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17、无可奈何

　　这日我正无聊的翻看着书籍，冬儿乐呵呵的推门进来“心玥妹妹,又在看书啊？”现在我是看到冬儿就怕,她一来准儿没好事,指不定德妃又要我去念经呢“姐姐,娘娘是不是又要我去念经啊？”真是一肚子的不情愿,这个月我都去过N多次佛堂了？也不知道我是招谁惹谁了,只要康熙他老人家一来我就被打发到佛堂念经,真是千盼万盼的盼他老人家能少来几次.
　　“猜中了一点点”冬儿卖着关子.
　　“不会是娘娘把佛堂都让我来打理吧”我顶着一个苦瓜脸看向冬儿.
　　“你怎么知道?”
　　“我嗐蒙的呗”我讪道，居然一猜即中。
　　“娘娘真是疼你,尽拣些轻松的活给你”天哪,让我念经居然是轻松的活？从我去佛堂的次数推断康熙以前来永寿宫一个月也就二三趟吧,不知道这个数目对一个妃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这个月康熙却明显增加来永寿宫的次数,难道是因为胤禛办差有功？然后德妃母以子贵得到康熙的特别垂青?“姐姐,咱们娘娘最近是不是特别得宠啊？”
　　“可不是,如今咱们四爷办差有功,万岁爷欢喜的紧呢,几乎天天都翻娘娘的绿头牌子呢”冬儿一脸的自豪,是啊,主子受宠我们这些下人们也跟着脸上光显,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打理佛堂成了我的差事,除了念经让人郁闷外自由的时间到很多，胤禛怕我无聊走的时候派人送来很多书,没有差事的时候便倚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书，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那本《宋词》,因为浅显易懂不必费心思去断句(因为古文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要自己在看的时候通过理解自己断意)。

　　说起词曲自然不能不提南唐后主李煜，作为帝王他对治理国家来说没什么大的政治作为，但作为词人他的造诣之深成就之高是有目共睹，他留给了后世不少或香艳、或柔情、或哀怨的词作。他前半生多是写些风花雪月,这与他那位貌美如花,才情过人的宠后周娥皇是密不可分的，最经典当数那首的《一斛珠》‘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其实这种香闺韵事，儿女柔情，赤裸裸地写了出来，以现代眼光看，固然不足为奇，但是，在千年以前的封建社会里，还真是够前卫的。

　　痛失爱妻国破家亡后，他的词骤然从温柔香艳变成悲悲切切，那首带着对爱妻的思念,忆往事的心酸,国破家亡无奈的《虞美人》更是千回百转,让人肝肠寸断‘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其实我到觉得李煜那种略带悲情色调的词更有感染力,能更好引起读者的共鸣.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手上的书被人夺走,直到看到胤祥那张戏谑的脸方才定了神，他随意的翻着那本《宋词》“原来四嫂在看词啊？这么伤感是不是又在想念四哥了？”十三一脸得意的神情像是窥探了别人的秘密,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十三爷,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真是奇怪胤祥身上到处焕发着青春的气息,与胤禛的沉着冷静截然不同,真不能想像他们两个竟能成为至亲至诚的朋友？
　　“生气啦,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胤祥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胤禛不在的这段时间还真是多亏有他为我们鸿雁传书。
　　见我不理他，胤祥朝我做了个鬼脸“好嫂子, 别生气啦,我给你陪不是还不成吗?”自从与我熟络后,胤祥私下里总喜欢没大没小的与我调侃两句，其实我的生理年龄比他要小几岁,说他没大没小,只是我的心理年龄比他大总喜欢以姐姐自居而已“你再叫我嫂子,我可真的要生气啦”我抑郁道,来永寿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德妃对我若即若离的态度却让我如坐针毡，宫里人多嘴杂万一这话传到德妃的耳朵里,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以后就叫我心玥吧”

　　“好吧,那你以后也叫我名字, 别十三爷十三爷的怪生分的”瞧他一幅认真的样子我笑着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信打开,胤禛飘逸的字体便映入眼帘,不似平时的长篇大论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想你,想你,还是想你’虽是聊聊数语却带着浓重的相思之情,心上为之一甜，挥笔写道‘等你,等你,永远等你’当我拿着回信给胤祥的时候,他一脸的惊讶 “这次居然这么快? 真搞不懂你和四哥啊?”.
　　“你搞不懂就对了,快走吧，红秀她们等会儿要回来了”我和胤禛的事最好没人搞懂,嘻笑着把他往外推 “喂，心玥,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爽朗的笑声渐行渐远,院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复又看进书里。

　　神情恍惚中书又被夺走,这个胤祥怎么去而复返呢? 一招用二次可就没什么新鲜感了“胤祥，别逗了, 把书还给我”得意的转身却看到十四一脸僵硬的站在身后,带着怒意的眸子毫不掩饰的射向我，微风抚来那本《宋词》被吹的哗啦作响……
　　“奴婢给十四爷请安,爷吉祥”心里不禁啐道，怎么忘了自己这里除了胤禛和十三以外,十四也算是半个常客，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看清楚来人再作声。
　　“起来吧,你喜欢十三哥?”十四带着浓重的鼻音幽幽的问，这都哪跟哪啊“爷说笑了,奴婢怎么有资格喜欢十三爷呢，十三爷是看得起奴婢拿奴婢当朋友而已”
　　“你那么温柔的叫他的名字,难道也是我听错了吗?”十四不依不饶。
　　“十四爷,在奴婢的家乡叫人十三是特别不尊重的意思,所以奴婢不敢亵渎十三爷的名讳,不得以才直呼其名并无他意”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妥当。
　　“真的吗? ”十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这下应该算是混过去了吧.
　　“那我们是不是朋友”十四继续说,这小子还真难缠,只好硬着头皮说“既然爷抬举,那就算是吧”

　　“那你以后也叫我名字好不好”就知道他会有此要求,赶紧正重道“十四爷,您是主子,奴婢和您身份有别,这样直呼您的名讳是大不敬，如果让娘娘知道了恐怕奴婢的小命也将不保，还是请您放过奴婢吧”
　　“我是说私下里”
　　“私下就更不成了，永寿宫里人多嘴杂，难保到时不会传到娘娘的耳朵里”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十四气鼓鼓的涨红了脸“还说你跟十三哥没什么,为什么你肯叫他的名字却不愿叫我的名字？”
　　“啊”我顿时语塞,他这是什么论调啊？这个十四都是当爹的人了言语之间怎么还像个孩子啊？唉,要怪也只能怪古人早婚早育的政策吧，看着十四嘟着嘴生气的样子,心底母性的光辉不禁涌起，算了，就当自己多认个弟弟吧“十四爷既然这么看的起奴婢,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奴婢也有个要求还请爷答应”
　　“你说?”十四的脸上瞬间晴空万里。
　　“奴婢的身份与爷有别,这件事,奴婢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原来是这个呀,我答应你就是”看着十四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知为何心底竟隐约泛起一丝不安。

　　夏秋相交时节，窗外灿灿的枝叶迎着午后的阳光扭动腰肢，时而几片飞落水面，随波四处游荡.最近不知道动了哪根筋,竟突发奇想的要给胤禛绣副腰带,说干就干找来金丝线和绣架还真有模有样的开始了。
　　“姐姐,有人找”
　　“找我吗?”惊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红秀,在宫里我认识的人区指可数,怎么会有人找我呢? “在哪儿啊?”
　　“宫门外”红秀低头翻看着我的作品“姐姐在绣什么呢?”
　　“哦，没什么,闲来无聊闹着玩的”不会是太子的人来找麻烦吧？心下不由一惊“红秀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姐姐,你没事儿吧?”看着红秀奇怪的眼神我不禁摇头“没有啊”
　　“那姐姐怎么满头大汗的? 天儿很热吗?”
　　“是吗?”伸手一摸, 额头上已经有一层密密的汗珠“可能是走的太急了吧”

　　永寿宫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笨拙的抱着一个长长的东西,因用黑布蒙着看不真切，红秀指了指小太监说“就是这位公公找你”
　　“这位是李姑娘吧”小太监恭敬的问,我冲他点头示意。
　　“爷让我把这个交给姑娘”小太监将东西交给我，满腹狐疑的打开,原来是自己那架久违的焦尾琴，从回到古代就一直有它相伴,每次看到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当初自己进宫的时候不是让小荷将琴带走了吗? 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便不解的问“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请姑娘到前面一叙,姑娘请”小太监并未回答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犹豫片刻还是将琴交给红秀随着小太监出了永寿宫。
　　“姐姐,娘娘这会儿虽不在宫里,但你还是要快去快回 ”我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红秀.

　　自进了永寿宫便没出去过,没想到这宫外竟也别有一番景色,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御花园，反正满园的姹紫嫣红,淡黄色的茶花, 粉色的月季,红色的雏菊,紫色的蝴蝶兰,坠满深绿色花苞的海棠树……等等秋天特有的植物装点出振人心魄的美.

　　许是久未出门的原故,咋一出来真有点像笼中的鸟儿回归天空翱翔的感觉,情不自禁深吸一口空气中迷漫的茶花清香，余兴未了又绕着一株秋海棠转了几圈,直到有些晕眩才停住脚步,气喘虚虚却是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最近过的好吗?”如果不是被熟悉的声音打断,沉浸在满园的花色中的我还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抬头望去小太监已不知所踪,几个月未见的八阿哥正衣袂翩然的站在不远处,落日的余辉将他的素色长袍镀上一层金光,与腰间的明黄腰带对映成彰，挺拔的身姿像是嵌入这些花草丛中融为一幅画,尤其是那招牌式的笑容更是直落眼底勾人心弦，不由的看痴了,不可否认八阿哥身上确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心玥，你怎么了？”他轻柔的唤出声，意思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朝他行了礼“八爷吉祥”
　　“不必多礼，在宫里还习惯吗?”
　　“我还好”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更渴望自由”慕的有些愕然，彼此从未交过心,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了解我“其实那日是我求惠妃娘娘将你调往咸福宫当差的,没想到被老十三捷足先登了”八阿哥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瞬间即逝“既然你现在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谢谢八爷,我在永寿宫一切都安好”难怪来永寿宫的时候会出现那一幕,虽然那个刘公公很惹人讨厌,当时还庆幸没去咸福宫当差但八阿哥的心意还是让我感动,至少他在想办法让我远离危险，刻意用了我而不是奴婢两个字,只想表达此刻确实心存感激“对了, 八爷,这琴是怎么回事儿?”

　　“哦,我怕你一个人在这深宫里寂寞没个消遣的东西, 便自作主张派人将你的琴追了回来，没想到入了浙江境内才追上你的侍女,一来二去的在路上到耽搁了不少日子,现在给你送来应该不晚吧？”他探究的语气犹如几声闷雷声声捶打着我的心，八阿哥，你的这份情,今生今世我真的无以回报，摇了摇头眼底不争气的浮起一层水雾“不晚,谢谢你”
　　“那就好，那就好”八阿哥喃喃低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边缓缓托起我的下额柔声问“不是说过的好吗? 为何又要流泪?”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我说我爱的是胤禛而不是你吗?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得到任何回报，这么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心玥,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这里儿,让我带你走，好吗?”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事以至此你我都无力回天,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呢？如此这般的执着下去只会令自己更加的万劫不复,因为你要的我给不起“八爷,其实低眉不必自责,进宫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况且…况且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要再说值不值得的话,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事情也不会到如此地步，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夹杂着询问、忏悔、和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再拂逆他的好意,艰难的冲他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我…我先回宫了”
　　“心玥,若有事就差人到南书房找我,还有自己一定万事小心”
　　“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八爷,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但愿他能理解这半厥诗的含意,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永寿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