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心劫》hrwcaine

8、家宴

　　英国伦敦，康瓦尔郡，宏伟壮丽的肯沃尔城堡。今晚的城堡灯火通明，照得天空宛如白昼，直逼得月亮那微弱的光芒越发苍白无力。
　　整装完毕，讶瑛依照纪神先前的吩咐，来到已经是冠盖云集的大厅。
　　直接挑高至屋顶的宴会厅里以镶金边的米白色布帘交织装潢，间或点缀着色彩艳丽的朵朵鲜花，其间则以纯手工制作的蕾丝轻纱格开。而那雕花的白色螺旋梯扶手，此刻也用紫藤花和藤蔓艺术性的缠绕着。整间大厅呈现出一种融合了摩登与复古、城市和丛林、人工和自然的魔幻气氛。
　　气派豪奢的布置一望即知所费不菲。这毕竟是哈利斯家族第二十三任族长，纪神·C·哈利斯的订婚家族宴会啊。岂能容许哪怕是稍有的差池？讶瑛多少也能体会尼尔坚持亲自操办宴会的审慎心理，不过在纪神看来，他恐怕只会觉得这是尼尔自找苦吃吧。
　　绕过螺旋扶梯后方的黑白大理石拱门，讶瑛穿过从巴黎运来的纯粹装饰性质的蕾丝镶边绸缎纱帘，一眼就看到了万众瞩目的纪神——他的少爷真是醒目得让人嫉羡不已。
　　大厅之中并不匮乏俊逸英挺的男性宾客，也有不少外表俊俏的上流士绅，但是就是没有一个能像这肯沃尔城堡的主人一样，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压倒所有人的尊贵和优雅。
　　纪神·C·哈利斯的俊美自是不在话下，那超越凡尘的美貌在夜晚华光的照耀下，更加散发出一股迷惑众人的气息。女人们纷纷无法自己地为他着迷，连很多男性也发觉，要把视线从这位年轻的伯爵身上移开，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大厅右方的管弦乐队正在演奏着一曲曲动听的乐章，一串串华美的音符鲜明得仿佛能抓在手中，流畅地穿梭于布帘与鲜花交织的宴会厅内，衬托着窗外的夜空群星。
　　还来不及培养欣赏这副如画景象的心情，讶瑛脚尖才踏入大厅的水磨石地板，就听见前厅仆人的大声通报：“罗杰大人，麦克米伦大人，尼尔大人到。”
　　霎时，宴会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厅门——哈利斯家族元老会三巨头到齐了。
　　讶瑛定了定神，平静从容的转身，快步走到厅门口，面对那三个各有威仪的老人。“罗杰大人，麦克米伦大人，尼尔老爷，少爷和少夫人都在大厅里。”他身手接过三人的外套和帽子，熟练的挂上衣帽架，扮演着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管家。
　　麦克米伦仰起脸，傲慢的发问：“纪神在等我们吗？”他的眼睛未曾移到讶瑛身上。
　　讶瑛恭顺的低眉：“少爷有很多客人，麦克米伦大人。请各位跟我来。”犹如空气一样自然的一句低沉的回话，嗓音里没有焦急热切，也奇异的没有谦卑的感觉。
　　讶瑛的话清楚表明纪神的身份远远高于麦克米伦，却偏偏不卑不亢恰到好处，让麦克米伦就是想发作也找不到理由。
　　“哼！”麦克米伦讨不到便宜反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恨恨的跟着讶瑛朝神走去，不料半途就遇见了阿银。
　　“麦克米伦大人，请借一步说话。”阿银的态度依然如故，冰冷寒酷，不苟言笑。
　　麦克米伦登时后退一步。他够精明也够狡猾，但是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他怕死。所以他怎么也不愿意和带着杀气和死亡味道的阿银打交道。
　　然而今天阿银出现，就是为了对付麦克米伦。
　　“如果你是真的珍惜你自己的生命，麦克米伦大人，我们最好谈一谈。”他淡淡的留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语句，掉头走开了。
　　银·D·克恩玛，世界排名第一的首席杀手，一个杀手希望别人珍惜生命？不管真实答案如何，这件事情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至少麦克米伦就想得很深，连招呼也顾不得和纪神打，匆匆忙忙转身去追阿银了。罗杰的目光带些鄙夷地落在麦克米伦的背影上。
　　“啊，好久不见了，美丽的东方女郎，欢迎你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分子！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呢，一个女人掌握着那么一间业绩优秀的公司。说实在的，我们家族就不行了，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哪个伯爵夫人能够家庭和事业兼顾哩！”回过头，他立即很热情的与麟词堇攀谈。
　　这番话明褒暗贬。罗杰实际上是暗示麟词堇，哈利斯家族的女性不适宜抛头露面。况且身为伯爵夫人，怎么能够在商场上跟哈利斯家族互别苗头？还是快点把自己的企业并到哈利斯家族名下，然后安心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吧。
　　麟词堇敷衍地假笑，没有正面回答罗杰，不想一不小心许下什么承诺。
　　开什么玩笑？她没有立志要做什么女强人，但是希望自己能够经济独立。这是她努力的心血，凭什么拱手送人？撇开这些不论，元老会想什么她可是清楚得很。不就是认定一件事——她始终没有足以匹配“哈利斯家族伯爵夫人”这个头衔的高贵身家？老是计划着神不知鬼不觉换掉新娘人选。
　　国际资本市场上如果有一个中小型企业经营良好，手中握有太多的现金，就会成为那些规模庞大，但因经营不善而缺乏现金的大企业垂涎的对象。后者会采用种种手段来吞并这个中小型企业，企图得到它的现金，为此有时会采取恶性吞并的手段。这有个名词叫“恶性收购”——hostile takeover。
　　这种事情年年都有，由于她开的公司只有中型企业的规模，也见得太多了。瞧着罗杰的嘴脸，真是和每年都会前来游说的跨国公司高层官员没什么区别。
　　是啊，按照他们元老会的划算，最理想的情况就是，首先吞掉她的公司，然后用种种理由将已经不名一文的她赶走，换个皇亲国戚担任伯爵夫人，面子里子全有。至于她么，为他人做嫁衣裳真是个好人，值得嘉奖以期再出现一个如此愚人——嗟！
　　她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她看起来当真那么好骗的说？上帝明鉴，她只是“简单”，并非“纯蠢”啊！她承认经常被纪神拐骗，毕竟那位少爷的骗术可谓炉火纯青，从来不上他当的，能有几个人？老实说，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人，她还在怀疑中。——但是若是这些元老会的险恶用心她还看不出来，那真的就是被猪油糊住脑袋外加瞎眼了啦！
　　罗杰正要接着往下逼问，被纪神截住话头：“这可是家宴哪，罗杰叔叔，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而且我还在订婚，不是什么贸易洽谈哩，你忘了喜事临门不谈公事的规矩吗？工作，工作，一堆吓死人的数据报表，不知道有多么无聊乏味。婶婶那么温柔体贴，你倒是全无后顾之忧。阿堇却是个坏脾气小姐，冷落了她我会很倒霉的。你差点害得我今晚独守空房，该罚，该罚！”说着他就从旁边仆人端着的盘子上取下一杯酒，要递给罗杰。
　　罗杰一看，顿时连连摆手：“不，不。事实上，我五年以前就戒烟戒酒了。”他不迭的说着，生怕纪神对此穷追不舍。
　　“哦，丽莎婶婶的戒严令效力真是持久。不过，罗杰叔叔呀，像我们这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居然会戒烟戒酒……听起来真像是一个笑话啊。但是当然啦，我是真的非常佩服你和丽莎婶婶伉俪情深，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纪神听着罗杰的辩解，也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微笑着打趣。
　　罗杰的老脸颇有些挂不住：“不，不，我只是因为年事已高，喝酒抽烟实在伤身……啊，我差点忘记了，蒙卡特爵爷还在等着我聊天，请饶恕我不能继续奉陪。你们年轻人自己好好聚一聚吧。”他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随后匆匆忙忙转身离开了。
　　麟词堇看着罗杰仓促逃亡的样子，无比肯定的下结论：“纪神……你是故意的。”
　　纪神淡然而笑，把手上的白兰地放到离自己最近的餐桌上，默认——他难道会不清楚罗杰的这些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尼尔才首次开口：“阿堇，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他那根硬实的镶银红木手杖敲击大厅水磨石地板的声音铿锵有力。
　　“啊？”麟词堇不免有些意外，“我？”尼尔不叫她“麟词小姐”，也不是称呼她的本名，更没有随随便便找个指示代词顶替，而是直呼“阿堇”——仿佛他们是熟人朋友一般。
　　尼尔板起脸，反问：“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的名字里边带着个‘堇’字？”
　　麟词堇不由得点点头，说得也是，满大厅尽是玛丽，伊丽莎白，凯瑟琳……“堇”倒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诺大的哈利斯家族家宴上面，只有她一个人具备中国血统，取了中国名字嘛！
　　“尼尔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真是的，好偏心哪。长这么大，你可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悄悄话哩。”没等麟词堇回答尼尔，纪神率先插进话来，唇边扬着一道优美的弧线。
　　眼看纪神和尼尔准备起磨擦，麟词堇赶紧打断：“好啦，好啦，这点小事你也要计较。大不了我回来把内容都转述给你听，可以了吧？”
　　“……你确定？”纪神防御性的瞥了尼尔一眼，才回头看麟词堇。
　　麟词堇轻嗤：“你当我是一只肥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着眼馋宰一刀是吧？”
　　纪神眨眨眼睛，伸手抱了麟词堇一下。随即故作惊讶的叫：“怎么会？我觉得搂着排骨的感觉很差，你的身材搂起来很舒服，正正好。”我怎么会觉得你是“肥”羊？
　　麟词堇光火的瞪着纪神，总有一天，她要把他剁成肉酱，扔进泰晤士河喂鱼！
　　“咦，咦，你生气的时候也很漂亮噢。”纪神却仿佛对麟词堇的怒气毫无所觉，犹自不知死活的大发议论。“真的，真的啊。尼尔叔叔，是吧？”
　　麟词堇本来是一个清爽自然的女子，现在却平添几分娇羞的妩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种不经意不造作的美丽其实最动人。
　　尼尔情不自禁依言望了麟词堇一眼，当下不自觉脱口而出：“是啊——我是说不是……呸！都这么正式的场合了，你还在胡说八道！支开了麦克米伦和罗杰，还有很多不赞同你的婚事的人呢！你给我正经一点，专心招待客人去！”到末了，他以大声呵斥作结尾。
　　纪神却完全无视尼尔的指示，一面开心的搂着麟词堇，嘴里一面乱嚷嚷：“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说阿堇很漂亮的嘛，她笑起来的时候最美了！我好喜欢她笑呢，尼尔叔叔，所以绝对舍不得她被人欺负哟。”
　　“有谁敢欺负哈利斯家族的伯爵夫人？阿堇，过来，我还有事情要交代。”尼尔严肃的说，叫着麟词堇的名字，同时背过身子离开会场。于是纪神缓缓松开手，让怀中的麟词堇跟随尼尔走出宴会厅。他自己则端着一张越发优雅雍容的笑脸，向其他客人走去。
　　
　　来到和宴会厅相连的休息室，尼尔选了最偏僻的一个房间，打开门走进去，果然空无一人。但是他仍然不放心。“我们坐下来吧。”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之后，他才说。
　　麟词堇没说什就坐了下来。虽然她心里嘀咕着：看来姓“哈利斯”的人都是那么警觉，一个两个好像处处防贼一般，果真就是……“遗传天性”？无怪乎出了名的难缠。
　　“纪神喜欢你。”刚刚坐定，尼尔就若有所思的看着麟词堇，下了结论。“除了讶瑛·克里恩，我还是第一看见他这么喜欢一个人。”
　　麟词堇有些困惑：“他最疼蕾茜了，还有一个初恋情人梦妮安娜。说到他的罗曼史，哈，哈！那真是数也数不清。”纪神的感情生活里面，岂止她麟词堇一个人？
　　尼尔挥了挥手：“蕾茜是他的妹妹啊，小公主不能算在里面。阿堇，他很喜欢你。有你在身边，他感到快乐。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事情，你知道的。”
　　“你……好像挺了解他的样子啊。”麟词堇感到微微惊讶。
　　尼尔闻言淡淡一笑：“我没有孩子，唯一相处过很长时间的，就是纪神。他的秉性太聪明也太叛逆，时常阳奉阴违搞得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我也不会疼爱孩子，向来只知道严厉教育……他只听讶瑛的劝告。他长大以后，我们的关系也一直没有改善，仍然像以前一样，总是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话不投机半句多。”
　　麟词堇听得出来尼尔其实是关心纪神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监护人和自己的亲侄子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毕竟血浓于水，尼尔如此，纪神何尝不是？或许他们表面上满不在乎，内心深处却还是放不下。爱情也许会无缘而散，友情也可能无疾而终，亲情隔绝却一定是有原因的！试想，谁会真的愿意父子反目，谁真的可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亲人？
　　所以纪神和尼尔的关系才会这般微妙，没见面彼此挂心，碰了头却又争执不休。他们太过相似，都是那么老于世故、喜怒不形于色，只不过尼尔的做法是收起表情，纪神习惯于用笑脸掩饰一切。他们的内心其实好恶分明，但是从来不说。要是他们真的彼此憎恨讨厌，又何必明明个性不合，却还是硬要凑在一起吵架？
　　尤其是纪神。他对哪个元老会成员不是退避三舍，能开溜就开溜？只要他有心躲着，元老会里面根本没人找得到他。但是尼尔最后总是能够抓到他。上次通电话，即使有些不耐烦，就算是东拉西扯不讲重点，他仍旧听着直到忍无可忍。他终究还是对自己的血亲有所期待。
　　可惜，无论是纪神，或者是尼尔，都一样过于固执和骄傲。对于他们两个人长久以来形成的相处模式，谁也无力改变。
　　麟词堇摇摇头，所以结果还是只有靠别人来努力——譬如说，她啦！
　　“唉，我和你说，他这人很难搞的。就像是上个星期，他向讶瑛要一罐不会伤胃的特制绿茶，他自己肯定还不需要，绝对是送给别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他送给谁，他打死都不肯说，打个半死也是不说——反正他少爷的倔脾气发作，不肯说就是不肯说。”
　　她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偷偷瞄了尼尔一眼。
　　尼尔一怔，忽然想起自己的胃病复发，然后回忆起会议室桌子上摆着的新茶叶。“这孩子真是的。他……他怎么尽是用这些闲心？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只希望他正经点，留神潜伏在暗处的敌人！”
　　麟词堇哀叹一声，这些哈利斯家族的掌权者心思那么复杂干什么？全都别扭得要死！简简单单不好吗？像她那样，多么轻松愉快啊！
　　尼尔像是想起什么，样子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阿堇，最近你会不会感到不舒服？头晕，恶心，想吐，或者是经常昏昏欲睡……只要这些症状发生在你撞车前后半个月之内，那么不管是定时还是偶尔发作，你都一定要告诉我。”
　　“车祸那天的事情……老实说我已经忘个精光，再往前半个月，我早就不复记忆。嗯，醒来之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噩梦……不过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啊。”麟词堇虽然不明白尼尔为什么突然如此严肃，但还是尽力配合着回想，认真回答。
　　“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尼尔用心看着麟词堇，好一阵子，长叹一口气。
　　麟词堇爽快的点头伸手：“噢，好。”
　　尼尔按着麟词堇的手腕把脉，两道硬挺的眉毛渐渐皱起。
　　“我恐怕必须告诉你一些坏消息，阿堇，你很可能已经身中剧毒。关于毒药，我不像热衷毒药的纪神那样清楚，只是遵循家族的传统略知一二，不过足够进行基本判断。这问题在于……连我都能够察觉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麟词堇被后一个消息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你说他知道？！那他、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愣愣的发问。
　　尼尔揉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没有人会真的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自从他父亲过世以来，谁也看不透他。这个伯爵家的很多事情都是秘密……外人是不会懂的。”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肮脏、虚伪、黑暗和丑陋的事情，那么就算是不懂，又会有什么严重损失？”麟词堇对于尼尔口中的秘密不热衷，反倒很有一些不以为然。
　　尼尔顿了一下，眼睛里掠过惊讶震撼的神情，忽然有点明白侄子如此喜欢这个女子的原因。“……也许你说的没错。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我也不想懂。然而我始终还是这个家族的人，不能不尽我的职责……总之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毒药的大致分类？”
　　“不知道。纪神可能和我说过，但是我从来不记得。”麟词堇诚实的回答，并不因为自己不知道感到羞耻。毕竟，家里面有一个“毒伯爵”不是已经足够了？
　　尼尔慢慢笑了笑，并不反感麟词堇的说法。相反，他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真实，很可爱。“一般人的确没有兴趣知道。世界上毒药品种众多，我们家族将它们大致划分成三类。第一类从植物、动物以及天然矿物之中提取或者直接获得，称作‘死毒’。第二类我没有真正见过，传闻是从东方的西域传过来的。据说是将一群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彼此喂食，最后剩下来毒虫就是毒蛊。我们把它称作‘活毒’。第三类可以说是哈利斯家族的家传绝技，把两种原本没有毒性的物品掺合产生毒性，称作‘混毒’。按照你的脉搏情况，如果你确实中毒，若不是中了蛊毒，就是中了混毒。”
　　“蛊毒……？”麟词堇悲惨的喃喃自语，“那不是中国的武侠小说里才看得到的东西吗？什么时候流传于世，我怎么都没听说？”
　　尼尔轻轻咳嗽一声，麟词堇的反应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家族里用毒最高明的就是纪神。但不可能是他。剩下的人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寻衅出手……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敢。所以算来算去，就只能是……简琴。”
　　“简琴？”麟词堇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上次纪神和尼尔通电话的时候，几次三番在他们的争吵中被提起。
　　尼尔点点头，叹一口长气：“是啊。你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吧？以前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本来是那孩子的秘密，要不是他初恋情人的死亡，可能会是一辈子的秘密。简琴出身于久居日本的中国家族，据说她的血统一直可以追溯到唐朝派遣到日本的信使。从照片看来，她的气质很高贵，外表很美丽，人也很聪明……不过我相信她同样很恶毒。善良的人不会跟我那个该死的兄长有那么密切的来往。从他的姑姑到他的初恋情人，她害死她们两个人手法如出一辙。阿堇，你要小心，你一定要小心。”
　　麟词堇脑海中陡然浮现纪神宣布如果她死去，他将会彻底忘记她的决绝表情。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也不会死。我要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最后她咬紧牙关，勇敢的仰起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