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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帝王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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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么老发呆啊”碧蓝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我胡乱应付着,脑海里依旧是昨日爹临行前的话语,我想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他攀附权贵吧,那神情又不像; 说他为我着想吧,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人做妾,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办法吧,况且八阿哥的那位还是不折不扣的河东狮吼.
“刚刚小胖子传话来,说皇上叫你去御书房,怎么还愣在这儿??”
“什么??”终于听到一点关于我的事情,早几天递了话说可以当差了,可康熙并未应允这会儿又一天一召见, 烦不烦啊,到底搞什么东东.
轻车熟路的到了御书房,康熙端坐在书案前,附地请了安他竟然也不叫起,我只好跪着在心里把他腹诽了好一阵。
“李心玥接旨”李德全的公鸭嗓子响彻四周,我又不是聋子用的着这么大声吗? 忿忿的抬头居然发现康熙正似笑非笑的看看我,这主仆俩在搞什么?确切的说是康师傅要搞什么?赶紧低下头细耳听着旨意“皇上口谕,宫女李心玥,温婉贤淑,才慧过人,从即日起册封为乾清宫婉侍,秩三品,钦此”婉侍,秩三品,我没听错吧?? 我对清朝的女官制度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婉侍又是个什么角色,只知道这三品的衔有多高,李德全是乾清宫的总管,也才是秩四品的衔,因为清朝吸取明朝灭亡的教训,宫里太监最高官级只设到四品, 而我被封为三品比他还高一级,如此说来我在乾清宫里岂不是一人之下?李德全服侍康熙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有的一切也是他应得的, 而我在乾清宫当差也不过二年而已.
“心玥姑娘,还不快谢恩”李德全见我愣神便从旁提醒,不可置信的抬头他肉乎乎的脸上洋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笑意,再联想起昨天他提醒我的话,一时片刻竟猜不出端倪?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按帝王专制的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然也包括全天下的女人更别说这乾清宫的女人, 被封为那个什么女官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难不成他始终还是把我当成珍儿了?
乾清宫那么多人都志在必得,怎么就会偏偏落到我头上呢?这怎么可以,不行,可我又该怎么办呢?“奴婢…奴婢…奴婢…”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反正要我做他的女人是万万不能,那样置胤禛于何地呀?? □□的字眼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鼓足勇气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听见李德全酸溜溜的语调“哟,心玥姑娘,莫不是高兴的说不出话了吧?”这种事我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高兴呢?我再次叩首“请皇上恕罪,奴婢万万不敢从命,这一来奴婢进宫时日尚短,无才无德;二来奴婢心灵手巧不及碧蓝,克尽职守不及柔儿;如何能担此重任呢?还恳请皇上体恤奴婢收回成命另责他人担当此重任吧”
偌大的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仿佛连此刻的呼吸声都显的分外奢侈,李德全一脸我闯了大祸的神情,我也不语怔怔的等着康熙的下文,膝盖处刺痛的感觉传来却不敢移动半分.
“心玥姑娘,看来你这病还真是没好利索,这会儿子又说起糊话了不是”李德全皱着眉冲我微微摇头,他语带双关的话无非是提醒我注意分寸, 按着平时我应该感谢他的,可此事关系重大我又怎么能含糊过去呢?
“皇上…”我刚出声却被康熙犀利的眼眸制止,隐隐的暗涌,丝丝的危险让人望而生畏“既然还病着,那就好好将养,下去吧”
“奴婢…奴婢告退”惶恐的退了出去,很意外他竟然不计较我抗旨就这样放了我?
傍晚时分,李德全寻了个机会找到我“心玥姑娘,咱家有句话不吐不快”
“李公公请讲,我洗耳恭听”想来他肯定是为了我今天拒绝册封一事,来探探我的虚实.
“能得皇上的册封是天大的荣耀,姑娘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总在关健时候犯糊涂啊?”李德全的语气有些鄙夷,似乎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
“不瞒李公公您说,能得皇上册封的确是天大的福分,可你也是知道的,在宫里的这二年多来时至今日这御前的差事我才算是勉强应付自如,此刻又如何能担起这重任呢?”我用十二万分诚恳的语气说, 反正要我当那个什么婉侍是万万不能.
“唉…”李德全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那天之后我毫无悬念的失宠了,康熙不再要我时时跟在身边,虽然事实并没有公布于众,但周围猜测的、 鄙夷的眼神,还有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让我充分体验了身处低谷的感觉,对于这些指指点点我发挥阿Q精神充耳不闻, 反到因祸得福有了很多自由的时间可以支配,大概我的人缘很好,所以生病的时候收了很多礼物,一直塞到柜子里没时间整理今天到是个机会。
掂量着手里这个一尺多的锦盒,好奇的打开竟是一根百年的老山参,长长的须根,怪模怪样的不禁暗暗发笑,这个琉璃也太小题大作了吧?不就是一场小小的风寒至于送人参吗? 摇摇头放进箱子,这种东西我最起码要几十年后才用的着。手边触及的这个红蓝相间的珐琅盒到挺赏心悦目,打开看看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仔细瞅瞅上面的标签,竟都是些西洋药膏和药丸都是治疗风寒的物效药,如今在宫里吃西洋药到是不多见的,虽然现在的西洋药技术还比不上现代的但总比中药来的好些,下会再感冒了绝计不吃那些黑乎乎的中药,十四这回送的东西到合我的心意,可想想他那些无厘头的话又觉得挺别扭,思虑着该把这些放哪呢?
“心玥,心玥…快去…快去看看吧”碧蓝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她,她向来不是个冒失的人.
“玉子打翻了皇上最珍爱的端砚, 被罚廷杖三十”
“什么? 廷杖三十,这么严重啊?”御前当差了出了错按规矩是要受罚的可也不至于三十廷杖啊?俗话说廷杖五下,皮开肉绽; 廷杖十下,伤筋动骨; 这三十下还不得出人命啊,更何况玉子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听说她刚调来乾清宫一个月,替了我的部分差事如今在御前司墨。
“是啊,皇上还吩咐了,要乾清宫所有的人都去观刑”
“不会吧,还要去观刑?”康熙向来以仁君自居,也颇体恤下情,御前当差的这二年多很少见他重重的罚过某个太监或者宫女,但凡有做错事情的最重的也是廷杖五下以儆效优,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还要集体观刑,老康这又是唱的哪出儿啊?仅仅是打翻砚台就要受到严惩,那我抗旨不遵呢?? 岂不是……
“别愣着了,快走吧”碧蓝喃喃低语“廷杖三十,还不得闹出人命啊,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
行刑的地方稀稀拉拉站了很多人,玉子被几个太监摁在一条长凳上,因为姿势的原故稚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原本灵动的大眼晴,像似哭过,血丝重重,凝着远处却找不到焦距,十二岁的年级在现代本应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而此刻的玉子却要接受死神的考验.
“哟,这不是心玥姑娘吗? 怎么? 不在屋里继续装病到有兴致看热闹来了”月梅高八度的声音在人群里炸开,看着她不怀好意的嘴脸突然间我并不生气而是替她感到悲哀,她这样的咄咄逼人无非是想掩盖自己内心的不甘与惶恐,让自己犹如困兽般撞的头破血流,为什么不试着放了别人也放了自己呢? 难道还真要在个中寻找到了什么乐趣吗?对于这种无聊之极的挑衅,我并未争辩,到是碧蓝气不过似的回了月梅“皇上命所有人都来观刑,难不成你没听到旨意吗??”
“哼,玉子向来乖巧聪慧,这刚替了你的差事就受罚,还罚的这么重,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被后使绊怕玉子抢了她的宠呢? 现在到猫哭耗子假慈悲来了”月梅怨毒的眼神在我身上游离,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大有我便是罪魁祸首的坚定,这种指搡骂槐的计俩她到是练的炉火纯青.
“月梅,你什么意思啊?? 我看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是你吧”尽管碧蓝先声替我辩解,但周围的人似乎都听信了月梅的话,向我投来不友善的目光,尤其是玉子那双清纯的眸子里透出的绝望与愤怒震慑了我,此时当真是百口莫辩?虽然有时候沉默是金,但过份的沉默或许就是软弱的表现“碧蓝,不用争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想大家也都听过一句话吧,通常都是贼先喊捉贼的, 否则怎么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呢”这顶高帽不折不扣的又还给了月梅,她自然是气不过,咬牙切齿的说“李心玥,你别得意的太早了,你不可能永远走运,咱们走着瞧”
“悉听尊便”我连康熙都得罪了还怕你一个御膳房的宫女,虽然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路神仙在背后给她撑腰, 反正要命一条.
人群外一阵躁动,李德全迈着八字步神色严肃的走过来,其中一个太监上前与他耳语几句,他轻轻一挥手,厚重漆黑的廷杖便一下下落在玉子单薄的身上,鲜艳刺眼的红色沾染了属于玉子的一切,血肉模糊大抵如此吧,玉子痛苦的瞌上了美丽的大眼睛,行刑的太监却依旧面无表情的挥动着手里的廷杖,不遗余力……
周遭静的仿佛只听到属于□□被撕裂的声音,所有人都漠不关心的‘欣赏’着此刻的血腥,甚至还有些人竟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眼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就要葬身于此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她求情的,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真可谓到了极至,虽然我跟玉子并不熟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对一个孩子的怜惜“李公公,玉子已经不行了,能不能求皇上开恩,这三十廷杖对她来说太重了”
“是啊,是啊……”有人出头附和着我,声音却是寥寥无几.
李德全仿佛有先知般的瞥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心玥姑娘这是要破例为玉子求情吗?”
“是啊”我被问的莫名其妙, 都要出人命了我还有空开玩笑吗?
“咱家本是来监刑的怎么能冒然替玉子说情呢?既然心玥姑娘这么说,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咱家也就勉为其难一回”李德全晃着肉呼呼的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脸上仿佛是鱼上勾般的喜色溢于言表“那就请姑娘跟咱家一道求情吧”
“啊”脑海里登时闪过一些画面,我方恍然大悟。想想也是, 对于常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更何况是亘古一帝康熙呢?他是天生的征服者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手中的猎物?这个局恐怕也是为我而设吧?此时此刻为了玉子的命我有求于他又怎好违背他的意愿呢?康熙呀康熙,宫女的命卑贱是不争的事实,在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弄死一个宫女犹如撵死一只蚂蚁,可身份再卑微的人也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同样不希望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是可怜玉子却成了无辜的棋子.
本着誓死捍卫尊严的心态来到西暖阁,李德全却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咱家说句话姑娘别不爱听,这胳膊终就拧不过大腿,你是聪明人自个儿好好掂量吧”他的话着实令我忐忑不安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可玉子的小命还等着救呢?? 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软榻之上康熙正在浏览着《楚辞新集》,通常难得空闲的时候他才会看一些诗词歌赋类的书籍,见我进来稍稍抬头又面无表情的看进书里,我知道他的习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为上策,默默的立在一旁等待时机再说.
“想帮玉子说话?”康熙略显疲惫的移开书一语中的,我慌乱的错开他清冷的眸子点点头“奴婢觉得玉子是一时失手,念她年级还小的份上请皇上给她个机会改过自新,饶了三十廷杖之苦”
“朕有此乏了”对于我的话他不置可否“更衣吧”
“是”平日帮换睡袍都是和李德全共同完成今天却独自一人,显然手有点不听使唤,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要镇定,可那该死的盘扣却像跟我作对似的,好不容易扣上最后一粒背上竟已是汗津津的。
服侍康熙躺下拿起他换下的长袍挂好,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却又七上八下的,我这算是求的哪门子情啊? 到底行不行总得给个准信,这样一声不吭的小憩也有点恁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为什么叹气?”康熙与我近在咫尺,星目如炬,他不是已经躺下了吗?怎么如鬼魅般突然出在我身后,连脚步声都没有?
“奴婢,奴婢没有”我低下头, 反正老康要找茬,此刻多说无宜。
室内一阵死寂只有西洋钟在滴滴哒哒有规律的走着,康熙突然捏起我的下额,迫使我直视他的双眼“在朕身边很委屈,是吗?”
我愕然的迎上那双微怒的眸子,摇摇头“奴婢从未觉得委屈”
“是吗? 那为什么不愿做婉侍?”康熙微眯着双眼拉长语调,用一种很陌生的表情打量着我,丝丝诡异的成份在空气中流淌“不要告诉朕,你无才无德,朕不想听这些,朕要你说实话”说实话?我真的能说实话吗?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喜欢的是他的儿子所以不能做他的婉侍吗?我闷闷的想着“奴婢,奴婢只想做好一个宫女该做的本份,丝毫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哼, 非份之想,那你告诉朕,你喜欢的是老四还是老八,朕或许会成全你”康熙说的云淡风轻于我却是晴天霹雳,只觉天旋地转,我努力的控制自己冲他摇摇头“那是老十三还是老十四,朕听说你跟他们走的很近?能让朕这些儿子都同时青睐的人……”康熙神色凝重,不依不饶,脸颊似要被他捏碎,唇齿相碰竟有股腥咸的东西在涌动,我依旧只能摇头.
“不要考验朕的耐性,朕说了会成全你一定会成全你,只要你说实话”康熙咬牙切齿淳淳诱导,说完兀的松开手,我一个趔趄跪在地上,顾不得膝盖的刺痛脑子里飞快运转着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些什么?听他的话似乎又对我和胤禛的事并不确定否则他也不会心存疑虑,还好他并不是很确定, 否则他们虽是父子可也是君臣,更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历史上父子为女人反目成仇的事件并不少见,自古红颜祸水,可我并不想成为所谓的祸水只有死扛到底了,但愿抗拒从宽吧?
“回皇上,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更知道主仆有别,几位阿哥跟皇上一样待奴婢的好是主子体恤奴才并无其他”似乎我的话起了些作用,康熙不再咄咄逼人换了副淡淡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做朕的婉侍又何妨?”天哪,我说了半天竟等于对牛弹琴? 唉, 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要面对的问题,上回侥幸回避想来这次绝没有这么幸运了?忤逆之罪可大可小,眼下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奴婢可以做婉侍,但请皇上答应只让奴婢做一个宫女”
“跟朕谈条件?”显然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激怒了皇帝,试想这紫禁城里有多少女人日日夜夜盼着他的驾临,又有多少宫女期盼着能一朝喜承恩露从此摇身一变成为颐指气使的主子,像我这样不屑与躲闪的怕是第一人吧?与虎谋皮的后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