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冰可乐苏

10、第二卷 灯影烛光

　　二灯影烛光
　　薄雾凉晨，清风拂林。

　　古时有点灯迎客，熄灯送客之礼。也有点灯留客，熄灯辞客之说。

　　山腰上明灯忽闪忽灭，可见那屋内之人有迎入吴起，推辞他身边之人的意思。吴起明白掌灯之人的意思，也就得了见他的机会。

　　阴稷山下，樵夫送出吴起，点头应下，“担保乃是老夫项上人头，将军如实说即可。”

　　吴起跪身魏武侯面前，谈起阴稷山之事颇为感慨，“末将本以为那樵夫是山林中懂得奇门算数之人，并未想到，他乃鬼谷子同门师兄，阴寿。”

　　“此人当真愿意助孤破秦？”

　　“阴寿先生已立下毒誓，替大王守住河西之地，不过，只守八年，日后再不会管。”

　　“为何？”

　　“先生之妻曾受恩于先王，得了八年寿命，这八年，先生说全当还恩于大王。”

　　“阴寿真有神通助孤吗？”

　　吴起浅笑，“那日阴稷山脚，阴寿先生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我军人数。未看敌情，便想出应对之策，足见其智策谋略非同一般。先生以人头担保会赢下此战，定是有高深良策。”

　　魏武侯放心点头，心下期盼阴寿的到来，只是，阴寿要吴起带话给他，十日后才会前往魏王宫相见，具体为何，吴起自然不会问，魏武侯自然也不会知。

　　秦国，惠公踱步殿内，众人皆低头听令不敢造次。

　　“河西之地必须夺回来，不管有何人相助，魏都不足为惧。”

　　“大王。”徐詹起身提议，“此战若是一人肯出面，定能完胜魏国。”

　　“何人？”

　　“赵蝉。”

　　“他？”秦惠公猛然失落，“三年前，他不是辞官回乡了吗？走时便说，再也不会回洛水一带。”

　　“河西之地同洛水周边，只有赵蝉最熟悉，当年参与河西之战的老将军只剩了他一人了。”

　　秦惠公摇头，“自那五千人不知所踪后，赵蝉就再也不愿提起那次战役，更不愿踏足那寸土地。”

　　徐詹向前一步，“您是王，他是臣，若是您下令要他重新归战，他怎敢不从。”

　　秦惠公垂目半晌，再想江国土壤，握拳令道：“就招他再来。”

　　十日后，侍卫入殿报信，跪身魏武侯面前，“大王，秦国传来的密信，赵蝉被急招入宫。”

　　“赵蝉？”魏武侯大惊，“他已七十二岁，怎肯再入军。”

　　侍卫退下，吴起蹙眉，“赵蝉对河西十分熟悉，若是由他领兵攻打，我军很不沾光。”

　　“那可如何是好？”

　　“已经十日，阴寿很快便会赶来。”

　　魏武侯抬眼看了看日头，“已是傍晚，第十日将过，阴寿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阴寿乃高人，不会食言于我。”吴起虽也焦急，依然相信，阴寿会如期而至。

　　月上高枝，吴起立身王宫面前静待，始终未见阴寿身影，他不禁有些动摇，阴寿莫非要食言于他。

　　“报。”远方城门守卫前来回禀，“一山野樵夫想要入城见大王，手中有将军的随身军令牌。”

　　吴起大惊，“此人现在何处？”

　　“已被控制城门口。”

　　吴起慌忙抬步去救，行至城门却发现那人并非阴寿。

　　“你是？”吴起纳闷地接过樵夫送来的令牌。

　　“将军莫怪，我家先生已入军营，要我来同将军说一声，请大王军中相见。”

　　“这。”吴起有些犹豫，“烦请小哥回去同你家先生讲，大王正在宫中设宴等他。”

　　“小的已经将话带到，告辞。”樵夫将柴捆扛于肩上，打断了吴起的话，浅笑着转身离开。

　　吴起蹙眉半晌，转身回到王宫大殿。

　　“大王。”

　　“阴先生可是到了？”魏武侯垫脚张望。

　　“大王恕罪。”吴起跪地道，“先生并未到王宫，而是去了军营。”

　　“军营？”

　　“是。”吴起看了看魏武侯面色，“先生说，请大王去见他。”

　　魏武侯一惊，脸色顿变，方要说话，突然怔住，良久，一改神色，“好，孤去见他。”

　　军中已燃起灯火，魏武侯简装而行，身后跟着几十人的随从，一旁是大将吴起。众人刚入军营，便已见一白衣立身营门口，淡淡眸色中是对魏武侯的打量探究。

　　白衣待众人靠近，侧目看向军中几个不起眼的小兵，他们慌忙跪地。

　　魏武侯停步，疑惑地看向面前几人，再看白衣之人，微眯眼睛，“先生可是阴寿？”

　　“在下阴稷山，阴寿。”白衣浅拜一礼，“参见魏王。”

　　“起吧。”魏武侯看向一旁几人，“先生何意？为何要他们拦下孤的路。”

　　阴寿行至一年轻士兵面前，“此人，上月对秦之战，以一敌百，救下半个营的人，立下奇功。如今仍是一名步兵。”

　　“此人。”阴寿向前一步，站在另一个年长者面前，“共经历数十场大战，每一场战役都是万夫莫敌之姿，却仍是一名百夫长。”

　　“剩下之人，或多或少都有立功，却从未被人提起和嘉奖，一次尚可被忽视，次数多了，便无人再有立功之心，杀敌之勇，届时，战场上的输赢便成了生死战，然而，一场战役，若是只有生死，只论生死，那便是枯燥乏味的坟墓战，会让人毫无兴趣和斗志。倘若，一战，既是生死战，又是荣誉战，结果便会不同。”

　　吴起明白阴寿之意，侧身魏武侯一旁提醒，“军中不乏骁勇之辈，倘若他们的努力能有所成，能被看到，斗志将会被提升，那么，在战场上的力气便会更加充足，所向披靡。”

　　魏武王看向军中之人的眼睛，明白了阴寿邀他前来的意思，点头笑道：“孤明白了，日后，军中定会论功行赏，依照战功奖罚。”

　　众人大喜，几个跪地之人更是欣喜。

　　见魏武侯善听纳谏，阴寿点头，比方才鞠躬稍稍深了些，“多谢大王。”

　　魏武侯点点头，瞥见跪地之人仍有两人蹙眉，并无高兴之意。

　　阴寿并不言语，待魏武王自己走上前询问，“你们二人为何愁眉不展，是不满意孤的决定吗？”

　　“小人不敢。”两人慌忙叩拜，年长者回道：“是小的家中有老母、妻儿，小的每月军需有限，并不能帮衬家中，反而让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小人不想升官，若是大王怜悯小人，就多给小人些米面银钱贴补家用吧。”

　　“小人也是这个意思。”另外一人附和道。

　　魏武王点头明白，原来将士对如今的情况并不满意，若是不满，上战场的情绪便不会高，更不会为他卖命。想要改变战士的心里，就要给予他们自己想要的。他看向阴寿，走上前攥紧他的手腕，“先生乃高人，一眼看出军中弊端，一语道中要害，魏国有先生相助，定能胜秦兵。”

　　他转念一想，“莫非先生这十日都在探查我军中之事？”

　　阴寿点头。

　　魏武王感叹，“十日？便可弄清？”

　　阴寿点头，鞠躬深深一礼。

　　自那日后，魏国军中便立下规矩，日后品级奖赏皆按照军功分配，甚至赏其家人，以增加军中士气。军人为己为家，自然会全力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