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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浣衣奴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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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虎谋皮的结果是我从御前的红人摇身一变成了浣衣局的一名浣衣奴,消息一传开不少人吃了一惊,大都以为我是为了玉子才激怒了康熙,实则是另有隐情,不过留下好名声总好过灰溜溜的离开,到是碧蓝听到消息后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唠唠叨叨的嘱咐我些事宜“浣衣局可不比乾清宫,你是生人一切都要小心应付才是,还有啊,你也得改改这直爽的性子,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跟皇上怄气吃亏的还不是你”
“知道了”我闲闲的应着,有些事儿我能低头吗??
“我已经帮你打听了,浣衣局的荣嬷嬷是个厉害的角色,好像为人还算公平,不过那儿的芳姑姑就不好说了”对于我渺茫的未来, 碧蓝一脸的担忧“总之万事小心为上,咱们以后见面就没这么方便了,你有什么事儿记得托人转告我,我也帮不上大忙好歹也能相互照应你一下”
“好,我这儿先谢过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看把你吓的”浣衣局顾名思义洗衣服的地方,只要完成份内的事儿怎么也好过在御前提心掉胆的吧?康熙把我贬到浣衣局,自然也就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千交待万嘱咐碧蓝自然是不放心我,临走的时候还求了李德全非要亲自送我去报到,拗不过她的执着只好由她去了。或许是见惯了皇宫的辉煌,眼前的浣衣局到比我想像中要破烂许多,外墙及门庭大都已经脱色,如果不是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人声,我大概会以为是走到了无人之境.
进了院子终于见到了碧蓝口中的荣嬷嬷,不是想象中的慈眉善目,用厉言厉色形容她或许更贴切,想来也是如果她不是这副腔调又怎么管好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呢?
“李心玥见过荣嬷嬷,嬷嬷吉祥,以后还承蒙您老关照”必竟到了人家的地盘,客客气气是必须的.
“嗯,既然来了浣衣局,嬷嬷我不管你以前是主子还是奴才,到了这儿就都是浣衣奴,给我记好了自己的身份, 别招惹是非, 否则别怪嬷嬷我不讲情面”碧蓝说的没错,这个荣嬷嬷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刚一来就给我个下马威,但愿以后的日子不那么难挨吧“记下了, 多谢嬷嬷提点”
初来乍到,那个荣嬷嬷并未给我安排工作只是让一个叫琴儿的姑娘带我去住的地方,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窃窃私语,可惜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不是说这个心玥姑娘很得宠吗? 听说皇上去哪都把她带在身边吗? 怎么会被贬到咱们浣衣局来了?’
有人凑热闹似的回道‘依我看这位心玥姑娘指不定是遭了哪宫主子的忌,才被贬的吧?’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没听过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嘛,她还不是跟咱们一样,你少长他人威风,小心我让芳姑姑……’说话的姑娘语气有些不悦.
跟着琴儿走远了便也听不见后面的话,七拐八拐到了另一个院落见到了传说中的房间,我和琴儿共有的窝最大的莫过于那张冰冷的大坑,除了坑上的条几几乎看不到任何摆设,没桌子没凳子不要紧,只要床够宽睡舒服也行吧?此情此景也只有在心里自我安慰了.
琴儿走后碧蓝甩下我的包袱丢在床上“你就不能给皇上服个软? 要紧的作践自己就为来这样的去处吗?”我知道她这是心疼我,怕我受委屈.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服软就能解决的,我摇了摇她的胳膊“好了,你别为我担心了,其实这儿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清苦些却也自在啊”
“这宫里有多少人巴不得去乾清宫守着万岁爷当差? 指着将来有个飞黄腾达,你到好,来了这么个破地方到觉得的自在了,好啊,你就在这儿自在吧,我走了”
天下终就没有不散的宴席,送走碧蓝离开的时候我当真舍不得,她应该算是我在宫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冰冷的乾清宫里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送走了碧蓝回来时天已渐渐擦黑, 对浣衣局的院落我并不熟悉,凭着印象才勉强回到那个简陋的住处,不想冷冷清清的门外竟站了一堆人,看到我便四下散去了.
好奇的推门进屋,炕上的包袱像是被打开过,衣服随意的散落出来,我急步上前检查里面的东西,除了几件换衣的衣服其他的全都不翼而飞,天哪,这浣衣局是有强盗还是有土匪啊?这眨眼的功夫东西就丢的一干二净? 我转头想问一直默不做声的琴儿却见她拿着一对簪子起身走向我“这是她们分给我的,还你”
“她们? 你知道是谁干的??”我异常气愤的看着琴儿,明知道浣衣局里有龌龊之人却对我一字不提,切不管她是偷也好强也好总让我有个防备吧?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可那些好歹也是这两年宫里赏下来的随便哪个都是价值连城,更可恨的是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人戏弄?
“知道了又怎样? 我劝你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每个新来的人都一样,你也不可能例外”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琴儿谈吐间的冷漠,什么人啊? 有这么劝人放弃的吗?“好啊,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友情告之啊?”
“那到不必”琴儿边说边铺被子准备睡觉,嗬,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我拎起包袱便要冲出去却被琴儿劫下“李心玥,实话告诉你东西是芳姑姑指使人拿的,还有芳姑姑拿了东西也是大半孝敬嬷嬷的,你初来乍到就是宫外再有势力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去不去随你”
“啊”我顿住身形,原来个中竟是这样的内幕?既然那个芳姑姑是幕后黑手,事情闹大了对我并没好处, 反而会让有些人记恨在心,算了,就当钱财是身外之物买个安宁吧.
“那她们以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哼, 比你惨多了,看到我的脚了吧都是拜芳姑姑所赐,不过是为了讨个清白,结果呢你都看到了”被琴儿这么一说, 便想起下午她走路时的确有些不太对头,还以为是天生的残疾没想到竟是被人打的,看来还真是冤枉她了“对不起,先前我错怪你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没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还要去照顾别人罢了”琴儿依旧是一幅冷冷的神态,我莞尔一笑“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还有这簪子你还是收下吧,省的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不合群,再给你被后下绊呢?”
“好吧,我替你先收着”说完琴儿背朝我沉沉睡去.
晚上睡在跟石头有一拼的炕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过,第二天起床时是腰酸背疼, 别说干活了就是走起路来都觉得浑身痛,看我这副尊容琴儿不冷不热的丢给我一句话“习惯就好了,谁让你没主子的命”我白了一眼正在洗漱的她“不安慰人也别总冷嘲热讽吧?”
“我只是提醒你,起晚了可是要饿着肚子洗衣服的”我再次气馁,真的好怀念以前每天都可以赖在床上不起来的光景,连早餐都是碧蓝帮忙端来的,真是今非昔比啊?
太阳公公刚刚露出月牙般的笑脸,我便坐在洗衣盆前对着堆积如小山般的衣服,头晕目眩的感叹.要是有洗衣机该多好啊?可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去哪才能找台洗衣机啊,神啊,上帝啊,救救我吧,请您指引我去哪里找台洗衣机吧,我愿不惜一切代价换取一台.
“愣着干吗? 还不快洗,等会被嬷嬷发现你有好看的”琴儿冲我扁扁嘴, 唉,想归想,叹归叹,衣服还得自己一件件的洗出来。
我仔细看看琴儿的一举一动,有样学样的开始洗起来,一会放皂角,一会左手换右手的捶打,一会又放入水中清洗,琴儿速度快的我几乎跟不上,人家旁边的衣服在一件件的减少,我的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看着山一样的衣服,还有浸在水里瑟瑟发抖的手只得咬牙加快速度,琴儿说的对,谁让我没有主子的命呢?
“李心玥还以为自己是御前的红人啊?居然笨的连个衣服都不会洗,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几件衣服都洗不完,我看你饭也不用吃了省得糟蹋了吃食”头顶的声音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抬头看看一个长的差强人意的姑娘正靠在树上幸灾乐祸的张瞌着肥厚的红唇,‘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应该也是出自她之口吧?
“桃子姑娘,人家初来乍到,哪又招你不待见了??”说话的是琴儿,脸上尽显厌恶之色,想来这个桃子姑娘并不讨人喜欢.
“一个奴才还整天摆出一幅主子的模样,谁能待见呀?”今儿我招谁惹谁了?洗着一堆脏衣服不说,这初来乍到还要处处受气“桃子姑娘,请问我们以前有过节吗? ”
“过节?? 哎哟,吃饭的时辰到了,洗完的姐妹们跟我吃饭去喽”叫桃子的姑娘拧腰走人,一上午活没见她洗过一件衣服到尽是对人指指点点。
“她是谁啊?”我疑惑不解的低声问琴儿“不过是个奴才,因着跟芳姑姑关系好,如今讨了个管咱们的差事”哦,狗仗人势原来如此.
在饱受饥饿和枯燥的洗衣交迫中,我熬过了第一周,洗衣速度已渐渐有所提升,代价是原本纤细白皙的小手生满了冻疮如今早已惨不忍睹,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里在石头一样的坑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已经是目前我最大的心愿了.
入夜时分回到房里,琴儿早已沉沉入睡, 发出微微的女性特有的鼾声,这个琴儿平时总摆着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是很乐于助人的,今天要不是她帮忙自己恐怕现在还回不来呢?
“你回来了,桌上是给你留的”似乎听到响动,琴儿小声呢喃.
“哦,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床上的琴儿低低应了一声没了动静,我小心的打开桌上的小布包竟是两个冻硬了的豆包,就着水狼吞虎咽算是解了五脏庙的燃眉之急,摸了摸只有三分饱的肚子又灌了些热水才勉强算是半温饱程度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打了盆温水净手又涂了点胤祥派人送来的药膏便把自己撂在炕上,不宵片刻已是昏迷状态……
朦朦胧胧中有股熟悉的味道飘入室内,温柔的手掌抚过我的脸颊,那是胤禛特有的味道,熟悉到即使是似有若无我依然能分辨出来,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胤祥有没有把东西送到?脑海里残存的意识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一丝揪心的刺痛袭来我下意识的躲闪人也随之清醒许多,当胤禛那略显苍白的俊脸出现在眼前时我发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于是欣喜的呼出了声,他作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我,回头看看琴儿,还好她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随着他出了屋来到一处林子里,初时浓浓的喜悦已被深深的忧虑取代,想见他却也怕见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很危险的?”月已中天,他居然又穿着太监服饰出现在这里? 浣衣局虽说远离宫禁守卫并不森严,但成年男子不经允许是不能在宫中过夜的更何况此时宫门已闭,若想出宫没有皇帝的令牌怕是难上加难。
胤禛不语,只是紧紧的拥我入怀,我不由自主的回抱他,隔着厚厚的冬衣我依然能感觉他的清瘦,似乎比那次见他时又瘦了许多“胤禛,你怎么又瘦了,你再这么瘦下去就不帅了你知不知道?”我调侃道,眼泪却不争气的漱漱直掉,微微有些凉意的手指轻轻的为我拂去眼角的泪痕“对不起,玥儿,原以为以一己之力可以保护你可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什么雍郡王、皇阿哥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
“别说了,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骄傲,我的自豪,只要是为了你就算让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是值得的,再说了,皇上的旨意谁能违抗?我现在的差事无非是苦些累些,可心是自由的快乐的,真的, 别为我担心,好吗?”
“你叫我如何不担心?”他仰天长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举起我千疮百孔的手,剑眉纠结“我让胤祥给你的药膏你没用吗? 怎么手还会成这样?”我赶紧收回自己那有碍观瞻的手“我天天都在用啊,可能是刚开始洗衣服还不太适应的原故吧”唉,天天把手泡在冰水里,想恢复以往的白嫩谈何容易啊?
“我给你的是上等的去腐生肌膏,蒙古大夫配制的,不可能是这样的疗效”胤禛若有所思,眼神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吧,我那儿还有些剩余的明天差人给你送过来,不过你要记得随身带着,还有房间里的那盒先别用了”他说的分外严肃,我也渐渐意识到或许事态真的有些严峻“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掉换了我的药膏吗??”
“不是很确定,我暗中查一下”记得来浣衣局的第二天,胤祥还有八阿哥便谴人送来很多专制冻疮还有保养的药膏,如果胤禛说的是真的,既然这盒被调了包,想必其它的也不能幸免吧,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 故意让我的手不能好转,还白白的暴敛天物.
“想什么呢?”胤禛看着我迷糊的样子,吻上我的额头.
“在想谁跟我有深仇大恨,要如此害我?”难道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桃子吗?? 可我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每天的冷嘲热讽还不够吗?? 那会是月梅?? 好像她是恨我入骨,可这里是浣衣局,她的手也未必伸的了这么长啊吧? 那究竟是谁呢?
“放心吧,不管是谁都交给我来办,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天亮了我再送你回房”
“嗯”我低低的应着,每天的洗衣任务真的很繁重,在胤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嗅着那熟悉的另人心安的味道渐渐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