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18、风波乍起

　　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永寿宫,远远看见红秀仍旧抱着琴在宫门口张望见到我欢天喜地的迎上来，到了院子里将琴摆好,拿了块湿布轻轻擦拭,浮尘被清扫后, 暗褐色的琴身闪着摄人的光亮,天然的纹路犹如碧空中的枯枝有着无限的穿透力,给人空灵延展的感觉.
　　“姐姐,你的琴好漂亮啊”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师傅的宝贝,不过现在归我了”谈起这琴总是兴致勃勃.
　　“姐姐会弹琴”
　　“嗯,跟师傅学过一些时日”
　　“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人,歌声一定很美”红秀羡慕的说,即而又撒娇似的摇着我的胳膊“姐姐唱首曲子让我听听,好不好?”好久没弹琴还真有点技痒，手指勾起琴弦铮铮作响“算了,这个时辰娘娘应该歇息了,还是改天吧”这宫里可不比家里,不是任人为所欲为的地方。
　　“今儿个娘娘去了储秀宫,听说九阿哥近日得了个会唱歌的鸟,宜妃娘娘请各宫的娘娘们去赏鸟呢？估摸着一时半刻回不来，姐姐就弹一曲吧,就一曲”经不住红秀的央求只好就范。

　　细雨微风凭栏,思绪如水蔓延
　　伊人独立窗前,淡妆浓抹容颜
　　远去的油纸伞,锁住深情的双眼
　　画中私语的浮萍,芬芳谁的诗篇
　　别再轻叹夕阳又送走远山,
　　断桥虽断忠贞的爱依然在人间,
　　鸿雁飞来升起心帆,吻皱西湖的思念
　　醉我一千年
　　鸿雁飞来升起心帆,吻皱西湖的思念
　　醉我一千年……

　　一曲含蓄赞美爱情的《醉我一千年》从指缝中流出，宜古宜今的歌词加上古朴空灵的琴音更是撩动着人的听觉，本人是特别喜欢周彦宏这首歌婉约的曲风,每次听这它都不由自主的联想起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 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等美景,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后更是叫人难忘.

　　曲毕竟没听到红秀唧唧喳喳的评论声,不会是听迷糊了吧？抬眼看去，刚才唱的入神竟没发觉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着太监的服饰,从颜色上判断似乎比各宫的总管还要高上一级？另一个则着藏青色长袍,除了腰间的一块硕大的玉佩外身上并无其它配饰。天色太暗又离的太远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觉有两道清冷的目光正射向我，红秀已然跪在地上,还没容我细想一个太监特有的嗓音响起“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一瞬间的楞怔,他竟然是皇上？天哪，我这爱打量人的毛病迟早要把自己害苦了,慌忙跪地行礼“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并没有叫起,缓步踱到我跟前“抬起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抬起头却记着刚刚的教训,垂眼不敢再直视他。
　　“真…”康熙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含糊的声音，半晌竟然没下文不禁好奇的抬头，此刻他瞳孔收的很紧,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神情异样，亦悲亦喜亦惊亦奇？想努力从他的眸子里看出端倪却像进了一条没有尽头的甬道狭长而深邃，稍有不慎便迷失自我。索性不再探究偷眼仔细打量起康熙,只觉他容光焕发,精神矍烁，可能是保养的极好,岁月在他身上并没留下过多的痕迹，鼻梁和额头上零星散布着几个可爱的小坑却丝毫不能左右他的威严,没有皇袍仪仗,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帝王威仪.

　　“你叫什么名字?”须臾康熙恢复了常态淡淡的问。
　　“回皇上,奴婢李心玥”
　　“李心玥”康熙喃喃自语“你在永寿宫当什么差?”
　　“回皇上,奴婢为娘娘打理佛堂”
　　“是吗？都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上”谢天谢地终于叫起了,忍着膝盖处的酸麻感勉强站直身子,想揉却不敢揉，想想《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做的那个跪的容易,还真有点羡慕她的创意，在这宫里动不动就要下跪,长此下去膝盖不出毛病才怪呢？
　　“刚刚那曲儿叫什么名字?”沉吟了半晌康熙又问、
　　“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家乡的小调，许是有人随意谱的词曲，名字已经不太有人记得了”怕老康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赶紧含糊带过。
　　“江南是个好地方啊”老康自言自语感叹,转身消逝在夜色中.
　　“恭送皇上”我和红秀齐声道。

　　“哎哟,吓死我啦”老康走远后,红秀拍着胸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也知道怕啊,还不是因为你,好端端的把皇上给惹来”我生气的啐道。
　　“我只想着娘娘不在宫里,谁知道皇上这会儿子会来啊？”
　　“算了，我们以后小心点就是啦！”
　　“难道姐姐不愿意见到皇上吗?”红秀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话里有话。
　　“红秀你想说什么?”
　　“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是说这宫里有多少女人天天盼着皇上能看她一眼啊”是啊,后宫那些可怜的女人们一辈子也许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慕的想起了琉璃,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吗? 是不是她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呢? 又或者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外表锦衣玉食却要日日守着一颗空虚的心, 度日如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只想过那种平淡而充实的日子”虽然没告诉红秀我和胤禛之间的事,但这句话却是我的肺腑之言。
　　“真是可惜了姐姐的这般容貌”红秀不无惋惜的说，李心玥这副皮囊的确太美,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终有一日会成为过眼烟云,随风逝去“小丫头,没听过以色侍人终不长久吗? 色衰爱驰之时又当如何自处呢?”红秀闪着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轻轻戳了一下她圆圆的鼻头“别嗐想了,好好当差才是正事 ”
　　“姐姐真的跟别人不一样？”红秀莫名的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呢?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回到古代,又不知不觉被胤禛的爱困住,我又怎么会愿意留在这红墙绿瓦间，甘愿做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永远只能望着天空兴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房内,一切都蒙上一种金黄如秋日枫叶的色彩，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心里倒数着离胤禛回来的日子，不知不觉中似乎又短了一天……
　　今天是初一,德妃要在佛堂上香颂经，我必须要赶在她去之前先将上香和颂经的物件准备好，一切妥当刚从佛堂出来迎面就撞见了玉书“心玥，我正找你呢？”
　　“找我？玉书姐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娘娘要见你”
　　“娘娘要见我?”乍一听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来永寿宫有些时日了德妃召见我的次数是屈指可数，也许是不十分待见我吧，今天却又突然召见也不知所谓何事？“姐姐知道娘娘找我什么事儿吗?”
　　“娘娘只说叫你, 别的没说，不过我看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也在”李公公？何须人也？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门口,玉书示意我停下自己进去通报“娘娘,心玥来了”
　　“让她进来吧”德妃的声音一如初见时的柔和。
　　“是”玉书应声打开门帘让我进去,自己则退在帘外。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低着头进去,在德妃的榻前跪地行礼。
　　“李公公宣旨吧”德妃并没叫起,似乎在跟玉书口中的李公公说话。
　　“喳”被叫做李公公的人清了清嗓子“传皇上口谕,宫女李心玥从即日起调往乾清宫当差”康熙要把我调到乾清宫当差,那不是要天天见到太子吗? 这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根本无法通知胤禛，这会儿还不到请安的时辰,一时半刻也寻不到胤祥，愣神儿的空档头顶传来德妃略带责备的声音“心玥,愣着干吗? 还不快谢恩？”
　　“奴婢…奴婢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姑娘赶紧收拾收拾走吧，皇上那儿还等着咱家回话呢？”
　　“哦”我木纳的应着，仍有些不甘心。
　　“李公公,到底是从我宫里出去的人, 本宫有几句体已的话要交待一下,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德妃的声音不愠不火“玉书,给李公公上茶”
　　“娘娘哪里话,茶就不用了,您尽管交待，老奴在殿外候着便是”说完李公公恭敬的退出去。

　　他走后屋内静悄悄的,德妃细细的品着茶并不急于作声,身边那只波斯猫似乎感到空气中的压抑不安的抖了抖“你来我这儿的日子也不短了吧”
　　“回娘娘的话,三个月零八天”也不怎的顺嘴就说出来了确切的数字，德妃抬头瞧着我,眼中似乎有一丝欣赏的成份“记性不错,这些日子本宫瞧着你性子沉稳,做事不骄不燥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
　　“娘娘过奖了,奴婢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想不到德妃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这么好的姑娘, 本宫现在还真有点舍不得”德妃语气中带着惋惜,她的话似乎在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也不从哪冒出一股劲扑到德妃跟前重新跪下“娘娘,奴婢哪都不想去只想留在永寿宫里当差,求娘娘成全”
　　“成全?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抗旨不遵吗?”德妃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无比,是啊,我一个卑微的宫女怎敢要求主子为了我抗旨呢？
　　“奴婢不敢,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本宫就知道你决非池中物,天意如此啊”我满腹狐疑的看着异样的德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奴婢愚昧,还请娘娘赐教”
　　“赐教就不必了，日子久了你自会明白，皇上那儿不比这永寿宫,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好自为之”德妃优雅的摆摆手“ 我乏了,你下去吧”
　　“谢娘娘教诲,奴婢告退”

　　简单收拾好东西,跟冬儿,红秀,玉书她们一一挥泪告别,最后看了几眼萦绕着我和胤禛无数欢笑的小屋正欲出门,却发现十四气喘嘘嘘的杵在门边“十四爷吉祥”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时候他不在上书房跑这儿来干吗?
　　“听说…你…要去皇阿玛那里当差?”十四喘着粗气问。
　　“嗯,李公公刚宣的旨”我黯然的回道。
　　“拿着这个”说着十四塞给我一团东西。
　　“这是什么?”我不解的展开居然是一沓白花花的银票“你给我银票做什么?”
　　“皇阿玛那儿不比额娘这里,你是个新人去了方方面面都要打点,用钱的地方很多银票你就收着吧”呵，小小年级竟然公开教人行贿？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那张即严肃又关切的脸,心底莫名的感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去乾清宫只是当差而已,尽力做好自己本份就是用不着这些银票”我将银票又塞回到他手里，自从我们之间有了约定后言谈之间也少了很多虚礼。

　　“不行,钱你必须拿着,宫里的事儿我比你清楚”十四坚定的将银票又塞给我,扭不过他只好收下“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儿,我要走了,李公公还等着呢?”
　　“嗯，到了乾清宫万事小心”我到乾清宫当差而已,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也没隔着千山万水至于如此吗？我好笑的拿上包袱准备出门忽然想起来他和十三都在上书房,应该可以帮我带个消息吧“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带个口信给十三爷?”
　　“你心里只有十三哥，是吗?”十四抑郁道,自从他听到我叫胤祥的名字后就断定我喜欢的人是十三？
　　“我找十三爷有正经事儿”我没好气的说,真是无厘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吃这种干醋“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气鼓鼓的转身就走,你不带我找别人带就是了。
　　“哎…你别生气啊,我帮你带还不行吗?” 十四冲到我面前。
　　“那谢啦”我朝十四扬了扬包袱,向前厅走去。李德全好像等的有些不耐烦,我赶忙歉意道“对不住，让李公公久等了”
　　“嗯,走吧”跟着李德全向乾清宫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