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储备粮[星际]》歌平

17、胖鱼进化（下）

　　乔致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地老听见外面有声响，接着又做了个噩梦，梦见一只长相奇特的怪物从门外爬进来，头上还顶着一朵摇晃的粉色雏菊，怪物吱吱嘎嘎地爬到他的床上，把头搁在他的身边。

　　他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夏天的薄被完全抵御不了那股寒气，乔致拿到床头柜上的闹钟瞄了一眼，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就这么不舒服地睡了十来个小时，身体和意识都还处在疲惫状态，他把闹钟一扔，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半眯着的眼睛却对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乔致怔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在这个星系里，鬼怪的故事因为人们的恶趣味而口口相传了下来，用来吓唬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但发达的科学早已证明了神鬼是不存在的，科学至上的乔致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鬼这种东西，然而当他面对枕头边这个奇怪物体的时候，他还是怀疑起科学的真实性。

　　乔致不是没有见过长相奇特的外星人，只是眼前的这个东西，明明长了一张人类的脸，却跟人类完全不一样，他的五官不仅错位，比例也完全不对，除了那张大咧咧的嘴勉强长在下端还算正常的位置，其余的部位都阴差阳错地长在了不该长的位置。

　　他的睡意立即就被这怪东西吓的烟消云散，动作迅猛地一脚把怪东西踹下床，怪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撞到了墙壁，乔致从床上跳起来，抄起枕头就往怪东西脸上招呼，平时锻炼的好处就体现在了这里，怪东西被乔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呜呜叫着缩在墙角。

　　乔致打累了，其实是确定这家伙没有还手之力了，这才退了开来，站在门边开始观察他，那东西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头，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乔致确定他是名男性。

　　一般的小偷都知道乔致所居住的区域相当于菲力星球的平民窟，所以绝对不会来这里，而房间的这东西大概是昨天晚上趁着乔致入睡时潜入进来躺在床上的，他还有裸露癖，难道是个变态？

　　乔致这么想着，视线又移到他的下半身，如果这家伙真的没有穿内/裤，他马上就把这家伙从五楼丢下去，反正这个无人看管的地方，就算真的发现一具尸体，也不会有人报警，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这家伙的下半身时忽然怔住了。

　　他的下半身是一条硕大的灰黑色的鱼尾，在他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泥土渣滓，身上也沾满了湿润的土壤，他刚才躺过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泥土痕迹，蜿蜒到门外头，乔致心中一动，突然反应过来。

　　乔致打开门，走廊里也有一条泥泞的痕迹，他顺着这条痕迹走出去，阳台的窗帘正被风吹动，他撩开窗帘，阳台门被打开了一条仅供人进入的缝隙，那个巨大的花盆倒在一边，土壤洒了一地，而在里面费许原本躺着的位置，有一个死灰色的硬壳。

　　硬壳上有一条从头连接到尾的裂缝，乔致沿着裂痕把硬壳打开来，硬壳里面接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薄膜上沾着一些乳白色的粘稠液体，这个壳当然是费许的，只是费许不在里面了。

　　乔致回到房间，那个怪东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翻着一双死鱼眼，哼哼唧唧地呻、吟着，脸上和身上还有被乔致揍过的青紫的痕迹。乔致蹲在他身边，看着他那张丑脸，试探性地叫了声，“费许？”

　　那双死鱼眼往下一翻，露出黑色的瞳孔，瞳孔的外圈有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啾~~~”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一副马上就要升天的样子。

　　乔致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切实的痛感，说明他没有在做梦，费许确实变成了一条人鱼，还是说，他本来就是人鱼种族，那个只存在在故事里的种族？

　　变成人鱼之后的费许，无论从体型还是身高上，都要比乔致大得多，乔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拖到了床上，他正在智脑里翻找医院的电话，费许的鱼尾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食物……”他气息奄奄地吐出两个不清晰的字眼。

　　乔致把智脑往口袋里一踹，光着脚踩着土跑到厨房，抱回来一大堆罐头扔到床上，他开了一个费许平时最爱吃的虎斑鱼罐头，十秒之前还处在濒死状态的费许突然蹭地坐起来，抢过乔致手里的罐头倒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囫囵吞了下去。

　　费许只用十分钟就解决掉了这些罐头，打了个嗝，躺在床上，满意地摸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啾，啾”，他冲着乔致指着身上干涸的土壤摇了摇头，他是一只爱干净的鱼，这种脏东西对他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可以站起来吗？”乔致问，他看了看费许的大鱼尾巴，在海的女儿的故事里，小美人鱼可是用美妙的嗓音从巫婆那里换了一双腿。

　　但这对于费许来说却没有难度，他从床上跳下来，靠着鱼尾走出了房间，乔致跟在他身后，费许走到自己的鱼缸面前，低下身躺了进去，然后慵懒地对着乔致勾了勾手指，尽管他现在长得丑绝人寰，慵懒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有点恶心。

　　他虽然变了样貌，可霸道的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变，这也让乔致确定他就是之前的那条胖头鱼。乔致从卫生间搬来一堆清洁剂，由于费许现在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状态，他不知道应该给他用哪一种清洁剂才好，索性全都搬了过来。

　　乔致挽起袖子，搬了拿了张小板凳放在鱼缸前，拿出鱼缸底部自带的花洒，打开温水模式给费许冲澡，除了那张五官歪曲的脸，费许别的地方实在没有话说，微卷的栗色头发手感很好，标准身材，有着结实的肱二头肌和六块腹肌。

　　“转过身去。”乔致说：“给你搓背。”

　　费许听话地转过身，他背部的线条也十分流畅，乔致用浴球搓着他的背，竟然开始羡慕一条鱼的身材，那条鱼尾继承了它本身的灰色，但是颜色亮了很多，摸上去也更加坚硬结实。费许躺在鱼缸里，享受着乔致的按摩，只要根据乔致的口令，简单地进行抬手和转身就好了。

　　乔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条大鱼洗干净，他让费许坐在板凳上，拿着吹风给他吹头发，“我很高兴看到你回来。”乔致说道，即便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心中的喜悦却是难以形容的。

　　费许转过头来，冲着乔致撅着嘴，还把眼睛闭上。

　　“什么？”乔致愣了愣，不知道他想干嘛？

　　费许睁开一只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啾！”

　　“亲？”费许疑惑的问道。

　　费许点了点头，又把眼睛闭上了，还把嘴巴往乔致的跟前凑近了几分。

　　“为什么？”乔致显然不明白。

　　费许指了指电视，“啾~啾啾！啾啾~”

　　他连续说了好几个长音，乔致听不懂，索性翻出语言翻译器给他戴上。

　　“电视里的虫星人每次看到鸟星人回家，都会说欢迎回来，然后鸟星人就会亲他，这是爱的表现。”费许言辞振振地说。

　　乔致噗嗤地笑了出来，“我对你的爱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

　　费许可不管这些，努了努自己撅起的嘴。

　　乔致看着他那五官失调的丑脸，咽了咽口水，低下头迅速的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费许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因为它那硕大的鱼缸，客厅里只剩下沙发和鱼缸两件摆设，他这一扑，力道又大，使得乔致后退了两步，倒在沙发上。

　　费许压在他身上，箍着乔致的双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道：“好端端地你把我埋在那里面做什么？”

　　乔致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推开他坐了起来，“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我以为你死了！”

　　“那是我们成年之后必然会经历的一个阶段，”费许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枕着乔致的大腿，感觉就像回到了以前的星球，“当我们的体型变得足够大时，就会进入蜕变阶段，首先会变成一个壳，不吃不喝一段时间，之后再从壳里出来，能力就会上升一个层次。”

　　许多蟹类生物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蜕壳，费许的原理大概与其类似，“那你不早说，害得我伤心了半天。”乔致现在才觉得气，不轻不重地打了费许一拳。

　　“我顾着看电视，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硬的走不动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以前是鱼的时候也不出彩，好歹胖乎乎圆溜溜挺可爱的，变成人就长了一张令人无法形容的脸。

　　费许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裂到耳根，大概是在笑，“很帅吧！”

　　乔致忍着把它推下去的冲动，拿出智脑给他拍了张照，再把照片递到他眼前，费许的眼睛眨了眨，继而爆发出一阵惊叫，“啊！什么东西？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