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小扇

2、一萧一剑

　　月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经典的杀人技巧。
　　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看不到从各个诡异的角度发来的夺命兵刃；夜色如衣，永远周到而虔诚地保护黑夜中匍匐前行的脆弱灵魂。
　　默，深深地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她从不失手。
　　一道黑影从硕大的月亮前掠过，身后的独辫甩出优雅的弧线，无声着陆在深灰色的瓦片上，她俯下身来，揭开一张瓦向内窥望，满室的香烛仍在糜烂地燃烧，香帐中的人却早已安然入梦。
　　默算准了位子，翻身来到窗前，射出两道寒光，熄灭了四盏烛火。对于常年昼伏夜出的默来说，光明，是一种破绽。
　　“谁？”沉睡中的猎物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翻身坐起，脱口而出的这个字却像突然着了凉似的打着寒噤，并且极度愚蠢地把咽喉曝露在了默的面前，飞刀毫不犹豫地投出，声带和颈动脉齐齐断裂，有温暖的鲜红色液体滴淌……
　　一箫一剑，双宿双栖，冥水诀最简单的前两式，也是默最常用的两招。默的师父说过，能用一招杀人，决不用第二招，被杀手界奉为经典。所以事实上，所谓的“冥水七伤”只有上一任鬼骨门掌教商灰及其弟子有幸领略其中六招，但已永远失去了传述的能力。
　　枕边的佳人仍在沉睡，翠红阁依旧灯火辉煌，笙歌嘹亮，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的，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默独自坐在钟楼顶上的时候，常常这样想，假如那个书生没有出现的话，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这样吧，可是，为什么总是忘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