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若同》戚何

2、Chapter 2

　　Chapter 2

　　“诶，你看，这不是上次那个抱知府老爷大腿的那个小乞丐？”

　　“是啊是啊，怎么几天没见，突然那么精神了……”

　　“连衣裳都变新了嘿！敢情我们衙门里的大牢还有这功能？”

　　“改天我也去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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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重一边听那些大婶大伯们的碎碎念一边咬牙切齿——这该死的狗官！当什么师爷！明明就是个打杂的！

　　说到上次陆知行让苏重去当师爷的事儿，其实也没让他干什么，就是到处跑跑腿，打打杂……好吧，就是个打杂的。现在陆知行又吩咐他去买文房四宝，府里那么多，一定要叫人出去买！不是刻意刁难是什么？！而苏重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大伯大妈在议论他，还有一群人也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看这孩子！”

　　“你怎么不把他看住？你看他为了救我们，都被官府抓走了！”

　　“这新来的官老爷真是可恶啊！”

　　“糟老头子！那么弄不灵清！”

　　陈伯缩着脖子躲开众人的指指点点，双手互相放袖子里，对着众乞丐一努嘴，示意，里头说话！

　　“说什么啊说？！”

　　“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啊呀！吵死了！”陈伯又一拍大腿，不过也没起到镇压众人的作用，他也学着苏重扁扁嘴，迎来的确实一阵“咦……”的嫌弃声，他急的大吼，“我去把他救出来不就成了吗？！多大点事！”众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奇怪地打量着他。他以为自己达到了让众人敬佩的目的，满足地往四周一看，才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朝他看——

　　“哎，没事，都忙自己的，忙自己的哈！”

　　“这老头疯啦？”

　　“有毛病吧……”

　　陈伯耸了耸肩膀，看着苏重往前面一个路口拐过去了，立马一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咋救啊？”

　　“就是，要我看啊，都是你不好！”

　　“搞不灵清的，气死人了。”

　　几个平时最疼苏重的大妈气得直跺脚，陈伯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他不对在先，他一边走一边还得提防四周有没有官差，好不辛苦。

　　他们跟着苏重到了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门口，看着他进去了也准备跟进去，走到门口却被一个伙计拦住。

　　“哎，干嘛呢干嘛呢？乞丐别来这儿啊！要死了真是，官老爷没把你们抓回去啊？要我看啊，就该一锅端了！”

　　瞧这话说的，众老头老太一下子急眼了，卷起袖子就要跟人干，“干嘛啊，你们这样我报官了啊——”

　　“哎哎！别啊！”陈伯连忙拦住，迎来的是众人鄙视的目光，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那个伙计连连道歉：“我们走，马上就走，不好意思啊。”

　　“切，没点眼力界！”那伙计呸了一口，转身就又去招呼客人了。气的他们又要去打他，陈伯赶紧拉住他们，好不容易拉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数落声又传开了：

　　“干嘛拦着我们啊？！”

　　“就是啊，太气人了，乞丐怎么了，乞丐没人权吗！”说这话的人扯了扯自己屁股后面快掉下来的一块布，接收到的是众人鄙视的眼神。

　　“哎，别急别急……”陈伯一边说一边往外面望，就见那伙计满脸笑容地把苏重送了出来，苏重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纸、笔还有些他们没见过的东西……“干嘛啊你老头，看什么呢！”陈伯把食指竖起贴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等着苏重往这边走过来——一把拉住！

　　“！！”

　　陈伯一把捂住苏重的嘴，边扭头往外看，看到没人跟来才长叹一口气，“我说小重啊……诶？”

　　陈伯说了半天不见回话，才发现自己还捂着苏重的嘴呢，赶紧松手。如释重负的苏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缓过神来，又被一群人围住，“重重啊，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啊？”虫虫……苏重又抽了抽嘴角。

　　“有没有受委屈？”

　　“他们没打你吧？”

　　“我们帮你去教训那狗官！”

　　苏重赶紧摆手拦住众人的慰问，示意大家安静，“我挺好的，没事，他还让我当师爷……”

　　“什么？！”

　　“当师爷？！”

　　“唬你呢吧！”

　　“那你要和他合伙来对付我们咯？”

　　“哎呀苏重不会是这样的人！”

　　众人又叽叽喳喳地说开了，苏重头疼地扶着额头，“没事！我没事！好得很！也不会来对付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我混的好点了以后就来接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退，赶紧跑了。

　　“这孩子长大以后就是不好管！”

　　“是啊是啊……”

　　苏重一路小跑跑回了衙门，正靠着大门喘粗气呢，就有个衙役走过来。“大人叫你过去。”

　　苏重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大人在哪儿呢？”那衙役白了他一眼，说：“在后院。”

　　“后，后院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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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衙役板着脸把苏重被带到后院之后，把他一丢，就管自个儿走了。走之前还警告他不要动手动脚的，苏重一瞪眼，他是那种人么！衙役也不示弱，一瞪眼，你不是？！苏重只好缩……算了，他只好也学着陆知行面无表情地站着。过了好久好久，苏重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一会抓抓虱子一会撕撕树叶日子过得也是挺快的……当他终于不耐烦准备翻墙跑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怎么的，这么一点时间就等不及了？”苏重一回头，发现陆知行就站在他身后，也是面无表情，但是苏重总觉得自己从他眉目中看到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但很快他就觉得是他自己的错觉了。陆知行手里卷着一卷书，慢慢踱步走到躺椅边，坐下，又过了好久好久……这个好久真的是好久，毕竟陆知行在，苏重也不好意思动来动去的。又过了一会，陆知行才放下书，抬头问：“识字么？”

　　苏重搔了搔头，他打小没上过学堂，学的几个字都是一些老乞丐教他的，有没有错也不知道，反正他也是个小乞丐，不用学那么多，于是就诚实地摇摇头。

　　小狼狗摇了摇头……陆知行有些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指了指他后面，示意他去搬个桌椅过来，顺便把他桌上的文房四宝也带过来。苏重照办了，陆知行又让他在他对面坐下。苏重也照办了，可是一坐下就不老实，抓耳挠腮的，一会儿挠挠这儿，一会儿抓抓那儿，反正就是不安生。“你能不动么？”清清冷冷的声音，陆知行放下正在看的书，苏重和他一对视，又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头上却被书打了一记，扁扁嘴委屈地伸出头，坐好。陆知行放满了点语速，尽量平和地问他：“自己的名字会写么？”苏重挠了挠后脑勺，却感受到陆知行不悦的注视，放下了手，要死，他苏重凭什么要看他的脸色？但是他也不敢太造次，反正寄人篱下，大不了以后还回来！“嗯？怎么老发呆？”苏重回过神，点点头，“会写的！”

　　“写个看看。”

　　苏重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执笔，蘸墨。许久不拿笔，似乎有些生硬，轻轻地在纸上扫过——横，点，撇……一个“苏”字还没写完，就感到手上一阵温热。

　　“拿笔不是这么拿的，”那人的声音温柔，却带了点无奈，“应该这样……”

　　苏重感觉全身不对劲，又不好挣脱，只好嘴硬，“我我我，我只是好久不用！”

　　“以后这种事情还会有很多，”他慢慢说，“你要学会。”

　　苏重有些纳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也想不起来有哪里不对劲，只好听他的，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你看，这就是陆，这是知……”苏重迷迷糊糊地写了大半张纸，写陆知行的名字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丝毫不妥。等到陆知行走了之后他还在那儿迷迷糊糊地写，仔细一看，陆知行和苏重的名字写了满满几大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