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储备粮[星际]》歌平

16、胖鱼进化（中）

　　乔致拒绝了医院为费许火化的要求而是把它带回家了，伯纳德因为担心他，索性推掉部分生意住到了乔致的家里。

　　费许被乔致放在它最爱的鱼缸里，乔致呆呆地坐在鱼缸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块死灰色的鱼化石，茶几上的那碗面早就冷掉了，乔致却一筷子没动。

　　伯纳德叹了口气，他知道对于乔致来说，费许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与他之前养过的所有宠物都不同，在乔致决定给它戴上语言翻译器的那一刹那，他和费许之间的界限就已经不止于宠物和主人那么简单了，它不再单纯的是一条鱼，同时也成为了乔致的朋友，是乔致不可或缺的存在。

　　伯纳德拍了拍乔致的肩膀，“你都坐在这里两天了，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再陪他一会儿。”乔致轻声说道，他的脸色很差。

　　伯纳德在他身边坐下来，他跟费许并没有相处过几天，而且那条臭鱼还老跟他不对付，不过要说没有那么一点伤感也是不可能的，“我认识一个标本师，”伯纳德试探着说道：“他的手艺很不错，制作的标本都栩栩如生，对了，你们研究所展览柜里的许多标本就出自他手，他所在的星球离这里并不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联系他。”

　　“不用，”乔致摇了摇头，“我会把它埋掉的。”

　　伯纳德长舒了一口气，既然乔致那么说了，就说明他可以走出这段悲伤的经历，而他现在的行为，大概是为了他曾经的朋友而缅怀吧。

　　他进了厨房，想再给乔致做点东西，却听到门铃响了，伯纳德打开门，看到三个身着快递服装的工作人员。

　　“是乔致先生吗？”齐娜星人跳起来，在伯纳德的面前晃了晃签收单。

　　伯纳德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乔致，乔致已经从客厅走了出来，伯纳德瞥了一眼快递单上的日期，一天前，一天前还坐在鱼缸前不声不响的乔致竟然有上网购物？

　　乔致完全没有理会伯纳德，签完单子便让过身让快递人员把东西搬进来，他打开阳台的门，指了指阳台道：“放那儿吧。”

　　快递人员拆开包装，竟然是一个大型花盆，长短完全符合阳台的尺寸，除此之外，他们还放下了三箱泥土，一箱花苗，“要我们帮你栽起来吗？”工作人员问。

　　乔致摆摆手，“我自己来。”

　　伯纳德送走工作人员，回过头就看到乔致已经站在花盆前敲敲打打了两下，花盆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还不错，挺结实的。”

　　“乔致，你要干什么？”伯纳德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他要把失去宠物的悲伤，转移到种花上去，但据伯纳德所知，乔致并不只是宠物杀手，同时也是一名植物杀手。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要把费许埋了吗？”乔致轻描淡写地说道。

　　伯纳德瞥了那个巨型花盆一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要把他埋在那里？！”

　　“是啊。”乔致给了肯定的回复，他走到鱼缸面前企图把费许从里面弄出来。

　　“你等等，”伯纳德连忙制止他，“正常地来说，难道不应该把它埋在公墓里？就算事先预定不到公墓的位置，埋到楼下的那个小花坛里也好啊！”

　　乔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我想让费许再陪我一段时间，如果埋到那么远的话，我要去看他还要费上很大的劲，你别看费许体型那么大，其实它是一条害怕寂寞的鱼。”

　　到底是它害怕寂寞还是你害怕啊！伯纳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搭把手，”乔致用脚尖踢了踢他，“我一个人抬不动它。”

　　虽然反对乔致这么做，并且这看起来真的有点病态，但乔致目前处于情绪的低谷期，稍微处理不好肯定对他的整个人生都产生影响，伯纳德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和乔致各站在鱼缸的两端，打算把费许从里面抬出来，刚一起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费许他之前有这么重吗？”博纳地说着皱了皱眉。

　　乔致一面后退一边说：“三天前我给它称过体重，大概在35斤左右，那个时候我还能勉强抱动它。”

　　伯纳德不可置信地瞪了眼手中的鱼化石，费许就是死于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难道说它死掉之后还在增长体重，一直长到了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抬得动的地步？

　　“有可能是这些结成硬块的鳞片给它增加了重量。”乔致解释道：“这些硬块是坚硬的石灰质，所以很沉。”

　　两个人费力地把化石鱼放进花盆，趁着乔致转身拎土箱之际，伯纳德敲了敲鱼化石的表面，声音有些空，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乔致一勺一勺地把土倒进去，从鱼尾开始一点一点地覆盖到费许全身，最后只剩下一颗大脑袋露在外面，他盛了一勺土，停在费许的头顶，忽然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养宠物了。”

　　伯纳德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平素和人打交道，任何事都能吹出一朵花来，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乔致，他拖过来放着土壤的箱子，帮着乔致一起把土倒进花盆。

　　把土铺的差不多，乔致拉过一旁的花苗，分了一半给伯纳德，开始认真而仔细地把花苗栽到花盆里，伯纳德看着自己手中的粉色雏菊，轻手轻脚地栽到了费许脑袋的位置。

　　栽好花后，乔致又给它们浇上了水，这才蹲在阳台，吃起了伯纳德给他做的炒饭，“我和费许刚来菲力星球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情景。”乔致说着笑了起来。

　　伯纳德抓了抓头发，他觉得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和乔致讲任何关于费许的话题为好，这个阳台对面就是商业区，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星空树的顶端部分，伯纳德忽然想起那天乔致急忙忙找自己的事情，“说起来，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你的事情，虽然一直叫我帮忙，但实际上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无关痛痒。”

　　乔致把炒饭里的葱一点一点调出来，费许在的时候他会扔给费许吃，那条鱼似乎不怎么挑食，什么都吃，不过更偏好肉食。他的嘴巴里塞着饭，说起话来也嘟嘟囔囔的，“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伯纳德白了他一眼，“你的脸上写满了骗子两个字。”

　　乔致望着远处的星空树，因为费许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有分析过从星空树里拍到的照片，他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冷冷清清的表情，“真没什么。”

　　伯纳德拿出智脑按了两下，然后把屏幕举到乔致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有一张放大了的乔致单人照片，“这是我昨天看到的，本来想等你自己告诉我，可你这家伙嘴巴也太牢固了。”

　　乔致看了一眼寻人启事上的联系电话，是研究所所长办公室，想来也是，军队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抓他，“我是不想把你卷进来。”

　　“拜托，”伯纳德嗤笑了一下，“你还当我是几年前那个初学者吗，现在跟我打着交道的人，哪个不比军队难对付？再说，你告诉我的情报，我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乔致也笑了笑，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帮他理清头绪，何况他今后也还有需要伯纳德的地方，这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没有必要隐瞒。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怀表，把前后经过都告诉了伯纳德，“我到这里的时候，房子已经被翻过了，所以我想他们也到这里来过，确切地说，他们不是跟着我来的，而是追随着那个人的脚步来的。”

　　“那个人是谁？既然那么了解你，一定是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你失去的三年记忆里所认识的人？”伯纳德摸着下巴道。

　　乔致挑了一下眉头，“我有一个想法，等我理清楚之后再告诉你。”

　　伯纳德点点头，“你暂时还不需要太担心，这段时间里军队所受到的限制很大，整个星系还是以和平为主的，总统府也不会由着他们胡来，光是要应付那边的事情，就足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暂时应该无暇顾及你这边的事。”

　　乔致之前也想过这件事，伯纳德的话更是给他吃了镇定剂，“在这段时间里我要破译出那个人留给我的密码，找出线索，我想这对于恢复我的记忆很有帮助。”

　　伯纳德推了推他，“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再陪你去星空树看看，晚上我还有点事，就不回来了。”

　　“安心地忙去吧，我的监护人。”乔致笑道。

　　伯纳德又和他贫了几句，这才放心地出门，乔致洗了个澡，躺到了房间的床上，他以前都在客厅睡的，但现在阳台上放着费许，他怕自己过于在意会睡不着，而他的身体已十分疲惫，迫切地需要休息，几乎一沾枕头，乔致就睡了过去。

　　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当然谁也不会注意到阳台的那盆花，上头盛开的粉色雏菊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