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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古道莫坠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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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甚早,窗外一片昏黑,只是遥遥的听到几声鸡鸣。当司马秀推门而入时,惜蓉正在打坐,显然还没完成这次的功课。她当下也不好打扰,只能寻了个凳子坐下,等惜蓉功毕。
今日公主一身紫色劲装,干练爽落。依照这位公主的想法,今天是要出门揽胜的。
待惜蓉从练功中醒转时,便看到了木登上发呆的司马秀。只看的眼前一亮,“姐姐当真是气质出尘,人又漂亮,换一件衣服就是另一种风情风情 。” 说罢,撇了撇嘴,“可惜阿蓉只有这一身衣裙,” 那表情,装的可是相当可怜。任谁看了,都要抱在怀里呵护一番,你不如此,那仿佛都是你的罪过。
司马秀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温柔的让某小娘子有了在家的安稳,仿佛在她身边,便没有世事烦扰,司马秀温言道,“我的衣衫惜蓉妹妹有些稍大,要不帮你定做两套?”
惜蓉,已然收了功,落在司马秀跟前,“不必啦,好姐姐,惜蓉不缺衣衫的。我的玩笑话姐姐就听不出来么?”一个大大的笑容落在了司马秀的眸子里,甚是可爱。
“我观妹妹方才打坐,可是在修炼?”司马秀有些不解,平常某人是否修有内功,人们一眼就能看穿,她并没有在惜蓉身上感觉到修有内力。
惜蓉并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嗯,我常夜半打坐,若晚了,就到了清晨,自然不需睡觉了,我修炼的这功法神奇,即便不眠不休,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
当今武林功法各有所长,内功心法专修内力,若是一门心法能达到可以让人不眠不休的程度,司马秀不敢想象,这肯定是极好的心法了,心法乃武者最私密之物,她当下也不会多问。
以前在蓬莱崇月岛随师父修行时,每晚打坐是必做的功课,如今离了蓬莱,多年的习惯终究没有落下,只是这稀薄的灵气若有若无,这练功吐纳费时费力。逊蓬莱远矣,到了如今她也算明白了为何师门众人都不愿回中土的原因了。
如今亲身体会,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好在景好人好,不至于那么难过。她贼亮的眼珠一转,淘气道,“姐姐这身打扮,要去哪里?”惜蓉要让她带着自己,她也恨无聊啊。
终于说到正事了,司马秀将昨日刘叔那听来的又给惜蓉讲了开来,“我也是初来芝罘城,昨天你不是要看雪吗?这芝罘城正好有一奇景,神妙异常。芝罘四胜,月亮石、落湖雪、西山月、登仙台,皆是不世之胜景。我等来此不易,当好好的游玩一番。特别是那落湖雪,惜蓉妹妹定要去。”
原来芝罘城南三十里有一方十里深潭。潭水幽深清冽,湖面一年四季竟有雪花落下,不分寒署,被人称为落雪湖。
天地规律仿佛在这里失了作用,就是七月流火的时节,那十里深潭也寒气逼人,世人称为神迹。日头最烈之时,竟会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当真让人不可思议。
司马秀蛊惑良家幼童,催促道,“惜蓉妹妹不是要看雪吗?我们若骑上快马,定会在晌午之前赶上落雪湖。”
小娘子神态扭捏,似有话要讲,欲说还休。
司马秀见她神色有异,不明就理,以为她不愿去,“ 妹妹难道还有其他事儿,要不明天去也可。总不能耽误了正事儿。”
小娘子一脸羞愤,“不是啦,姐姐,阿蓉没骑过马,能与你同骑吗?”
原来是这事,她竟不会骑马,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司马秀不疑有它,“妹妹不会骑马,自然要与我同骑,难道妹妹想与他人同骑?”
惜蓉看着司马秀理所当然的模样,端丽的脸上甚是认真,也瞧不出其他端倪,恨恨的点了点头,“妹妹当然要与姐姐同骑啦。”
当下收拾了一番,其实惜蓉哪有什么可收拾的,她右手凝雪般的皓腕上有个翠绿的手镯子,这晶莹剔透,凝翠欲滴的玉镯是碧游宫重宝。凡人不识罢了,就连司马秀也以为只是一个品质上乘的手镯而已。其实它乃当年通天教主赐予师祖之物,纳须弥于芥子,是一个乾坤镯。仙家手段袖里乾坤,这惜蓉算是手腕上有乾坤了。
在这末法时代,仙法凋零,制作乾坤镯的技艺早已遗失,寻常弟子能拥有储物袋就非常不错了,更何况这种精美异常的手镯。整个蓬莱秘境已经没有几件乾坤镯这种储物之宝了。而出云子竟然将宗门至宝让这华惜蓉随身携带,可见对她的殷殷期盼。临行前更将从无尽海的万丈海底取得的灵石给了她,可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了。
只是这不肖的徒儿怕是真经不住老人家的厚望,这刚出门,转眼就把师父卖了。
待众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便整装待发准备出城揽胜了。司马秀有功夫在身,双腿一弯一越,刹那间就稳稳的落到了马背上,骏马嘶鸣,她单手握缰,左手轻拍了拍马儿的背,其英姿飒爽,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
地上的小娘子反而扭扭捏捏浑然没了初踏中土时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马背上的女子笑靥如花,朝她伸出手,“惜蓉妹妹,快上马,再拖拉就真赶不上了。”
惜蓉心一横,握住那人的手,蹑手蹑脚的爬了上去。没错,就是爬了上去。这说来也奇怪,这惜蓉磨磨蹭蹭的样子,那马儿竟然安安静静连动都不敢动。当真是老马识真人,畜生的灵觉总是异于人啊。
惜蓉一踏上马,如入了温柔乡,被后面的司马秀环抱起来,好不羞人。好在这惜蓉也没羞没臊的活了大半辈子,脸皮儿练的那是有时薄有时厚,因时制宜。比如此刻,她晃动着身子,挑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在司马秀的怀里。她得好好的享受一番,“姐姐的怀抱好温暖啊,那两只小兔兔好温柔哦。”
司马秀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梁王坠马寻常事,”贾谊贾才子更为此哀伤了一生。她司马秀要是坠马,那就是被人调戏的,那人还是个女子,更何况还有十几个威风咧咧的大汉为史料作正,《晋书》估计会这样写:“惠帝之次女,名秀者,坠马于芝罘之南,概狎戏于一女子而忘情”,她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好吧,这小娘子还是个孩子,不谙世事口无遮拦也是正常,司马秀打算不与她计较,安心驾马。
一盏茶的功夫,十几个人便驰骋在了城外的官道上,司马秀怀里的某人并不安分,一会儿指指这边,一会瞧瞧路旁的松枝,好不欢快。
前面叉形的路口,一条能通往西南的琅琊,一条乃去往落雪湖的古道 。古道旁野草如织,密林森森,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欢快的马蹄声惊起鸦声阵阵,惊的一窝黑色怪鸟在密林子里横冲直撞,甚是欢快。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神色紧绷,似是随时找敌人拼命一般,至少在惜蓉的小脑瓜里,他们的确就是这样。
芝罘之野常有野兽出没,就是当地猎户也不敢随便进入密林深处,古道阡陌,雾霭重重,远离尘嚣,给人以隔世之感。这也难怪这些死士如此紧张。惜蓉有恃无恐,出了事儿,你们顶着; 你们顶不住,小娘子俺撒欢得跑。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小娘子无耻的很。好吧,这是旁白,她究竟无耻不无耻,还要看具体行事,反正考验她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话说众人在这羊肠小道行了快一个时辰,前方道路之窄,两马不能并行,周围树高林密,甚为阴森。司马秀有些疑惑,问行在前面的刘叔,“这真有落雪湖吗?若是芝罘胜景,为何如此偏僻,连在窄道都没有休砌?”
前面驾马的人答道,“回殿下,这落雪湖的确是芝罘四大胜景之一,当年先汉武帝就来过此处,还修建了一座阁楼,名为“听雪楼”,至于为何如此衰败,属下亦是不知。要不公主先在此处休息片刻,我派人前去探路可好?”
司马秀微微蹙眉,点了点头,“也好,以刘叔的法子。”吩咐众人下马修整,三人前去探路。
司马秀怀里的某人悠哉悠哉,听闻要下马,小娘子有些不乐意,公主姐姐怀里这么温暖,为何要下去。可众人都下了马,她也不好继续赖着。其实惜蓉早就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小娘子也没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既然落雪湖夏天都能下雪,那么这里距离那湖也不远了,比城里稍冷一些也属正常,小娘子心宽的很。
果然不出一柱香的时光,前去探路的几人便已回返,她们的目的地,那飘雪的深潭就在前方,大约三里处。只是湿气轻寒,来人说并没有不妥。
司马秀闻言心下大定,也没了先前的不安感。惜蓉的这身流云裙甚是厉害,滴水不沾,即便是雾霭沉沉,依旧干爽利落,好吧,这哪里是衣服的功劳,那都是她恬不知耻的靠在别人怀里,能沾湿衣服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