2 章

　　620.F.A
　　阿门洲——只有精灵和被准许的人才能前往的极西之地。
　　瑟兰迪尔，莱戈拉斯，以及剩余的精灵由于中土世界精灵力的消亡，都最后西渡来到此地。

　　“莱戈拉斯，你这样长久的凝视着岛屿边界的雾气，难不成是几位并非精灵血统的挚友500年间接连终寿正寝，让你格外思念彼岸的人们么。”瑟兰迪尔走到儿子身后，如是说着。
　　莱戈拉斯不语，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
　　“中土已不是我们的属地，忘记吧，在那里留守徘徊最终只会变成□□陨灭灵魂永生游荡的幽灵而已。”瑟兰迪尔皱了皱眉头，走到儿子面前，挡住了他空落的凝视视线，“中土世界与我们已经两厢遗忘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Ada。”莱戈拉斯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露出寂寞的表情，“只是我们活得太过长久，怀揣着那么多回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我们别无选择。”瑟兰迪尔沉声道，眸露威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戈拉斯，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凡人确实会轮回转世，可是即便如此，转世后的人已经与前世毫无瓜葛，既没有记忆，缘分也溟灭了，不要去奢望再续些什么。”
　　瑟兰迪尔的话让莱戈拉斯露出了倍受刺激的表情：“你就不能换个婉转一些的说法？”
　　“矫饰改变不了真相。”瑟兰迪尔挑眉，“作为一个父亲，我宁可伤你的心，也不愿你冒险去追逐一些已经没有价值的事物。我们的时代过去了，我所能做的只有在这片土地上保有好我最后一部分珍视的亲人和子民。”
　　莱戈拉斯的表情紧绷着：“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瑟兰迪尔耸耸肩，转了个话题：“你的同辈们正在筹划明天下午的茶会，你要加入他们么？”
　　“不用了，我并不擅长这些，我自有我想做的事情。”莱戈拉斯摇摇头，整了整衣衫，快步离开。
　　“不要再去思考无谓的事情了！”瑟兰迪尔提高声音，莱戈拉斯却没有回头。
　　瑟兰迪尔目送着儿子，眸底的威严淡去，无奈和疼惜浮现。
　　当初我让你去寻他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们会结下那样深厚的羁绊，贯穿了今生和来世，此岸和彼岸。
　　或许是我咎由自取。

　　中土

　　莱戈拉斯踩上无人问津的码头，年久失修的木头吱嘎作响，突然啪嚓断了一节，险些让他摔了个踉跄。
　　离开了阿门洲的保护，身体明显地感觉到了消耗。中土已经变化了，他能感觉到。
　　他义无反顾地大步走出码头，二度踏上了不再熟悉的中土。

　　“不会认不出的，他是如此的独特，哪怕成为凡人，相信我，若是此世了解他的人，来世必定一眼认出。”

　　I will find you.

　　刚铎，米纳斯蒂里斯。
　　莱戈拉斯带着兜帽，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已经迥然不同的大街小巷。500年过去，人类世界发达了不少，房屋结构，劳作的机制悄然变化，服装款式也变得陌生起来。幸好王城向来不乏来往的异乡客和外国使者，莱戈拉斯的金发和衣装并不引人怀疑。
　　说是说要来中土，可是莱戈拉斯自己都有些目的不明。第一站就来了米纳斯蒂里斯，莱戈拉斯深知自己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最不可能找到的人。
　　他攀上钟楼，眺望偌大的城市，千万的行人。
　　谁能保证转世成凡人的他，能被自己从茫茫人海中认出？
　　春风和煦，夹杂着尘世的千百种气味。
　　难辨其一。
　　莱戈拉斯摸了摸身上带的金银，心情忐忑，面前困难重重。回到街道，他换了一些当代的流通货币，制备了一身人类世界的游侠行头。
　　犹如当年的你。

　　这一找，就是十年。
　　十年间，莱戈拉斯的身体开始慢慢被损耗，但幸而血统优越，他依然身手过人，作为一名优秀的赏金猎人和游侠活跃在人类世界和山水密林间。在中土，他一方面是孤独的，500年后的中土已经没有了同族。另一方面，他又是满足的，至少比不食人间烟火的阿门洲，能让他感觉到一些生命的活力。
　　纵然人有生老病死，却因此而更显短暂一生弥足珍贵。
　　慢慢地，他名气响了起来。他去中土各地，拜访那些将军，贵族和王室，试图从那些显赫的家族入手找寻阿拉贡的踪影。他没有忘记阿尔温所说的，阿拉贡是如此的特别，哪怕是转世，想必也是一代英雄。可惜人类的世界里的贵族普遍心高气傲，不讨人欢喜。他也访遍了中土世界残存的矮人们，可惜本来就为数不多，深居简出，毫无线索。
　　第十个年头的秋天，莱戈拉斯来到了夏尔。夏尔在第四纪元的第七年成为了刚铎保护下的自治领土，霍比特人依然自得其乐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着，不过与人类多了一些交集。莱戈拉斯远眺着碧绿的草场和悠然的牛羊，回忆着魔戒护卫队里那几位矮小却出色的霍比特人。秋风飒爽，他有些疲惫，身体的损耗让他不能再无休止地行路，便就地在林地的边缘，倚着树稍作歇息。
　　就在他睡意稍起时，背后突然有人声响动，莱戈拉斯心头一紧。对方的脚步声很轻，显然经过了刻意的掩藏，不是什么来林子里采浆果的霍比特人。
　　他装作未醒，身体已经准备好了战斗。自己追捕恶棍无数，有一两个仇敌不足为奇。
　　脚步声近了，笔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莱戈拉斯在对方进入射程的一刹那，箭如惊鸿。第一箭从对方的耳畔擦过，以示警告。那个人影明显地被震慑了，却依然义无反顾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不要命似地干脆拔刀冲上。
　　莱戈拉斯冷哼了一声，第二箭已在弦上，直指歹徒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箭离弦的一刹那，旁侧突然又冲出一个人影，手起刀落砍中了歹徒的脖颈。那恶人这么一来，死得也真是够惨。
　　莱戈拉斯一怔，下意识将箭对准了来者，两人眼神对上。
　　“什么啊，看来你并不需要我帮忙啊，这位金发的同行。”
　　莱戈拉斯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微笑着的黑发青年。
　　“阿拉贡？”
　　脑袋如五雷轰顶，阿尔温的话骤然清晰。
　　你会认得出的。
　　“啊？”青年微微一怔，四下环顾无人，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呃，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叫奥斯顿。”
　　莱戈拉斯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向青年解释。
　　怎么告诉他，你前世是我的挚友，是历史和传说中伟大的人皇，然后我是个精灵我有精灵的直觉？
　　简直可笑。
　　仔细端详，奥斯顿的眉目和阿拉贡还是有很大的差异，虽然同是游侠打扮，却也没了前世人皇举手投足间的高贵。
　　确实是个凡人。而且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
　　稍作镇定调整，莱戈拉斯收起了弓箭，扯出一个微笑，走上前痛奥斯顿握手。
　　“你好，我是莱戈拉斯，方才多谢出手，不知道这歹徒是个什么来历？”
　　“这是个刚铎的败类，刚铎最近滋生了新的黑暗，总有那么一小批人试图复辟旧时代的黑魔法，在这个魔戒的传说已经几近遗失的和平年代凭空滋生些邪恶的信仰出来。”奥斯顿皱眉，“明明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平，一部分无知的人却想要摧毁它。”
　　他话音一转，盯着莱戈拉斯：“你不用藏在兜帽下，我认识你，莱戈拉斯·绿叶，中土世界的精灵游侠。纵然人人都说精灵的存在是个传说，我却对传说和笃信不移，没想到终有被我遇上的一日。”
　　说道后半句，奥斯顿眉眼露笑，用力摇了摇紧握的手，搭上莱戈拉斯的肩膀，显示出不符合前世的开朗。
　　“如果你乐意的话，请让我与你共饮一杯。”

　　霍比特人的小酒馆里，两个大个子的人类和精灵坐在最高的桌椅上，任凭来往的霍比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这是夏尔的啤酒，霍比特人的手艺非常棒，你务必尝尝。”奥斯顿指着面前一大杯冒泡的饮料，极力推荐着。
　　莱格莱斯抿了抿嘴唇，难却盛情，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虽然比精灵的酿造稍微粗糙了一些，不过意外的美味。
　　“你方才称呼我为阿拉贡？”奥斯顿喝了一口自己的啤酒，盯着莱戈拉斯湛蓝的眼睛，“那是谁？与我相似的人吗？”
　　“稍许，有些吧。”莱戈拉斯模糊地回答着，语气里充满了不肯定。
　　“如此……这个名字总觉得非常耳熟，想必是在什么传说里听闻过，害我也吓了一跳。”奥斯顿咧嘴一笑，“我还心道，难道我与什么伟人有相似的地方？想想不可能，我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游侠，哪能呢。”
　　“说的也是。”莱戈拉斯苦笑了一声附和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其实那些伟人也有如同凡人一样的亲切之处，可能是那一部分影子与你重叠，才造成我一时错觉。”
　　“您与他们同代相处过？”
　　“正是。”
　　“我早就听说精灵长生，可没想到您与那些传说的英雄来自于同一时代。”奥斯顿露出了敬畏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机会，我很乐意听……”
　　酒馆里突然爆发的喧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门口闯进来两个凶恶的大汉，提着刀嚷嚷着闯了进来。
　　“奥斯顿，你出来，我的手下看到你进酒馆了！”
　　奥斯顿脸色一沉，放下酒杯拨开人群，向来人横眉一瞪。
　　“菲力克的走狗，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奥斯顿，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殃及这儿的霍比特人！”
　　“呵，你这种游侠倒摆出一副骑士的正气来了，不过是个拿赏钱卖力的地痞。”大汉之一破口咒骂着，“你杀了菲力克老爷的小儿子，这件事岂能一笔勾销！今天在这儿就把这件事做个了结吧！”
　　奥斯顿轻蔑地哼了一声，不慌不忙。
　　“我要说，你这家伙挺固执。”他说，“不过，我的回答恐怕只能是这样：如果我杀了好人，我同样可以杀更多的谋求我自己的利益，而且我可以早就动手，何必还做个穷苦的游侠。如果我是奔钱财而来，我现在就可以把它弄到手！”
　　他站直身体，似乎一下子变得高大魁梧，锐利的目光咄咄逼人。他把斗篷往后一掀，赫然亮出挂在腰间的一柄长剑，他手按在剑柄上，霍比特人呆若木鸡，胆小的人噤若寒蝉，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幸亏我是并不是歹人，我杀的也是该杀之人，菲力克家族的小儿子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害死了不少平民百姓，我这是替天行道。”他低头看着霍比特人说，突然绽露出一丝微笑，脸色缓和下来，似乎是在安抚被惊吓到的平民，“你们快些离开，这两人我来对付，不要收了牵连。”（注：粗体字皆为参考魔戒原作的阿拉贡的语录）
　　莱戈拉斯生怕奥斯顿二对一落了歹势，连忙上前，站在奥斯顿一侧同他一同与歹人对峙着。奥斯顿与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快如疾风，剑未出鞘便将对面两人包抄撂倒，丢出了酒馆。
　　莱戈拉斯的心底仿佛一块石头落地，长舒了一口气，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喜悦。
　　没错了，我找到你了。
　　阿拉贡，你就算是转世为凡人，我依然能认出你，你有着最独特的灵魂。
　　“奥斯顿，如果有机会我有一处地方想与你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