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20、龙颜震怒

　　御书房里静谧无声,康熙盯着一封奏折剑眉微蹙非蹙,神情凝重似乎已经到了忘我的境地.李德全看了看茶壶又看了看我,我知道他这是示意我给皇上换新茶，抱着茶壶踮着脚出了御书房却碰到久未谋面的胤祥，我来乾清宫当差不久胤祥也被康熙指定陪太子同去天坛祭天,此时见到还真如见到亲人般“十三爷吉祥”
　　“起来吧,这儿又没外人”十三左右看了看附在我耳边低声道“四哥明儿一早就到”
　　“真的”我低呼,胤禛终于要回来了，虽是短短几个月但没有他的日子于我却度日如年.
　　“你这要出去吗?”
　　“嗯,给皇上换壶热茶”
　　“皇阿玛急召我,不能陪你去了,你自个儿小心, 二哥在后面”
　　“哦,我会小心的”

　　刚出院子还没走两步,一抹明黄色便映入眼帘，真是冤家路窄“奴婢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李心玥,没想到吧? 我们又见面了”太子阴阳怪气的哀嚎着，神情里透着股邪恶。
　　“劳太子爷惦记,奴婢惶恐”我低眉顺眼道“太子爷若是没别的事儿,奴婢要告退了”
　　“告退,我准了吗?”太子不咸不淡,嘴角擒着戾气。
　　“太子爷若没有吩咐,奴婢要去皇上身边伺候了”
　　“怎么？以为有皇阿玛当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太子凑近我的脸色眯眯的打量着,如果那双眼是手的话,相信此刻的我已身无寸缕，要不是碍着身份真想把他的眼睛扣出来当弹弓打, 方才解我心头之恨，无奈他是主我是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吧’心里不住的劝自己。

　　“你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 今儿个怎么不出声了? 这就怕啦?”见我没出声,太子又兴趣高涨的往前凑了凑，呼出的浊气喷到我脸上令人作呕，当真是老虎不发威被人当病猫了，慕的退后几步昂首道“回太子爷的话儿,奴婢从来没想过要拿皇上当靠山,如今有幸在乾清宫当差全凭皇上的旨意，奴婢眼下不出声确实是怕了,怕今儿个风大不小心说话闪了舌头,到时无药可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太子爷是否满意？”
　　“你…”太子一幅吃鳖的神情“好你个贱婢,竟敢污蔑我”
　　“污蔑? 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怎敢对太子不敬,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不屑的扫了太子一眼.
　　“来人,给我掌嘴”
　　“喳”一个小太监冲上来就要执行命令.
　　“慢着”我仰起头不卑不亢迎向他“太子爷,您看清楚了，奴婢可是乾清宫的人,就算是犯了错也自会有主子来处罚不劳太子爷费心，难不成您想越俎代疱吗?”
　　“你…李心玥,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本太子的下场”太子面目狰狞, 背上泛起丝丝凉意，等着就等着,大不了你死我活, 反正你最后也没有好下场。

　　“臣弟恭喜二哥,贺喜二哥, 二哥此次祭天成功,真是社稷之幸,万民之福啊”十四不知从那钻了出来, 对着太子抱拳行礼.
　　“十四弟啊,客气了”太子瘪瘪嘴。
　　“奴婢见过十四爷,爷吉祥”
　　“起吧”十四朝我摆摆手“二哥这是要去见皇阿玛吧,正巧臣弟也有事要回秉,不如一起去吧”
　　“哼”太子不置可否的应着,转身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何苦得罪他?”心里正郁闷着，八阿哥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神情严肃的看着我，被他这么一说当下也有些懊恼“我也是一时心急口快,没想那么多”必竟太子现在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被废也是三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这三年当中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答应我, 别再和他正面冲突了,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嗯”我木纳的点点，怕再次撞到太子泡好茶磨蹭半天才回御书房,人还未到门口就听到房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李德全此刻垂手立在门外,远远的示意我先别进去。

　　“劫留朝廷贡品这么大的事儿, 背后如果没有主子撑腰,就勒尔台那老鼠胆,他敢吗?”房里一个人扯着嗓门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好奇的隔着门缝向里看,一波人像开会似的,康熙主持,几个阿哥各抒已见.却唯独不见太子？此时说话的是个相貌敦厚,皮肤黝黑的人，举止毛毛燥燥,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十阿哥吧？
　　“十弟，皇阿玛面前，别口没遮拦”八阿哥不愠不火的呵斥,看来我还猜对了“皇阿玛,依儿臣之见这件事儿要彻查，如果真是勒尔台一人所为也正好还二哥一个清白”
　　“我看十弟说的没错”这回出声的是个不认识的阿哥,身材纤瘦却很挺拔, 背对着我看不清长相。
　　“我也赞成九哥的意见”坐在最后的十四适时的发表意见,看来八爷党的F4意见一致.
　　“胤祥,你呢?”康熙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回皇阿玛, 儿臣以为这件事儿二哥也许并不知情，这些年奴才们打着主子的旗号阳奉阴违的事情刑部也办了不少……”
　　“老十三当然偏着二哥了,谁知道这件事跟他……”还没等胤祥说完，十阿哥又扯起嗓门，原来他们议的事与太子有关,怪不得没见到太子，历史上好像曾记载过太子纵容部下劫留朝廷供品一案,不过因为康熙的袒护和包庇,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十哥,你说话要有凭据”胤祥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家都是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十弟,十三弟你们都住口,此事皇阿玛自有圣断”八阿哥不偏不依将皮球又踢回给康熙。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儿,老十三留下,你们都跪安吧 ”康熙下令几位阿哥鱼贯而出, 八阿哥走在最前面见到我会心一笑，十阿哥尾随其后忿忿不平的小声嘟囔着“皇阿玛就是偏二哥,谁不知道他老十三跟太子的关系啊,当然护着他了”九阿哥则面无表情的和十四并排走在最后,十四笑着朝我咧咧嘴。走近了才看清九阿哥的长相,应该用柔媚来形容他最合适,五官相当精致,应该是他们兄弟中长相最柔美的一个,可怎么看都缺乏男人应有的阳刚之气.

　　一众阿哥走远后康熙才缓缓起身在房里踱着方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觉得自己又要神游之际暖阁里忽然传来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我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德全,他面无表情的朝我努努嘴,战战兢兢的端着茶进去才发觉室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地上乱七八糟的散着一些折子跟物什,康熙则斜依在窗边的榻上，脸色铁青微眯着双眼一言不发。
　　我见状只好放下手里的茶壶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拾起分别摆到桌案上,瞧着康熙仍是一动不动便也不敢打扰，正准备退出之时一旁的李德全指了指案上的碧玉壶大概是想让我奉茶，只得硬着头皮斟了杯茶递上去“皇上,请用茶”
　　“朕不想喝茶，李德全，拿酒来”康熙头也不抬的一挥手打翻了杯子，茶水虽已不是滚烫但溅到手上立时泛起一片猩红“咝”火烧火燎的疼痛难当忍不住呻呤出声，当差半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康熙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紧咬着双唇不敢出声。侧目忿忿的看向李德全,这个挨千刀的明知道康熙要发无名火还让我往枪口上撞。
　　“皇上,您没烫着吧？”李德全边帮康熙擦拭溅在袍子上的几滴茶水边拿眼瞄我示意我退下，悻悻的向门口退去。
　　“走开,给朕拿酒去”康熙不奈烦的推开李德全.
　　“皇上,太医说了,您这两个月内不宜饮酒,请您以龙体为重啊”李德全慌忙跪地劝说.
　　“你个狗奴才,朕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管.你拿不拿,不拿朕就宰了你”康熙把炕上的矮几拍的砰砰作响,李德全赶紧讨饶,嗑头如捣蒜“皇上饶命啊,奴才是为您的龙体着想啊？”

　　“回来”康熙再次低吼,已退到门边的我不自觉的止住脚步，回头他正气愤的看着我显然是在叫我。我今儿是怎么了？居然背到这种地步,先是太子咄咄逼人,不明不白的被李德全当枪使,接着又是康熙发难，把自己的手烫成猪蹄还不算,我还大气没出一声呢到好像是我惹了他？就算我是个卑微的宫女,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任人随意作践的，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极不情愿的蹭到康熙面前用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请皇上吩咐?”
　　“朕让你退下了吗?”康熙冰冷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六月飞雪。
　　“奴婢知错了,请皇上责罚”我赌气的跪地，康熙也不理我径直拿起我的右手看了看“李德全儿,去把今儿个当值的太医叫来”
　　“喳,奴才这就去”

　　愕然的抬头，康熙仍是铁青着脸只是眼神缓和了许多还以为他要罚我,没想到他竟要请太医给我诊治,赶忙抽回手“皇上,奴婢没事,擦点药膏就行了，况且…况且这不符合规矩”在宫里宫女和太监生病是不可能也没有权力请太医诊治的,不好彩生病了也只能向太医院讨些个药丸药膏什么的,只要吃不死人就行,病能好不能好全看你的造化,谁让作奴才的天生就命贱呢?
　　“朕的话就是规矩”他换了一种温和的神态“怎么,怨朕了？”
　　“奴婢不敢”慌忙摇了摇头,心想我哪敢怨您老人家啊,除非是想脑袋搬家。

　　康熙金口玉言,一刻钟的工夫太医已经气喘嘘嘘站在我面前，检查了一下我的‘猪蹄’，也许李德全在路上已经交待了我的情况,他二话没说拿出一种不知名的淡绿色药膏帮我涂抹,所到之处先是温热,之后变为阵阵清凉缓缓渗入皮肤,先前的灼热感伴随着淡淡的清香消失贻尽.古人治疗烫伤的药膏好神奇啊!涂抹后太医小心奕奕的像裹棕子一样把我的右手包扎起来,这下到好名副其实的成了又白又嫩的‘猪蹄’，本以为光荣负伤后康熙会放我大假,没想到他跟没事人一样居然不吐不咽的，老板不发话我也只能轻伤不下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