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19、乾清侍驾

　　到了乾清宫李德全给我安排好住处也不派我差事,只叫我跟一个叫海棠的姑姑学规矩，因为皇上没有具体交待要我做什么,海棠只好样样都让我学，接下来的几日便是天天学怎么端茶,怎么研磨,怎么帮皇上更衣.皇上高兴时怎么行礼,生气的时候如何回避？真是不看不知道,乾清宫里光伺候皇上的人上上下下几十号直赶上一个加强连的规模了。

　　“心玥,又走神儿了”海棠推了推我,不好意思的朝她吐了吐舌头“姑姑, 对不起”
　　海棠笑着摇摇头“你呀，到了皇上跟前儿可不能总走神儿”
　　“知道了,姑姑”我乖巧的应着。
　　“皇上只喜欢喝雨前的龙井，不穿朝服的时候皇上偏爱素色的袍子，皇上最喜欢的端砚,研的时候磨汁不能太浓，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出声，还有皇上就寝的时候…”海棠不厌其烦的说着，天哪,康熙怎么这么多爱好,听的我头都快爆炸了.

　　“姑姑吉祥,我师傅叫我来问问心玥姑娘可以当差了吧”一个瘦弱的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进院子朝海棠打了个千.
　　“哟,我说小猴子,你就不能慢点,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海棠打趣道，仔细看来人,长的又瘦又小还真挺像只猴子。
　　“姑姑又拿奴才说笑了”被叫做小猴子的太监尴尬的笑了笑。
　　“皇上身边这会儿又不缺人,怎么这么急啊？”海棠皱眉问。
　　“奴才也不知道啊, 反正是师傅让问的”小猴子挠着耳朵，海棠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向小猴子“既然李公公这么急,要不明天就让她去吧”
　　“谢谢姑姑,奴才这就回师傅去, 对了,我师傅还说,皇上今儿个晚上要见心玥姑娘,请姑姑代为交待一下,奴才晚膳后来接她”
　　“还交待什么呀,心玥就在这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海棠朝我努努嘴,我会意的朝小猴子行礼，李德全是乾清宫的大总管又是康熙身边的红人,他可是李德全最得意的徒弟,也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主儿.
　　“姑娘千万别客气,咱们都在一处当差,以后仰仗姑娘的地方还多着呢，姑娘准备一下,我晚点来接姑娘”说完小猴子打千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里.
　　“心玥，看样子皇上对你很上心啊？”海棠的话不轻不重的敲击着心房
　　“啊”我郁闷的应着，上心意味着什么呢？
　　“好了，明天你就要去皇上身边儿当差了，姑姑也没什么可交待的，但是千万记着伴君如伴虎切不可能行差搭错，在皇上面前走神儿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了”海棠拍拍我的肩头语重心肠的说。
　　“嗯,知道了,谢谢姑姑”

　　晚膳过后小猴子如约而至,一路上叽叽喳喳与我唠着宫里的趣事，其实是他说我听，言谈之中得知他本家姓候,十岁的时候被家人卖到宫里,只是为了换些钱给弟弟治病，因为长的实在太过瘦小所以宫里的人都管他叫‘小猴子’，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乾清宫,小猴子指了指里边“我师傅在等你”

　　抬头看着满蒙汉三种文字书写的‘乾清宫’三个金字的匾额庄严肃穆,心里感触颇多.以前闲暇时间也曾参观过故宫,当时完全以一种游客的心态在看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建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成了这里的一员而且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迈过高高的门槛看到李德全垂手立在院中间“李公公”
　　“来了,皇上正等着呢,跟我来吧”快步跟上李德全儿,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也许是长期点头哈腰的原故,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级, 背已经微驼。跟着径直到了御书房, 房里弥漫着淡淡地薰香，袅袅的青烟一缕一缕升腾，明黄色的地毡子上横放着一张书案，康熙正伏案写着什么“奴婢/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
　　“奴才请皇上示下,心玥姑娘以后在哪一处当差”叫起后李德全恭敬的问道，康熙若有所思的抬眼扫过我的脸庞“跟你一样,侍驾吧”侍驾算个什么差事儿？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小猴子.
　　“喳,那奴才先告退了”

　　李德全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竟也不管我的去留，若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我跟康熙两人,拘谨与恐惧填满了心胸只好伫在原地一动不动，瞧瞧康熙剑眉微蹙执笔书写着什么也没有理我的意思，我便壮着胆子东看看西看看不一会儿整个御书房便尽收眼底,正当我神游到爪哇国之时耳边适时的响起了两声干咳，抬头仰望,两道探究的目光犹如利箭直直射向我，赶紧扑通跪地,膝盖生疼“奴婢一时失神,请皇上恕罪”

　　“你很怕朕吗?”康熙迈着方步踱到我面前,语气虽平淡却满含威严。如今我是粘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还不是由着你，我能不怕吗? 虽是如此却不能实话实说，心里盘算了很多回答的方式,最后都一一否决,只好低着头不出声，但愿此时无声胜有声吧，康熙也没难为我只是握着我的肩拉我起身“谢皇上”

　　“你不是说朕是集英明,睿智,干练,威严于一身的君主吗? 敢在背后评价朕,见了朕却又怕成这个样子？”在背后诽议天子可是杀头的大罪,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和琉璃讨论,没想到竟会传到康熙的耳朵里,看来祸从口出是绝对的真理。
　　“奴婢有罪,请皇上责罚”我赶紧再次跪地却被他拦了下来“朕说过要罚你吗?”听着老康话语执地有声心里才舒了口气,还好都是嘉誉之词否则今天这条小命真要交待了。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康熙的眼中闪出让人无法琢磨的光芒.
　　“是”我恭谨的答道。
　　“说说你的理由”康熙换了幅绕有兴致的神态，真是没完没了啦,看样子今天是非说不可了，还好平时喜欢看看历史书籍,要不然今天还真给他问住,脑子里简单组织了一下书上评价康熙的语句,清清嗓子说道“皇上智擒鰲拜，集权于一身；剿撤三藩，避免生灵涂炭藩镇割据的重演；南收台湾，统一华夏；北拒沙俄，鼎顶边疆；西征噶尔丹,维护国家的安定和团结；对内皇上又兴修水利，治理黄河，鼓励垦荒，薄赋劝轻税爱民如子既而开创了康熙盛世的繁荣，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体现皇上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想来皇上也是人, 反正没人不爱听奉承的话，我滔滔不绝的说完瞥了一眼康熙，他对我的话似乎很受用,俯瞰四周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奇,一丝赞赏,还有一丝欣喜,唇角微微上扬转瞬又缓缓回到书案后“给朕研磨吧”
　　“是”我谨记着海棠的交待, 把墨汁研的浓淡适宜,康熙赞许的眼光令我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堆积如山的折子已全部批阅完毕,略显疲惫的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冷不丁的问“琴带了吗?”
　　“回皇上,在奴婢的房里”
　　“李德全儿”
　　“回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取来了,请皇上示下是摆在哪”小猴子已抱着琴站在门外,这个李德全还真是个人精，主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干什么,真不愧为当红的大太监啊。

　　“去御花园吧”一路人马浩浩荡荡跟着康熙出了乾清宫,就到了传说中的御花园,夜幕的浓重到给园子增添了几分神秘.小猴子已利索的在最近的一个凉亭里摆好琴案,李德全也伺候康熙坐下,早有人奉了茶和点心.
　　“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唱你的家乡小调吧”康熙柔声说,皎洁的月光下我能感到他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游弋。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
　　却见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伫立.

　　夜风习习，水波荡漾，御花园里月练如华，山石嶙峋，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这首《在水一方》便弹唱起来,琴音渐歇康熙朗声颂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词是出自《诗经蒹葭》吧”
　　“回皇上,是”琼瑶阿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大概也是依据《诗经•蒹葭》吧？
　　“余音未了,绕梁三日啊”康熙似在回味.
　　“皇上过奖了,奴婢惶恐”
　　……
　　所谓随驾就是康熙到哪我到哪,我事事谨慎再加上海棠隔三差五的提点,一个月下来到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渐渐习惯了乾清宫的生活似乎这日子也没有想像中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