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储备粮[星际]》歌平

13、黏人的鱼

　　跟伯纳德约定好了时间，乔致在关掉智脑前，删掉了一切在网路上的浏览记录，他站起身，将又开始在地上试图将语言翻译器弄下来的费许抱了起来，“嘿，这东西能帮助你理解我的话，你懂吗？”

　　费许不太愉快地拍了拍尾巴，它头顶的语言翻译器头一次正常地发挥了作用，“痒。”

　　乔致检查了一下翻译器的固定位置，发觉它由于费许分泌的粘液的确有些松动了，就顺手固定了一下，“现在呢？”

　　费许哼唧了一声，翻译器闪了闪红灯，翻译出一连串暴躁的“痒痒痒！”

　　乔致有些担心起来，他看了眼时间，距离工作人员送货上门还有大约半个星系时的时间，于是他抱着胖鱼，将它放置到厨房的洗手台上，在这种简陋的公寓中，厨房的配置不会很高端，为了节约空间，洗手台十分狭小，费许三分之二的身体都露在外头。

　　借着外头明亮的恒星光线，乔致开始检查费许的身体，没过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什么？”乔致拎起费许的尾巴，尾鳍刚刚还浸泡在水里，湿润而富有光泽，但烟灰色的尾鳍上端，有一些硬块，它们的颜色与费许本身的鳞片相近，因此乔致现在才发现，这些硬块看起来并不像是附着在费许身上的，仔细观察过后，乔致得出了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结论，硬块是由费许的鳞片硬化而来。

　　乔致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如同石片一样呈现死灰色的鳞片，鳞片下的肌肉微微收缩了一下，费许“啾”了一声，翻译器迟疑了片刻，告诉乔致费许此时的感受，“疼！”

　　乔致不敢再动，他将费许轻手轻脚地放回水里，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能肯定费许身上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疾病，细菌？微生物？还是由于环境导致的皮肤疾病？乔致不是鱼类生物专家，他连自己研究室后面那条新文鲨日常吃些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就更像一只无头苍蝇，挠了挠头发，乔致坐到桌边，开始在网上搜索类似的情况。

　　正当他打开度娘时，门铃响了，外头送货员礼貌热忱的声音响了起来，“乔致先生在吗？您订的鱼缸到了！”

　　乔致跳了起来去开了门，外头两三个工作人员吃力地抬着鱼缸，最前头站着安装技师。

　　“请您先在这张单子上签个字。”送货员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乔致低下头，普遍身高只有五十公分的齐娜星人——他们虽然个子小，但速度奇快，因此在物流行业大放异彩——正举高了手中的迷你光屏，示意乔致在上头签名。

　　乔致在闪动的签名框中草草刷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当然是假的那个。完成了任务的齐娜星快递员“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乔致让开身子，好让工作人员将鱼缸搬进来，一边问道：“你们应该都懂一些鱼类生物的相关知识吧？！”

　　几个工作人员一边小心地将鱼缸放下，一边回答道：“是的，先生，不过我们建议您问负责鱼缸组装和调试的技师，他懂得更多一些。”

　　技师几乎在鱼缸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开始进行调试工作，他是菲力星人，多而灵活的触手在他的工作中能派上很大用处。

　　乔致压制着自己焦急的心情，直到脸色严肃的技师工作完毕站了起来，才一把拽过技师的其中一只触手，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以免将他的手直接扯断，接着将技师带到费许面前，把那几片异化的鳞片指给技师看，“我不碰这些鳞片，费许就会觉得那里发痒，但假如我碰到了，或者这些鳞片碰到了别的地方，它又会觉得疼，你觉得它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这位菲力星人用他的触手以极其轻柔的动作按压了那些鳞片，下一秒费许就以与它肥硕体型不符的灵活将菲力星人的触手咬掉了一段。

　　菲力星人看了看自己触手的横截面，对乔致说：“我觉得它的问题可能并不严重。”

　　“有些鱼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期更换鳞片，就如同你描述的那样，更换鳞片就像人类换牙，这是很正常的生理过程。”菲力星人用长好了的触手指了指正在咀嚼的费许，“它的胃口还这么好，我想你应该乐观一些。”

　　送走工作人员，乔致将费许放入了新的鱼缸中，费许对新鱼缸的兴致依然很高，它在里头横冲直撞，看起来鱼尾的那点疼痛在玩耍中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乔致为此稍稍松了口气，他虽然觉得菲力星人的话并不严谨，但也只能期望费许没有生病了。

　　伯纳德严格遵守时间观念，在第二天早上准时敲响了乔致的房门，乔致正在手忙脚乱地做早餐，抽空给伯纳德开了门，一进门伯纳德就差点儿被地上的彩色小球绊倒，“哦天哪，你竟然能容忍房子乱成这样。”

　　乔致在厨房里搅拌一团糊状的玩意儿，“它进了新鱼缸之后太兴奋了，我试图整理过，不过很它很快就证明我的工作是徒劳的，过一会儿，你就能看见这些球又被丢出来！”

　　伯纳德避开这些球，同时向正瞪着他的费许打了个招呼，“嘿，小可爱~”

　　费许将下巴架在鱼缸边缘上，张了张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

　　伯纳德假装没看见，逃进了厨房，“你做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我预约的时间在一个星系时后，快点把你这无聊的围裙脱下来，我们要出发了！”

　　乔致惨叫了一声，“你没有跟我说你定了这么早的时间！”

　　“不是你要求的白天和夜晚都要看到吗？！”伯纳德将他手里颜色诡异的食物抢下来丢进洗手台，“再过两小时人工夜晚就会消失，现在，立刻就走！”

　　伯纳德拉着乔致跑到门口，刚打开门，乔致忽然猛地一下朝前扑倒，在伯纳德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摔了个狗啃泥。

　　乔致揉了揉磕疼的下巴，觉得屁股凉飕飕的，他费力地支起上半身，以极其艰难的姿势微微转过头向身后看去，便见到费许叼咬着他的裤腿，他的裤子因为惯性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穿着四角内裤的半边内裤。

　　一旁的伯纳德背过身去，从他颤抖的双肩可以看出他已经笑岔了气，乔致爬起来穿好裤子，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什么事吗，费许。”

　　费许的眼睛向斜上方睨了一眼伯纳德，它用鱼鳍卷住乔致的裤腿，“我也要去。”翻译器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你也要去？”乔致疑惑道，他一向认为费许最大的鱼生爱好是看绘本等影音制品。

　　“恐怕不行吧……”伯纳德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笑意，“虽然星空树可以带宠物入内，但你这体型，”他的眼目光在费时将近半米的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番，“就算乔致想要带你去，恐怕也背不动你了。”

　　这体型确实无法再塞进以前的双肩背包里，只是一天多的时间，费许的体重又增长了将近五斤。

　　“要去！”费许的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它狠狠地瞪了伯纳德一眼，甩着尾巴扭到乔致的脚边。

　　走廊的水泥地比起房子的地板还要粗糙些，费许的肚子没有鳞片覆盖，并且极其柔软，很容易会被突出石子刮伤。

　　“带着它吧，”乔致望着费许黑漆漆的眼睛，动物特有的大于人类的瞳孔让费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在乔致的视线里，甚至觉得费许眼睛里浮现出了水光，这使得他完全没办法拒绝费许的要求，“好不容易它想运动一下，出去走走是好事。”

　　“好吧，”伯纳德叹了一口气，“你去找一个可以固定这家伙的袋子，我来背它吧。”

　　“不用，”乔致脱掉鞋重新进入屋子，“昨天买的鱼缸附送了一个鱼类行动助推器。”

　　屋子里响起稀里哗啦的翻找声，没过多久乔致就拿着一个白色的透明盒子走了出来，他按了一下启动按钮，隐藏在盒子四边的支架就从框条中弹了出来，组成一个类似轮椅示的装置。

　　乔致在透明盒子里装入少量的水，把费许放了进去，这个助推器，是根据当时费许的体型，赠送的，当然现在又嫌小了，费许的大脑袋都挂在外面。乔致把助推器的智脑，一个圆形的小芯片，贴在费许的脑袋部位。

　　“试试看，你可以控制它行动，只要在脑子里想就可以了。”乔致说。

　　助推器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费许的嘴从扁平装慢慢变成O型，摇晃着尾巴溅起两朵水花，“好玩！”它控制着助推器在走廊里面来来回回溜达了两圈。

　　“好了，”乔致拍拍费许的脑袋，“快走吧，不然真的迟到了。”

　　伯纳德租借的飞艇就停在楼下，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会多出一条大胖鱼，费力地把费许推到飞艇上之后，伯纳德只能跟乔致挤在一个位置上。

　　“我说，”伯纳德偷偷看了一眼座位后方还处在兴奋状态中的费许，凑到乔致的耳边说：“如果再不限制它的体型，你新买的那个鱼缸很快也就不再适合它，何况它长得越大越显眼，既然你呆在这种隐蔽的地方，想必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乔致点点头，“我打算过两天带它去医院看看，虽然它对那个地方的抵触情绪很强。”

　　伯纳德刚想再说点什么，脑袋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费许的大脑袋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那双唯一让伯纳德觉得还有些可爱的眼睛此时正阴沉沉地盯着他。

　　费许呲着一口洁白的好牙，“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