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小扇

4、无风起浪

　　弱水法则三：在已完成弱水指派任务前提下，必须找到自己的代替者，才能退出弱水，或者可以申请同刀峭一起退出。

　　正当默盘算着要劝无妄大师和自己一同退出弱水时，弱水的指派任务来了。用一只黑色的筒子装着，封了口，安静地躺在无妄浅棕色的僧袍里。默永远记得，那筒子诡异的流水纹和启封时散出的浓郁花香。这种香气让她觉得，这承载死亡的黑色筒子其实不是来自弱水，这一黑暗杀手组织，而是来自一个百花齐放的天界乐土，一个亡灵可以自由歌唱的地方。
　　图一共两张，绘得神色逼真，笔触纤细异常。
　　商灰，鬼骨门掌教，兀族遗种，善使硝烟掌，运用火毒的能力出神入花，阴险狠毒，为报灭族之仇，见弱水之人必杀之而后快。
　　五伤子，商灰手下，常伴其左右，寸步不离，有五人，分居金、木、水、火、土，善布阵，分攻人五脏四体，共进共退。
　　“这几个人我查过了，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商灰，前任丐帮帮主就死在他的硝烟掌下，江湖上恨他的人倒是不少，就是没一个能动得了他，弱水也是，怎么派这么个任务给你。”无妄大师疼爱地抱怨着。
　　默苦笑，目光停留在标定的行动日期上，八月十五，中秋，盈水楼，寒气最盛之日，必是火气最弱之时，人人回家团圆，也就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干扰。默不得不惊叹这场暗杀的策划者心思之慎密，顾虑之周到。那么接下来呢，事情的成败与否，还是要靠自己的吧。默皱起了眉头。
　　无妄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默只好把师父留下的《冥水诀》再次翻出来，悄无声息地跃到屋顶上，就看清亮的月光，想找一点启示。远远地看见书生屋里的灯光，不禁想起两个时辰前，自己还支肘伏在其中一张简陋的木案上，呆呆地看着书生读书。黄昏的光线永远是那样的柔和，如同母亲最慈爱的眼波，映在书生轮廓分明的脸上，溢出清甜的奶香，有一种家的味道。家？！默在心里狠狠地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满足地弯成一条弧线。
　　“妙儿，想什么呢？”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把脸凑了过来，显出可爱的笑容，把默，哦不，把清纯可爱的离妙姑娘吓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真是，一点凶手的心理素质都有没有。
　　“嗯，我在想——可臣？为什么你父亲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这个嘛，我祖父原是朝中大臣，不幸遭奸人所害，家道中落，父亲从小饱读诗书却只得以卖画为生，心有不甘，旧疾复发却又无钱医治，临走前把我取名为可臣，嘱咐我定要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回复我顾家的名望。”他讲得意气昂扬却时有悲痛之色，想是先父之死令他至今留有余痛。默觉得自己像是喝了胆汁一样，心里苦了一大片。
　　书生回过神来，继续诵读手中的诗书，声调时高时低，轻重分明，煞是好听，默本能地觉得他距离父亲的期望已经不远了，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帮他一把。
　　月光清柔的照着灰黑色的瓦片，像在弹奏一首动人心弦的小夜曲。默闭目，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