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天（展昭同人）》琬琰ding

17、激战五龙（上）

　　寒风肃瑟，夜雨浸衣。
　　五龙川西南面的山丘之上，一人撑伞长身玉立，肩上的玄色大氅猎猎迎风，动如流波。
　　夜黑如幕，微弱天光下，他看见自己脚下之地，刚刚被人翻过，白骨凌乱，焦土斑驳。
　　四野垂黑，只有天地间回响的萧萧风声如诉，似在耳边奏着一曲寂寥悲歌。
　　他怔怔伫立，内心涌起无言的愤怒。
　　“出来吧！”，语音低沉，却透出一股凛冽之气。
　　长笑声穿破黑幕，身后杂草灌木中，看不清的数条身影悉索步出。
　　“展昭，我料你会来，果不出所料。”来人中，为首的高大身影站在展昭身前十步之外朗声开口。
　　“兀南羽，你深夜来此是何目的？” 展昭内功深厚，目力非凡，已依稀辩清了对方的眉目。
　　兀南羽呵呵冷笑：“前日分别，在下曾说过，清风堂来日再与展大人算账。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展昭剑眉一拧，厉声道：“西夏清风堂的人果然嚣张，敢在我大宋挑衅，看来，前日展某那一剑是刺的轻了。”
　　兀南羽闻言一滞，振声又道：“那日你能逃脱，全仗刘平以身相换。展昭，今日我带来清风堂三十余名高手，你没有那么好运了。”
　　展昭眉眼露出不屑：“你一试便知。想要展某的命，还没那么容易！”
　　兀南羽摇头笑道：“南侠武功独步天下，我清风堂求才若渴，若能揽得展大人入我堂中，必定拱手以礼相待，怎会想要你性命？”
　　展昭轻笑，缓缓问：“兀南大人以为可能么？”
　　兀南羽轻轻摇头，沉声回答：“你若肯轻易屈从就不是南侠了。”
　　展昭眉峰一聚，冷笑道：“你既知晓，为何还在此处白费唇舌？”
　　兀南羽不答反笑，提起手中布袋晃了两晃，袋中发出金属相碰的啪啪之声：“展大人，在下也不奢望你能入我清风堂，只想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展昭目光凝注到兀南羽面上，缓缓道：“展某为何要与你交易？”
　　兀南羽高声一笑：“这十一块军牌，展大人不要了么？还有你来此的目的——”
　　兀南羽清了清喉咙，一字字道：“你身上的那块军牌，若不放在此处，被人知晓了去，岂不是欺君之罪？”
　　展昭内心一震，不置可否。
　　独自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刘平的军牌。之前与文彦博商量好，待天明时，便请范雍派人到此当众挖出千人尸首，收齐军牌作证。自己寻思着天明之前，将刘平军牌悄悄埋下，再回驿馆，却不想竟在此中了兀南羽的埋伏。
　　展昭俊眉深蹙，默默思忖不语。
　　兀南羽小心迈近两步又道：“展大人放心，刘平一事，我大夏自会照规守密。在下知你急需这军牌回京救人，只需你答应两件事，在下便将军牌交给你让你离开。”
　　兀南羽脚步一抬，他身周的黑衣武士皆紧跟缓步上前，不动声色向展昭围拢。
　　展昭身形如松，纹丝不动，紧了紧手中巨阙，眼神冷冷扫过四周：“展某若是不答应呢？”
　　兀南羽微微一叹：“展昭，你若想要硬抢，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在下要求的两件事，对你来说并非难事，何不听听再做答复？”
　　展昭不予回答，兀南羽接着又道：“在下只想展大人不再与我清风堂为敌，另外告知嵬名乞令的下落而已，如此两件小事，与我手中的军牌关系的万千人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展大人可自行仔细衡量。”
　　展昭轻轻蹙眉：“维护汴京安定秩序，乃展某职责所在。清风堂若不做有损大宋之事，展某岂会与你为敌？至于嵬名乞令，展某并不认识。”
　　兀南羽闻他对清风堂的态度丝毫不松口，深深皱眉：“清风堂之事暂且不说，嵬名乞令乃我西夏皇族后裔，我奉命将他寻回，天经地义，展大人何必隐瞒。”
　　展昭淡淡回道：“展某确实不识此人。”
　　兀南羽冷冷道：“前日你带在身边叫嵬名的少年，正是我西夏原左厢监军惟亮山遇之子嵬名乞令。惟亮山遇乃西夏皇族，两年前叛逃未果被就地正法，他之子潜逃宋境，还望展大人告知下落，不要因此影响宋夏关系。”
　　展昭内心微微一动，回想嵬名种种行止，已了然于胸，口中却道：“他不过是一名普通党项少年，兀南大人如何断定他便是嵬名乞令？”
　　兀南羽道：“展昭，你难道不知嵬名乃我大夏皇族姓氏？普通少年如何能作此姓？”
　　展昭听到此，忍不住扬起唇角淡笑道：“他是惟亮山遇家家奴，跟随主人姓也未曾不可？赵姓乃我大宋皇家姓氏，你党项赵元昊，不是一样被赐姓赵？”
　　兀南羽听他言中之意，竟是将自家国主比做大宋家奴，不由大怒，手按上腰间长剑道：“展昭，你好大胆子，竟敢轻视污蔑我大夏国主！”
　　展昭轻轻抿唇，淡淡挑眉：“难道展某说的不是事实么？”
　　兀南羽一时无语以对，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展昭，口舌之争无益。那嵬名乞令，从小在灵州左厢军中长大，这几年虽然面目变化较大，但我也依稀识得。那日你手中所使夏人剑乃惟亮山遇家传之宝，应是那少年所有，当时事出紧急，我未及细想，回去反复思量方知你身边的少年正是嵬名乞令！”
　　展昭见他说的肯定，挑一挑眉：“恕展某不知他身在何处。”
　　兀南羽摇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他的下落。看来展大人是真的不想回京了！”
　　“展某自己的事，自己自会解决！”展昭话音一落，已是身如灵猫，箭步突前。
　　兀南羽不提防他竟是主动出击，微微愣神间，油纸伞缘已袭到眼前，展昭手腕轻旋，伞面水珠飞泻而出，直击兀南羽颜面，令他不得不侧头闭眼躲避
　　巨阙剑鞘紧追而上，点向兀南羽提着布袋的手臂，周围武士尚未来得及上前插手，兀南羽已被展昭接虚实相接连攻了几招，手中布袋转眼间就已挑在展昭剑鞘之上。
　　展昭旋身向后跃开几步，扔下手中伞，左手巨阙翻转，布袋轻巧落入他右手。
　　兀南羽见他剑不出鞘三两招便夺了自己手中布袋，心下虽有不甘，却又不能立刻上前抢夺回来。咬一咬牙，就地杵剑，口中一声长啸，那三十名武士闻声立刻紧步上前，列阵以待。
　　“展昭，我知你功夫了得，不过今日你想全身离开此地怕是难上加难！”
　　展昭将布袋缚在腰间，语气平静从容：“不劳兀南大人费心，展某身在大宋疆土，来去一向自由。”

　　天心渐渐透出蒙蒙亮光，千里飘风，丝雨无边。
　　已近天明，浅浅山丘之上，人影渐显。
　　展昭面上沉静，拇指按上巨阙绷簧，目光如剑，扫过身前摆开的“鹤翼”之阵。兀南羽身在“鹤头”之位，两侧各有十名武士横向排开，似仙鹤亮翅，后端双侧各有五名武士纵队斜排，守做“鹤尾”。此阵型自兵家对战阵型演变而来，伸缩自如，或展或围，最是适合包围攻击。
　　展昭见身前“鹤翼”阵蛰伏蓄势，已蠢蠢欲动，微微凝神，拇指一拨，只听苍亮一声，声如金破，手中神兵应声弹出。
　　神剑半出鞘，已闻剑气龙吟，隐隐间幽鸣之声回响不绝。
　　兀南羽反手抽剑横挥，两侧“鹤翼”突然展开，将地势略高处的展昭密密包在翼下。
　　展昭不动声色，手上蕴力，振衣而起。
　　宝剑逼出，剑气凌凌，寒意逼人。只见他身如蛟龙，在两侧“鹤翼”包围中频步生莲，剑花如舞，将那层层包围之人步步击退。
　　“鹤翼”左右交替，忽近忽退，“鹤首”不时前伸叼啄，凶狠敏捷。此阵人数众多，阵法奇特，配合娴熟，一时竟难以击溃。
　　展昭并不着急，眼观四方，攻守之间看准空档，忽然双脚点地，腾空而起。只见他肩上湿透的玄色大氅迎风飞起，雨水如珠甩出，手中宝剑寒光划破长空，光影如幻，雨珠中人如蛟龙出水，带出七分肃杀之气。
　　他身未落地，剑气已逼倒数人，当空拧身一转，浮光掠影中剑尖划出一道靓丽弧线，寒芒疾点，落地瞬间，身旁几名武士已被刺中关节。
　　兀南羽见“鹤翼”阵左翅已损，赶紧收束“鹤首”，剑指西方，身后左侧“鹤尾”五人，又跃出补上。

　　长天渐醒，清光透过氤氲的雨云将残夜驱退了干净。
　　晨风飕飕，细雨中但见刀锋交错，血光飞溅。
　　山丘之上，多具尸体横陈，那“鹤翼”之阵已是支离破碎。
　　展昭仍立在阵中，身体□□，左腿拖在身后，长剑杵地支撑着自己微微发颤的身躯。
　　数步之外的兀南羽，面色阴沉，也是血迹满面。
　　“展昭，你腿伤不轻，使不得轻功，再不弃剑投降，只怕会血尽而亡。”
　　“不劳兀南大人费心，展某还受得住。”展昭话毕，正要直起身，忽闻零散的马蹄声接近，不由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