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天（展昭同人）》琬琰ding

4、受罚领旨

　　凝晕殿内，灯火明亮。
　　展昭进到殿中，撩袍下跪：“臣展昭拜见皇上。”
　　赵桢见他衣帽均已湿透滴水，可眼光干净清明，身姿笔挺，并无半分狼狈，心中几分不忍，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道：“平身。”
　　展昭起身，又依次见过庞吉、包拯。
　　此时，赵桢缓缓开口：“展护卫，你今日不顾朕的旨意，进宫见朕所为何事？”
　　展昭低头答道：“禀皇上，微臣得知皇上决定正月之后立即处斩三川口一战的将士家属，唯恐皇上错杀好人，特来求情。”
　　庞吉闻言，瞪眼喝道：“大胆！一名小小的护卫，竟敢指皇上错杀好人！”
　　赵祯却不在意，抬手示意庞吉闭嘴。
　　展昭单膝跪下，对赵桢道：“皇上，微臣有证据证明三川口一战还有可疑之处，故斗胆请皇上降旨，暂缓处置将士家属，彻查此案。”
　　赵桢道：“是何证据，呈上来。”
　　展昭起身，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双手交到太监手中。
　　包拯几分惊讶，不由开口：“展护卫，这是——”
　　展昭对他点头：“大人，属下未及时呈给大人，全是因为属下还未来得及核实这些银票的来路。”
　　赵桢瞟了一眼银票，问道：“这是何证据？”
　　展昭回道：“回皇上，这几张银票便是刘平太尉的家奴刘正被人收买的证据，是微臣从他身上搜到的。”
　　庞吉听到此处，冷哼一声道：“几张银票算什么证据，上面又没有写名字，谁知道是不是你栽赃的？”
　　展昭并不驳他，继续对赵祯道：“皇上可看看银票的数额，绝不是刘正这种家奴身份可以拥有的，微臣也不可能拥有。”
　　赵桢闻言，又拿起银票一一翻看，包拯默默点头。
　　庞吉不以为然，瞪眼道：“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定此银票是刘正所有！刘正死无对证，展昭，你杀人嫌疑未脱，你提供的证据不足采信！”
　　庞吉说到此，转身低头对赵桢道：“老臣请皇上莫要被展昭此举混淆视听！他杀人嫌疑尚在，此番说辞举证，难保不是为了替自己开罪，更何况他的证据根本没有丝毫说服力。除此之外，他今日抗旨进宫，无论出于何因，都依律当惩！”
　　包拯见庞吉对展昭之事纠缠不放，上前半步对赵桢道：“展护卫今日贸然进宫，是臣管教属下不严，包拯愿领罚。”
　　展昭闻言，赶紧道：“皇上明察，此事与包大人无关。是微臣私自出府，臣请责罚。”
　　庞吉见状，瞪眼道：“皇上，展昭抗旨不遵，包拯私纵属下，若不严惩，老臣不服！满朝文武亦不服！更何况包大人向来有执法严明之名，他也绝不会允许开封府的人不遵律法的。”
　　未等赵桢答话，庞吉又对包拯冷笑道：“包大人，敢问抗旨不尊，理当如何？”
　　包拯微微稽首，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字一顿回答道：“按理当斩。”
　　庞吉顿时露出满意笑容。
　　赵祯听到此，蹙了蹙眉开口道：“好了，太师，朕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杀人。展护卫下去，自领脊杖十下，包拯罚俸一月。自此开封府、太师府不得再过问此案，若有再犯，绝不宽饶，都退下吧。”

　　已是深夜，落了几个时辰的雨雪虽然渐渐停住，夜风却愈发的冰冷浸骨。
　　公孙策坐立不安的在花厅等待包拯等人归来，脑中不断盘算各种最坏的结果和打算。
　　正胡思乱想间，外间张龙的声音传入：“大人回府了。”
　　公孙策赶紧起身，迎出门去，只见包拯大步在前，王朝马汉扶着展昭走在后面。
　　公孙策见状心中一紧，紧步上前，问道：“大人，展护卫他——”
　　包拯微微点头，还未开口，身后的展昭已对公孙策微微一笑：“先生不用担心，展某不过挨了几下板子而已，不妨事。”
　　王朝听见，赶紧道：“什么几下板子，那可是十下脊杖啊！先生，快去取药箱，我和马汉先扶展大人回屋。”
　　公孙策闻言，赶紧吩咐道：“大人留步，请先回房更衣，赵虎快去准备热水，张龙你去叫张妈熬点姜汤，王朝你们替展护卫换下湿衣服，这么冷的天，又受伤又淋雨的，还说无妨，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展昭见公孙策一边唠叨一边快步回房，笑了笑，对王朝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何苦让先生着急，搞的府里人仰马翻，看他急的，连大人都吩咐起来了。”
　　马汉道：“展大人，你先别笑，等下有你苦的——”
　　展昭闻言，想起公孙先生的苦药，顿时皱眉，倒吸了一口。

　　一番折腾，公孙策处理包扎好展昭脊背上的伤口，已是薄汗渗出。脊杖不比苔杖，碗口粗的棒子落在腰背间，几乎是杖杖见血。展昭功底深厚，方能保住不伤筋骨，饶是如此，也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公孙策写好药方，擦了擦额前汗，吩咐马汉去抓药煎熬，方转过身来看床上的展昭，却看到原本应该趴在床上休息的人，此刻竟然披着衣服艰难的撑着床下了地。
　　公孙策赶紧上前扶住他，口中责备道：“站都站不稳了，还要爬起来作甚？是嫌学生我不够累么？”
　　展昭负疚的笑了笑，道：“先生莫怪，展昭还有话要对大人讲，待我讲完，立刻回来睡觉。”
　　公孙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虚掩的房门推开，包拯跨进门来，面色慈和，道：“展护卫如何又为难公孙先生——”
　　展昭见包拯进门，赶紧抽出公孙策扶持的手，屈膝就要跪下，被包拯一把扶住，轻声叹道：“你的膝盖还能跪么？”
　　展昭低头，口中道：“属下有事欺瞒大人，请大人责罚。”
　　包拯将他扶坐在凳上，方在他对面坐下，微微笑道：“你不说本府也能猜到。说吧，那些银票是哪里来的？”
　　展昭赧然一笑，对包拯道：“原来大人早已知道展昭说谎，那银票其实是，是属下进宫前去找白玉堂借的。”
　　包拯问道：“为何要去借那么多银票？”
　　展昭低头回道：“属下当日找到刘正，逼他说出实情，也确实亲手在他身上搜出如此多银票。当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属下才没有拿走那些银票。今日进宫前，属下考虑良久，才去跟白玉堂借了这些银票。属下犯了欺君之罪，请大人责罚。”
　　包拯捻须，沉默片刻，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展护卫的药熬好了么？”
　　公孙策答道：“就快好了。”
　　包拯点头，又道：“圣上罚他闭门思过一月，这个月就有劳先生看好这只御猫，一定要日日按时服药睡觉，不许再上房揭瓦。若有差错，本府不饶。”
　　他话说罢，完全不顾展昭惊讶不解的眼神和公孙策忍俊不禁的表情，起身出门离去。
　　马汉此时端了药进门，见展昭一双本就极大的眼睛瞪的好似铜铃，公孙策在一旁憋笑，不由好奇问道：“公孙先生、展大人，怎么包大人好像是忍着笑出去的？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策笑道：“没事，大人让我治猫。”
　　马汉更加糊涂，见公孙策笑的意味深长，又转头问展昭：“展大人，开封府闹猫了吗？我怎么觉得老鼠还是不少啊？”
　　他说到此，公孙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坐在桌边的展昭此时更是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接过马汉手上的药碗，若无其事般低头吹散碗中热气。

　　天明之时，初春的阳光带着微弱的暖意穿透了窗纸。
　　展昭醒来，只觉喉咙疼的厉害，淋了半日的冷雨，终究还是受了凉。他自嘲一笑，撑身坐起，掀被下床，咬牙挪到了桌边。
　　正要倒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公孙策正拎着药箱进门。
　　展昭试着开口，却没能发出声。
　　公孙策一见，心中明了，替他倒了水，便坐下把脉。展昭倒也配合，一边喝水，一边任公孙策细细把脉，面上一片安静淡然，似乎经过了一夜的风雨，所有郁结于心的那些疼痛，都沉淀到了最深处无人可知的地方。
　　公孙策把完脉，提笔写了方子，道：“无妨，只是受了些凉，吃几副药便无事了。”
　　展昭浅浅一笑，轻声道：“先生，看在展昭如此配合的面上，这次的药，可否不要太苦？”
　　公孙策打开药箱，拿出药瓶与干净纱布，口中道：“药苦治病，言重利行。展护卫，你真的能乖乖的在这府中待上一月么？”
　　展昭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
　　公孙策暗叹一声，轻声道：“官家此刻正在书房与大人议事。”
　　展昭闻言一惊，立刻就要挣扎起身更衣。
　　公孙策一把按住他：“官家是悄悄前来，此刻并未要召见你，你去做什么？还是先乖乖的把药换了，学生这治猫之责，可是半点怠慢不得。”
　　展昭见公孙策又打趣他，不由腼腆一笑，不再坚持，低头解开中衣，由他替自己换药。

　　换好药，正要躺下，门外脚步声渐近，展昭立刻警觉起身。
　　刚刚披上外衣，就见包拯进门，躬身退开半步，对门外道：“圣上请进。”
　　只见赵祯一身寻常素袍，打扮的好似个平常人家子弟，迈进门来。
　　展昭此时已跪拜在地，口中道：“臣展昭参见皇上。”
　　赵祯听他声音沙哑，又见他蓝袍披肩，中衣微张的领子里露出洁白纱布，赶紧上前亲手扶起他道：“展护卫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展昭顺势起身，抱拳回答：“谢皇上。”
　　见赵祯坐下，包拯便嘱咐身边众人退出房间，亲手掩上房门，方道：“展护卫，今日圣上亲自来看望你，另有要事嘱托。”
　　展昭已然心中有数，上前跪下谢恩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