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早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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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头越想越不安，几乎是同一时间，抬头向高嬷嬷求救般望去。
高嬷嬷此时正给怀珍公主盛粥、布菜呢，突然感觉到身上射来两束灼热的视线，心中虽明白珠儿、瑶儿为何会这般惶恐，却不好当着其余侍女的面，明说什么。一面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面用余光朝两个丫头面上，安慰地望了一眼。
待主子面前的小碟儿、小碗儿，都添上了饭食，她这才放心地微舒了口气，躬身后退半步，沉着声道：“公主，既然您已认可了挽芳，不如……便让这丫头，上前来伺候吧。”
“老奴就先退下了，有什么事儿——让丫头们去正屋，唤我一声就行。”
怀珍明白高嬷嬷这是看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怕朱太后那里随时会醒来，着急回去伺候着。懂事地点了点头：“我这儿跟前守着一堆人呢，没什么要紧的，嬷嬷自去忙其他事吧。”说完，笑着与她摆了摆手，就近拿了块儿红枣糕，津津有味地先吃了起来。
高嬷嬷见此，微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后退至门口。经过珠儿和瑶儿身边时，她有意在两个丫头肩上轻拍了两下，随后，又在挽芳及另外四名侍女面上，警告地瞪了一眼，示意她们小心伺候着。
看着厅内各项事宜，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这才放心推门，退了出去。
怀珍公主将高嬷嬷的小动作，还有珠儿、瑶儿那诧异、忐忑的神情望在眼里，了然地勾了勾嘴角。
一面用白瓷小勺儿，搅和着撒了糖渍桂花的黑米粥，一面将话题转到了旁的上：“知道你们两个早上都吃了东西。不过忙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多少也该消化了些。我向来不太习惯一个人用膳，就辛苦你们俩……再陪我用一点吧。”
说话时，怀珍公主笑眯眯的，两颊微微透着抹嫣红。至于她方才那番“吓煞人”的话，则再不多提一个字。
珠儿、瑶儿心中虽还存着犹疑，但之前高嬷嬷的举动，已然让她二人把心放下去了大半——至少怀珍公主的话，是得了太后娘娘的认可的。
否则，以高嬷嬷那护短又谨慎的性子，突然听怀珍这么说，没准儿还以为是她们两个心思大了，私下里挑唆公主，想将“太后养女”的名分——强定下来呢。
两人彼此互望了一眼，遂安下心来，陪着怀珍公主用起了早膳。
“哎呀，公主不说，我们还不觉得。您这刚一提醒完，我这肚子——就开始‘咕噜’了起来呢。”珠儿一面低着头，略带羞恼地说道，一面伸手在小腹上轻拍了两下。
一旁的瑶儿也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神情来，红着脸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还想着早上吃过了东西呢，没想到……这么快便饿了。”
怀珍闻言，面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如此正好，反正粥菜糕饼什么的，都是现成儿的。你们俩也别再等午膳了，先陪我垫巴一些吧。”
说完努了努嘴，示意候在她身边的挽芳等人，上前给珠儿她们盛粥布菜。
珠儿、瑶儿点头谢过公主，待面前的碗碟都被添上了吃食后，侧头与几个丫头低语了几句，随后略带歉疚地与怀珍道：“您一早还什么吃食都没用呢，别光顾着我们了，您也赶紧用些饭食呀。”
“太后娘娘待我与瑶儿恩重如山，若是让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女儿，为着我们两个便耽误了自个儿用膳，我们姐妹二人——可就要羞愧死了。让挽芳姑娘伺候您安安稳稳用膳吧，我和瑶儿自己来就行，太多人围着，我们还不习惯呢。”
“而且诸位姐姐中，除了挽芳姑娘外，其他几人咱们还都不认识。不如趁这个时间……让她们将各自的来历、名姓，一一介绍一番？”珠儿一面用商量的口吻，轻声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望向怀珍。
怀珍公主见珠儿二人确实不需要婢女伺候，也不再像平时与旁人说话时那般假客气了，而是就珠儿的后半句话，认认真真思考了起来。
“嗯……”
怀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你们考虑的周道，待母后醒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趁这会儿将人认认也好。”也免得下午事情多了，她连找谁吩咐都不知道。
随挽芳一道前来的四名侍女，早就在珠儿、瑶儿的示意下，立在餐桌的不远处，面对着公主，一字排开。一听怀珍公主认可了珠儿姑娘的意见，立马按顺序，一一上前见礼，将各自的来历简略介绍了一番。
许是先前便得了挽芳的指点，这四人在向公主见礼时，态度坦诚，不带半点隐瞒地便将各自的经历，大致交代了一般，倒是省了怀珍及珠儿、瑶儿不少事儿。
这四个人，都是幼时失恃失怙，又被家中亲戚所嫌，送进宫为奴的。
进宫的日子甚至比挽芳还要长，却因着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排挤、被打压，在宫里一直郁郁不得志。
眼看着她们四人年岁渐长，再过几年，许就会被放出宫去。家乡早无牵挂，自己入宫的这些年来，又未攒下太多傍身银两，出宫后的日子可能比现在还要难熬，便想借着此次公主离宫的机会，另寻新主，险中求胜，给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出来。
怀珍并未因她们几人强烈的目的心和功利心，有什么不满。反而因着这份难得的坦然，笑弯了眉眼，当下便为这四人赐下了新的名字来。
之前在御膳房打杂的逸风，曾经在德仪宫做扫洒的如霜，以前负责看管绣房那些针头线脑的暮雨，及原先在御茶房当差的瑞雪，便正式成为怀瑾、怀珍公主名下的侍从。
……
怀珍公主用完了早膳，留暮雨、瑞雪收拾桌子，又遣了挽芳回后罩房，继续将可用的侍人挑拣出来。自己则领着逸风和如霜，在珠儿、瑶儿的引路下，慢慢熟悉起了慈恩寺的环境。
“公主，过了这道门，就是太上皇住着的东客院了。”
珠儿将怀珍引到东客院与朱太后所住院落的交接处，顺着敞开的大门朝里指了指，“不过太上皇养病，需要清静，院子里又有众多侍卫把守。平时除了太后娘娘会领着高嬷嬷、平嬷嬷过去看望外，咱们院儿的人，几乎不怎么过去的。”
虽然昨日二位公主便已到了佛寺，但由于每日下午，是路太医给太上皇施针、药浴的时间，不方便像怀珍这般的小姑娘前去探望。是以当时只有圣上并晋王殿下，过去看望了太上皇，怀瑾和怀珍——则需要等到方便的时候，才能去给其父皇请安、问候。
“我知道父皇病重，最需静养，人多嘈杂的，定会扰了父皇养病。这次过去请安，便只带你们两个，至于逸风和如霜——就先候在这儿吧。”
两名侍女闻言，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便一左一右，分立在院门两侧。和另一头的守门侍卫，仅隔了一堵墙。
慈恩寺中的下人们，一早便知道圣上的两个妹妹，以后要随太后娘娘住在寺里。
守门侍卫虽从未见过怀瑾及怀珍公主的真容，但凭借着面前贵女通身的气派，及立在她身旁——态度亲切、恭敬的珠儿和瑶儿，便不难猜出怀珍的真实身份来。
遂当怀珍领着珠儿她们经过院门时，二人肃立站好，目光坚定，腰板儿笔挺，手中所执利器的锋刃，也不自觉地往内收了收。
“也不知道父皇那里，现在是不是方便见人，万一又给扑了个空可怎么办？”怀珍公主一面走着，一面面带忧色地自言自语道。
虽说每日下午才是太医施针、药浴的时间，可太上皇的病实在是太重了，每天人事不省的一直昏睡，拉撒都得在床上解决，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内监伺候着按摩、擦洗，确实不是任何时候都方便公主们过去请安。
在她侧前方领路的珠儿听到了，略微慢了半步，回过头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心，往常太后娘娘上完早课，与苦了大师畅谈佛法之后，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去东客院的。”
“太上皇跟前的曹内监，已经将娘娘每日探望的规律摸清了，想必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事。”
“是呀，就算撞见了前来请脉的大夫，公主也不需要刻意回避什么。”看怀珍公主的眉头依然微蹙着，瑶儿明白她还顾忌什么，跟着补充了起来。
“负责给太上皇看诊的，一个是我和珠儿的祖父——路太医，一个是寺里的苦了大师。两位大夫的年纪，比太后娘娘都要大好多，我们姐妹又都在跟前候着呢，不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的。”
这二人一个是将至古稀的老迈太医，一个是六根清净的得道高僧，身边又有医者的两个孙女儿，及太上皇身边的内监候着，就算是有人想故意挑刺儿，也说道不出什么来。
听两人这么说，怀珍公主皱着的眉眼，这才微微舒展了些。
与珠儿、瑶儿一面交谈着，一面顺着石径往前走着。待看到不远处的禅房附近，足足围了十几个侍卫，不等珠儿解释，怀珍便明白——她这该是到了太上皇的住所了。
不知为何，本来迫不及待想要见父亲一面的怀珍，突然止了脚步，只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出神。过了好半天，她才有了动静，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怀珍深深呼了口气，随后便昂着脑袋，阔步朝那禅房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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