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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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周婷给蔷薇打了电话，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
周婷是小康家庭，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从小到大也是顺风顺水。家里头有点人脉，托点关系，找个像样的房子还是比较容易的。
周婷给蔷薇介绍的房东是朋友的朋友，姓冯的一位先生，商人，自家开厂做生意，手头正好有要出租的房子。
蔷薇拿笔记下冯先生的联系方式，和周婷挂了电话。接着她打给冯先生，手机里传来机械女声，提示她对方已关机。
蔷薇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按断电话，想还是明天再找时间打过去吧。
正要铺被子上床睡觉，蔷薇就听房外有细碎的声音。她走出去，屋内空无一人。正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她听清了，这声音是从大门外传来的。
应该是秦征回来了。
蔷薇转念又想，门没上锁，是秦征的话，怎么还不开门进来？
就这么愣神的一会儿工夫，那声音又消失了。
蔷薇站在客厅中央没动，等了一会儿，耳畔依旧安静。她走到楼梯口去按开关，啪嗒一声响，灯没亮。再啪嗒两声，灯还是暗着。
五十块钱一根保险丝，呵，电工这活真是好赚。
蔷薇冷笑着想。
冷不丁的，门外又传来声音。蔷薇这才心跳加速，猫着身子走过去，趴在门上看猫眼。外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小偷？不会吧，哪有这么倒霉。
蔷薇忽地想起前不久新闻里播报的小偷入室盗窃还失手砍杀女主人的事件。
要不要这么自己吓自己啊，蔷薇无声地扯扯嘴角，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摸了把菜刀在手上。
然后她又蹑手蹑脚地走回大门边，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她这是在自己家，怎么还跟个贼似的。
哦，不对，这是秦征家。
蔷薇摇摇脑袋，心想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紧张得过分。
她刚一靠过去，那细碎的声音放大了不少。猫眼外还是黑的，蔷薇只能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头的声音。
她辨认出这声音是铁摩擦在防盗门上的声音。
这样想着，她握着菜刀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人在紧张不安的时候脑子容易乱，可蔷薇脑子一点儿也不乱，或者说，现在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乱的可能。
她手心开始冒冷汗，唇瓣紧紧贴合着。
在秒针滴答滴答走着的孤单声音里，蔷薇听见外面那根铁像是找对了门路，啪嗒一声，是迎刃而解的爽快声音。
而后眼前一亮，楼道里的声控灯光投射进来。
蔷薇蓦地抬脸，秦征懒懒地倚在门外。
她呼地松了口气，手臂松懈下来，短时间内却抬不起来。
那把菜刀怎么变得这么沉了。
“你做什么？”秦征明显看见了蔷薇手里的大菜刀。
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酒气，但声线依旧清晰冰凉。他脑子是清醒的，只是身体有些疲惫。
蔷薇反应了一秒，才站直了身体，她低头看了一眼，说：“哦……我以为你是小偷。”
秦征哼笑一声，与她擦身而过进了门，飘渺地说：“就你这样这么迟钝，真是小偷你也制不住。”
蔷薇非常认同这句话，但她还是说：“谁让你在外面鼓捣半天，不开门进来。”
秦征没理她，自顾自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闭眼呼出一口气，浓浓的酒味霎时间萦绕在他鼻腔。
片刻后，秦征睁眼，说：“怎么不开灯？”
蔷薇关好门走过去，说：“估计保险丝又坏了，开不了灯。”
说着，她像是要验证自己说的是实话似的，象征地按了几下开关。这次她按的是玄关灯，同样不亮。
秦征在黑暗里扭回头，静静地仰着。
蔷薇问：“要找电工么？”
“嗯。”
蔷薇点头：“好，那我明天再打电话吧。”
话音一落，蔷薇便要走回房间，身后秦征忽然说道：“算了，你别打了。”
“什么？”蔷薇回头。
秦征长长地舒出口气，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明天我来修吧。”
蔷薇想确认一下，重新走到他面前，说：“你是叫我别找电工，让你修？你还会修这个啊。”
她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怀疑，秦征在黑暗里找到她的眼睛，那两颗晶亮的明珠，大致确认她所在的方位，又闭上眼，说：“当然会。”
“真的啊？”蔷薇笑了一声。
秦征从那个问号里捕捉到一丝惊喜和崇拜，他想说男人嘛，修修电路有什么好稀奇的。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他说：“我还会通下水道。”
“哦，这个啊，我也会。”那丝惊喜和崇拜没了。
秦征瘪瘪嘴，没说话。
这段对话忽然没了下文，蔷薇在黑暗里站了几秒，想了想说：“你早点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秦征含糊地嗯了一声。
蔷薇往回走，每走一步，秦征厚重的呼吸声便靠近她一步。等她走到卧房门边，秦征的呼吸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转过脸，瞅了瞅那个一动不动窝在沙发里的男人。
没有任何光线，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可蔷薇知道，秦征就坐在那里。
她折返回去，轻轻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你泡杯蜂蜜水？”
秦征连揉眉心都懒：“我不渴。”
“不是，是解酒的。”
“……哦，那你泡吧。”
蔷薇应了一声就跑进厨房，在黑暗中翻找一会儿，发现最后一罐蜂蜜已经见底。她皱眉想了想，又走到冰箱旁，从中取出一只西红柿。
西红柿榨汁，也是能缓解酒后头晕症状的。
很快，西红柿汁榨好了。
蔷薇捧出来，递给秦征。他蹙眉抿了一口，说：“怎么是西红柿？”
“效果一样的。家里没蜂蜜了，到时候我去超市买吧。”
秦征把西红柿汁放下，说：“太酸了。”
“酸也喝一点吧，有好处的。”
秦征没动，蔷薇也不强迫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眯着眼细细辨别了一会儿，最后笃定地说：“你还没换鞋。”
秦征说：“嗯。”
蔷薇默了一下，说：“要不要我帮你换？”
秦征听了，有些抗拒地缩了缩脚，说：“不用。”
蔷薇依旧站在那里，安静地盯着秦征的皮鞋。
她很固执，明明一声不吭，像根棍子似的杵在那里，可秦征还是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秦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冷淡地说：“你回去睡觉吧。”
蔷薇没走，头也没抬，说：“我拖过地板了。”
话音刚落，她忽地抬起脸，直直地看着秦征，说：“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闻言秦征的眉皱得更深，他缓缓坐起来，低低地说：“没怕什么。”
蔷薇一言不发地走到玄关，摸黑找到秦征的拖鞋，走回来，蹲下/身，握住秦征的脚腕，说：“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吧？”
秦征紧抿着唇，微眯着眼，蔷薇蹲着替他换鞋，他如临大敌一般。
可面前的大敌始终沉默，甚至没有在换鞋的时候抬头看他一眼，仿佛她手里的活是多么重要，让她没法分神。
秦征缓缓地呼气，身体紧绷着，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蹲在他鼻子下的那个脑袋。
如果此时蔷薇能偶然抬头看一眼，她就会发现秦征的眼睛很黑，在茫茫一片黑暗里完全融合。
黑，却亮。也像一颗星星，只是这颗星星蒙了尘。
*
白天的时候，蔷薇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干活干得脑子有些钝了，那边的男人说他姓冯，蔷薇还糊里糊涂的。
直到这位冯先生说起看房子的事，蔷薇才恍然大悟。
“蔷薇小姐，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吧。”
蔷薇点点头，说：“对的，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没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房子，觉得中意的话，就定下来。你是阿明介绍来的，我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蔷薇说：“哦，谢谢。什么时候有空啊，我看看……”
蔷薇握着手机往日历旁疾走，还没走到，冯先生就慢悠悠说：“没事，不急。等你定好了再告诉我时间。还是打这个电话，我姓冯，双名一元。”
蔷薇脚步微顿：“冯一元冯先生是吧？”
“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到时候再联系。”
“好。”
挂了电话，才过几日，蔷薇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太放在心上，想把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先处理干净了，再全身心投入地来解决心尖上的这件事。
许芸姝拆完线，准备出院。蔷薇去接她，温荣不在，许芸姝就说：“你爸在家做饭呢，咱们回去就有的吃了。”
“行啊，爸做的菜比你做得好吃。”蔷薇说。
许芸姝嗔怪地看蔷薇一眼，说：“那你还不经常回来，以后都叫你爸做给你吃。”
蔷薇点点头，忽地想起什么，说：“叫爸做菜别每次都这么一大盘，平时就你们俩，根本吃不完。都是剩菜，藏冰箱里头，再吃对身体不好。”
许芸姝叹口气，很无奈似的：“没办法啊，他做菜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这样一天就做中午那次，晚饭的菜直接回锅热一热就完事儿了。他就是懒。”
蔷薇皱眉：“你多劝劝他啊，我说了多少次了他都不听的。”
“我说了也没用，脾气跟牛一样的，固执。”许芸姝撇头看蔷薇一眼，说，“这点脾气倒是遗传给了你啊。”
蔷薇微微一笑，没接话。
过了几分钟，蔷薇便扶着许芸姝出了院门。
院外和院内就是不一样，具体是哪儿不一样，许芸姝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心境的问题。在医院里就是闷，说话都提不起劲，院外的空气仿佛比院内的清新。许芸姝心情好，话匣子就打开了，又说又笑的。
蔷薇搀着许芸姝到了公车站，两人并肩站着。
等公交的空挡里，不知怎地，蔷薇忽然起了个话头：“妈，干完这回，我就不干了。”
许芸姝正说隔壁王大妈家的闺女嫁了个海龟，冷不丁听蔷薇这么一句，甚至反应不及地愣了一下，才讶异地问：“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干了’？”
蔷薇无意识地跺了跺脚，道：“我总不能一辈子干保姆吧。我想干点别的。”
许芸姝不说话了，两眼眯缝着盯着蔷薇看。蔷薇被看得有点紧张，但心里依旧坚定。
半晌，许芸姝想明白了，皱起眉对蔷薇说：“你去干什么工作妈都支持你，工作不分贵贱，能自力更生就行。做苦活累活脏活都无所谓，就是别做梦。明白不？”
蔷薇抿抿唇，挣扎地说：“我没做梦。”
许芸姝听了，不满地拧了蔷薇的胳膊一下，说：“妈跟你说的都是半辈子过来的经验，你别不信。你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跟个孩子似的寻思些不着边际的事。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孩子都生了。”
蔷薇这下彻底沉默了，望着对面的商铺发呆。耳边环绕着许芸姝苦口婆心的立体声，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太浮躁。
怎么就这么不甘寂寞，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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