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23、慧静3

　　慧静3
　　朱玉妙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听在了心里。尽管相亲双方的年轻人是在陈姨家的卧室里，男女双方父母则是在客厅里，卧室还要严严实实地关上门。美其名曰是好好聊聊培养感情。
　　李安心看着她的侧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女孩站起身来，打开门飘然而去，回过头的时候嫣然一笑：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
　　李安心从门缝里注意到了女孩的娘家人------一男一女，看起来保养得都挺好，皮肤白皙，没有什么皱纹，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只是四肢好像是有点无力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不太清晰。
　　他感到全身发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半年前的某天，他刚刚从诊所下班回到家，朱玉妙和李家福便满脸紧张地拦住了他，说是有客人来了，暂时回避一下。
　　然而他却听到了朱玉妙的卧室里有男人粗重如牛的气喘声和女人隐隐约约喊叫救命的声音。他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朱玉妙的淫媒的名声可不是别人在吹牛。他想要走过去，一脚将门踢开，朱玉妙和李家福拼命地阻拦着他。
　　“你这是打你妈妈的脸啊！儿子！”当时朱玉妙拼命地拍着自己的脸，以绝对不允许李安心反抗的语气对他说：“他们绝对是两情相悦！一见钟情！没事，没事儿子，你去楼下超市给你爹买瓶酒，快，快！”
　　她将他猛力推出门外，吩咐他去给李家福买瓶五粮液。
　　他只得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因为他既不会飞檐走壁，又不能像是蜘蛛侠一样，凭借一根绳索就能爬到高楼上。然而当他走出超市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女孩子头发散乱，满脸发红，嚎啕大哭地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他想要拦住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十分虚弱，跑不快。因此李安心很容易就追上了她：“喂，姑娘，等等，出了什么事情？”
　　他忘了遭受到暴力侵害，尤其是性侵害的雌性动物都是易激惹且敏感的。
　　女孩哽咽着看了他半晌，便举起手中的包，劈头盖脸地向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报警……报警！”她一边哭，一边喊道。
　　李安心立刻帮她报了警。
　　后来的事情是怎样呢？李安心不知道，不过从街坊邻居的议论之中，他也听到了一些端倪：有个老光棍，三十五岁了还没有找上老婆，便找到了朱玉妙，给了她一千块钱。朱玉妙见钱眼开，便将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介绍给了他。老光棍便在朱玉妙的家里将女孩子侵犯了。
　　这件事情是怎么收场的，李安心已经不想去知道了。反正女孩报警之后，朱玉妙和李家福作为证人，去了警局几趟。朱玉妙从警局回来之后，大骂女孩不要脸。之后，她就像是疯了一样，给老光棍和女孩子打电话，极力撮合他们两个。
　　反正那场官司，女孩是输了，警方以证据不足为理由不予立案，因为朱玉妙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情不自禁。老光棍又辩说当时女孩并没有反抗所以不算是犯法。仅凭女孩子的哭喊叫苦是不算证据的，女孩父母也没有支持她，而是大骂女儿无耻乱搞，硬逼迫她与老光棍结婚。
　　这一切都是李安心从街坊邻居的口中所听到的。
　　五月一号的时候，女孩在多方压力下同那男人结婚了，不过结婚第二天，她就跳了黄溥江。男方人财两空，女方家死了女儿。而朱玉妙却坐享媒钱一千，谢礼一万。不过，从那以后她的生意也冷淡了一些，至少近邻有女儿的人家，不再去找她说媒了。
　　恐怖的回忆到此为止，李安心抬起头，发现女孩笑得很开心地坐在沙发里，朱玉妙也是千金一笑地胖脸发红，看来她们谈的很投机。
　　“那么就这样了。”
　　女孩站起来，说：“如果他乐意的话，我们明天见。”
　　“啊，明天，一定一定。”
　　朱玉妙满心欢喜地带着儿子回到了家。李安心却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吃了饭睡觉好，还是直接一觉睡到天亮的好。
　　他吃了一片布洛芬，便躺下了，过了片刻，那个女孩又打电话来。他发现他忘记了问她的名字。女孩在手机那一端笑笑，说她叫赵蕊。
　　很普通的名字。
　　赵蕊约他明天傍晚去江滨公园。
　　第二天傍晚，尽管李安心还是头重脚轻，手脚冰凉，可他还是挣扎着来到了与赵蕊约定的地点。
　　大概是寒冷和感冒让他的警觉性下降，他没有发现一个和罗翰很像的身影在远处幽灵般地跟随着他。若李安心能够留意观察的话，那个人一头白发，穿了一件很长的大衣和一条对她的身材而言过分长和宽的裤子。
　　天气真是可爱极了，阴晦得过分，让人只是想要待在家里打瞌睡。他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赵蕊。
　　她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短袖背心，一件牛仔布小马甲和牛仔短裙，这在夏天是很时尚的装扮，不过在冬天的话，未免就看起来很冷了。
　　“你不冷吗？”李安心见到赵蕊之后，尽管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还是未免关心地问了一句。赵蕊笑了笑：“不冷，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江滨公园有一条小河，河堤边满是杨柳，这条小河通往远方奔腾滚滚的黄莆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里吧。”
　　赵蕊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面对李安心，李安心清楚地看到了她铁青的脸色和伸出嘴角两侧的獠牙，一丝血线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他倒吸一口凉气。
　　赵蕊俨然就是半年前披头散发地跑到他面前，并且用手中提包砸了他一下的那个姑娘。也是结婚第二天就投河自尽的那个姑娘。
　　“你应该知道我约你来是为什么？”赵蕊冷冷一笑，指向小河，说：“今年五月二号的时候，我结婚了，从这里跳了下去，我淹死了，我的尸体漂流到了江里，我一直都在看着。托你那极品妈的福，她改变了我的一生，叫我没办法做人。我知道她爱你如命，那我就杀了你，我要让她也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说着，她骤然向李安心冲了过来，并且将他推下了河里。河水很快浸透了他的风衣，毛衣以及内衣。
　　在皮肤接触到冰冷的河水的一刹那，李安心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他没有挣扎，只是想要平静地迎接死亡的降临。水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拼命将他往下拉扯。可是片刻之后，他又像是被拉了起来，径直抛到了草坪上。
　　草坪上的小石子还是小问题，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河水的冰冷让他的皮肤像是针扎。
　　更让他感到紧张的是，他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正和赵蕊对峙。
　　那个人正是和李安心擦肩而过的白发女人，她现在披散着头发，并且甩开了大衣。李安心看到她穿着一领杏黄色的僧衣，手里拿着星月菩提子念珠。
　　应该是个……比丘尼？
　　他想着，慢慢地爬起来，小声问：“这位师傅？多谢搭救，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那个比丘尼用青中带黑的眼睛看看他。
　　“阿弥陀佛，不用。”她说：“施主最好还是站在贫尼身后，她对施主来说很危险。”
　　“是，是。敢问师傅法号？”
　　“贫尼慧静。”
　　李安心觉得他可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不过他并没有-----让一个尼姑保护他，可不是什么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他应该保护她才对。
　　“施主，逞强会害了你。”
　　那个比丘尼说完最后一句话，继续和赵蕊对峙，后者仿佛被一面无形的墙拦截住了，不过片刻之后，她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阴森可怖的尖叫，手指尖上突然长出了长长的发黑的爪子，一举撕破了无形的墙壁，向着两人飞来。
　　“a mo li pi mo li nie mo li meng jia li……”慧静不慌不忙地念出一连串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