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偏差十五秒》以十九

7、第 7 章

　　你常常哭泣着。
　　你常常哭泣着，没有人安抚你，没有人拥抱你，世界空寂着，人群笑着说这个孩子就是希望，不枉大家倾尽全族之力养育。
　　终于有一天欣喜的人们又开始担忧，孩子开始绝食，将将要哭着噎气。
　　族老安抚躁动的人群，和你做下约定，外面的世界有花有草，有风有云，你登上家主之位，一切的安排都由你决定，条件是未来的你留下孩子，尔后家族归还你一切自由。
　　被关在房间里养育的女孩哪明白背后的意义，只哭着问留下孩子就会有自由么。
　　族老说对，只要几个有天赋的孩子。
　　于是你应允，成为新的家主。族人为你找遍这世界新鲜的事物，最后将你送来高专入学，找到你最想要的同伴。
　　懵懂的你入学，在开始学习和人接触后逐渐明白自己答应了怎样的条件，歌姬那时也常常抱着哭泣的你流泪和斥责，但如果你没答应，你也不会有此刻的一切。
　　高专的同学们对你的遭遇抱有同情，所有人都让着你，纵着你。
　　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特权从何而来。

　　夏油杰扯动着嘴角，半天也没能给出个笑来，倒是你轻松的耸肩，对他笑起来。“田英是前任家主，被我抢了位置……他也有些不甘吧，所以让你们看笑话了，不过等我卸任后应该还是他。”
　　夏油杰胸口起伏几次，看着你表情，最后只哑声问，“……一定要是他？具体的约定条件呢？”
　　“有天赋的孩子……父亲也要有要求的，所以被选来的这三个也是现在族里天赋比较好的几个，但是你也看见了，我没什么选择。”
　　旁边的五条悟安静的站着，铺来的无限却带来春日的风。你伸手按压湿润的眼角，想要扭转时间将眼泪遮掩，但倒转后似乎只是让泪水更快一步流下。
　　“因为家族为了保下我花了很多心思，总之跟束缚对等差不多就行，加上在高专做任务攒下很多钱，大部分养育费也还上了。”你想了想，说，“……差不多两三年我就自由了。”
　　“……束缚也可以自愿解除吧。”
　　“不会愿意的。”一直沉默的五条悟终于开口。“花了一百年才求出一个她，不会愿意的。”
　　听到这句，你再一次抬手擦眼泪，然后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表示附和。
　　夏油杰注视五条悟一会，没能得到回应，在医务室的硝子试探问话也没能得到他回应。
　　高专的其他人从来不觉得亲吻了五条悟是你的错，因为其他人都知道你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不明白却和家族立下了约束，就连中了迷情看见的也只是森林里的动物。
　　可是下午你推开他，说不能这样对杰，他只觉得你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抗拒和害羞。后来五条悟将你抱在怀里和你唇瓣相贴，硝子抽着烟扭开视线，那时他还想着看会热闹也没什么，也不明白硝子的啧和含糊着说别招惹她是为了什么。
　　你不该遇见五条悟的，因为在一切都是空寂的世界里你会喜欢上他几乎成为了必然，可是喜欢上他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他看向沉寂的五条悟，又看见你不停滚落的泪水和强撑的笑容，你点点头，什么也不说，扭身要走。
　　所以开口，“要不要选我？”
　　突如其来的问话。
　　当话出口，他便有了答案。
　　夏油杰沉下眼神朝你伸手，掌心向上，勾起唇露出和往常无二的笑，声音也温和。“只是要有天赋的孩子，那选我会不会好点？”
　　你错愕抬眼，看见对方眼眸中紫色的光流转，蕴含着某种风暴。
　　“都有天赋才能生出有天赋的孩子吧？”夏油杰将声音放柔诱哄，“跟我在一起的话会很讨厌我吗？”
　　“不讨厌，但？唔……”
　　你为难的擦掉眼里的眼泪，似乎为这样的选项疑惑着。
　　被人为授予苦难的孩子在日夜清理诅咒师的过程中力量逐渐成熟，除此外一切都懵懂着，被哄骗着，被要求着，被束缚着。
　　不管怎么说，被他骗走都是最好的选择了，从此再不用在术师世家里挣扎。
　　他轻松笑起来，再接再厉，似乎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家里应该也不会反对？我入赘也可以。”
　　惊讶于对方给出的条件，你带着不明白又一次错愕抬头再次看他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确不会，但是，杰？为什么……你不用掺进这种事里。”
　　你将头摇了又摇，往后退一步，对方却跟着进了两步，并走至你身前。
　　“并不只是生孩子的邀请，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如果你只有那个选择的话，不如选我，我会对你的一生负责。而且我的咒术有很多可能性，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寻找一些时间类的咒灵，这世上那么多咒灵，总能找到一个将你拉回现实世界的，”夏油杰笑着再次加大筹码发出邀请，“再怎么说，也比那个才三岁的小孩或者五十岁的老头要好一点，对吗？”
　　“田英还没五十岁……”你先回答，再疑惑，“杰……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他咬准不放，“所以我才会提出你亲我也没关系……不可以吗，我会比那个老头更难接受吗。”
　　“当然不是……”你犹豫着，面对他摊开的掌心陷入某种纠结和惶然里，半抬的手指蜷缩又张开，抬起头面对他，面色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但你还是摇头，“这样不行，不可以这样对杰。”
　　“可我只是喜欢你。”夏油杰向前紧逼，面上露出几分难过，“可以不要拒绝我吗？如果他们都可以，那我不行吗？”
　　于是坚定下来的心再次动摇，呼吸急促几分，你眼里再次蕴起水汽。
　　如果是和家里给的未来比，和那些形形色色来见你的男性比，夏油杰的确要好太多，可是杰，喜欢你？喜欢是什么呢，喜欢……杰看见你也会高兴吗？不是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样可以吗？
　　夏油杰说喜欢你，家里满意，你也不抗拒，甚至连约定好的有天赋的孩子也有保障。
　　这样可以吗？这样是对的吗？
　　对方眼神鼓励，等待你将手放在他手心，甚至又往前伸一点要来主动抓住你，你看着他的手一下没动作。
　　“啪——”
　　朝你伸来的大手被猛地打开。
　　五条悟一把牵起你的手把你拉拽过来。
　　力度太大，夏油杰的手背立刻泛起一片红肿，你也趔趄着半摔进另一个人怀里，有些无措的抬头看胁迫你的人。
　　他居高临下的看来，没什么表情，又像是已经有了决定。
　　“杰就别掺和了，你，说喜欢我。”
　　你大脑宕机，只疑惑出声。
　　“……什么？”
　　他再次重复，“说喜欢我，我带你走。”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哪有那么顺利的事，如果刚才你还真的疑惑，现在你就彻底明白，这是同情。
　　他们此刻对你的情绪都是，同情。
　　你将头摇成拨浪鼓，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挣不过大力，时间倒转，
　　“说喜欢我，我带你走。”
　　你扭头推开人就要逃，被抓回来，手也被反剪在身后，拧的人胳膊都疼，你哭的有些急，说我不需要。
　　“刚才时间不对劲，你倒转了，”他看着你的脸，补充一句，“下午亲你的是我，知道吧？”
　　淡淡一句震的人脑袋发懵，你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现在说，却如此抗拒这一切，手上力度加重，快要超过关节极限，逼着你往他身上靠，压力逼的腿都发软，你求助似要扭头，被按着脑袋转回来，“说。”
　　你说，“……我不要。”
　　“是不要还是不喜欢。”
　　时间倒转。
　　“下午亲你的是我，知道吧？”
　　你哭出一声，刚要说话，他便说，“第二次。”
　　你被抓着，不说话了，泪水沾湿他胸前的衣领，你低头无声的哭。
　　“说喜欢我。”
　　“……不，我没有喜欢你。”
　　“随你。”
　　大手捏住脸将你的头硬生生抬起，他弯腰在你唇上印下一个吻，干燥温热的唇瓣压迫着停留，似是给谁观看。
　　“我们交往了，知道吗？”
　　大脑过热，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被按着脑袋点头答应。
　　随后他松开反剪你胳膊的手，牵着你手腕一把拽着就往校内走。
　　另一只手突然传来一点力道将人拽住，夏油杰喊住你，面上的笑容是担忧或是怜惜，他定定的看了你一会，又看向五条悟，话却是对你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就算跟悟吵架或者分手，你永远可以来找我。”
　　你呼吸微窒，下一秒眼睛被人捂住。
　　五条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倒也不用那么防备我吧。”
　　“谁知道呢？”对方的视线长长停留在你带着泪痕的脸上和被五条悟半胁迫的姿势上，最后才和朋友对视，声音极轻，“我觉得还是我的喜欢靠谱一点。”
　　“悟的家族怎么办，不可以插手别人的家事吧？她身上是有约束的。”
　　“我当然有办法，杰呢？要我明说么？”
　　你的眼睛被捂着，五条悟却清晰看见夏油杰眼底的杀意。
　　趁两人僵持，你猛地将他手拽下，想要跑出桎梏，又被拉回来箍在怀里。
　　你弯着腰，被紧紧关在他怀里，泪水不停落下，打在他手臂上，落在石板上，滴进草丛里，对方将你的头往怀里按，说不要再做没用的挣扎了。
　　你被他的温度烫的发抖，在落下的泪和喘不过气的怀中明白，神偏爱的孩子强硬的将宠爱分给了你。
　　家入硝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将烟踩灭，转身离开，顺便转手将照片分享给歌姬和冥冥，说抱歉，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