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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醉否? ...

  •   就在那司马秀与华惜蓉指点江山,谈论国事之时。

      从摇光岛而来的那艘大船的主事,正急匆匆的走入了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院落,穿过前堂,到了后院那青砖石瓦的院子,可见庭前有一牌匾,上书“拜月堂”。主屋两侧落窗前各有一棵胳膊粗的石榴树,榴花红艳似血,滴滴点点,坠于青石之间。

      榴树前有一石桌,两三个石凳,凳子上坐着个红衣的妖艳女子,其态慵懒。那海船的主事走到了妖艳女子跟前,双手抱拳,躬身长揖道,“阁主。”

      “陶叔,我算计着这几日你也该回来了,于是便从崖州赶了来,你此番摇光岛而来,可有什么消息?”被称为阁主的女子问道。

      陶姓主事朗声答道,“圣境少主已经入了芝罘城。”

      妖艳女子嫣然而笑,羞红了榴花,又有两三朵花从石榴树上飘下,女子摇了摇头,“就是那粉衣的小娘子 ?嗯,看来定是她了。圣境竟然让一个小娘子出来历练,当真是有意思。”

      陶姓主事冷汗琳琳,似有话说,但最终忍了下去。其实陶主事想要说的是,那是头披着羊皮的母狼啊,可出于某种原因,他选择了沉默。

      妖艳女子也没有打算让他接话,自顾自道,“这就奇了,少主一上岸,竟然就跟清河公主搅和到了一块,怎么会如此之巧呢?陶叔,你说巧吗?”

      陶姓主事听的心惊肉跳,“莫不成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或许罢,只愿琅琊品剑会别这么无聊就好。”

      几乎在同时,去芝罘数千里之遥,贺兰山缺,西北大漠戈壁之中,一场血战正在上演。

      戈壁苍茫,妖风肆虐,荒凉如壁,饮尽了胡儿血,洒尽了英雄泪。这天无光,晦涩的让人绝望。古今多少英豪,在这枯死地,熬白了少年头,看尽了苍白月,只为了报帝恩,只为了太液池畔的燕舞莺歌。

      除了碎屑般的飞砂走石,视野之中只有两人,一个中年大汉举刀而立,一个斗笠剑客目如蛇鸷。

      那中年大汉,青布长条随意捆住一头乱发,脸上一条刀疤划过鼻梁,狰狞而骇人,这大汉手执一把丈长的陨铁大刀,有千斤之重,刀身朴实无华,却露出森森冷意。

      这番大战已快入了尾声,这使刀的刀客已经落了下风。见战局失利,大汉将内力灌注于刀身,这大刀竟微微有了亮芒,这非内力到达先天之境之人不能做到。大汉使尽全身力气,猛的将刀劈向那头戴斗笠之人,势要一刀将其劈死,闭全功于一役。

      斗笠剑客见此,心中一紧,已然知晓大漠狂刀已入先天境,当下再也不敢托大。使了浑身解数,先摆脱了这一击再说。

      这能劈山砍石的一刀,劈向了前方的使剑之人。说时迟,那时快,那头戴斗笠的剑客飞蛇前越,将将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刚才那一刀,竟在这戈壁上劈出了一道数十丈长的刀痕。这斗笠剑客只被余劲镇的吐血数升。

      砍出这一击的狂刀此刻更是不堪,神色萎靡,显然使出刚才那一击已经耗费了他多半力气,怕是再也是不出第二下了。斗笠见此心中一喜,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当下铺天盖地的剑光朝着刀客席卷而来。

      狂刀心中犯苦,如此情形下去,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他绝招使尽,而对方显然还未出全力。狂刀左支右突,越发力有不逮。不出片刻功夫,便倒了下来,一动不动。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大汉浑身剑痕,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横贯胸口的一剑,可见森森白骨,大漠狂刀俨然死绝。

      那斗笠剑客竟连查看一番都没,就转身遁走,身法之犀利,当真罕见。茫茫戈壁,此刻只剩下了狂刀的尸体。

      西北狂刀杜余磬纵横大漠数十载,手上染胡儿血无处,胡人见之无不闻风丧胆。晋皇更是赐予“镇国之刃”,封武威公,镇大晋西北。如此人物,竟悄无声息的陨落。

      江湖传言圣境碧游宫天下行走出世,狂刀便是死于圣境之手 。大多数人却不以为然,三十年前白衣剑神鹿鸣启出名于东南半岛,老辈人也都确认圣境碧游宫之人都是从海上而来,从没有这般不声不响的杀入内地数千里。

      结合现在蠢蠢欲动的塞外五胡,狂刀死于胡儿之手无疑。但这更让大晋之人心惊胆战,何时胡儿中竟出现了如此高手?这人必定已入先天境界,这中原武林又有几人能敌。再加上隐于暗处的碧游宫代宗,如毒蛇般阴冷的眸子在暗中窥视,江湖中人无不遍体发寒。

      暂且不管这圣境的代宗是否真的如传言般,有着毒蛇般阴鸷的眸子,我们可爱的萝莉此刻正在望涛楼喝的胡天海地。传说中最邪恶血腥的国孽妖女正醉醺醺的红着脸想着自己的事情。

      修道之人绝六欲,断七情。惜蓉虽不像她的诸多同门师兄弟般舍了红尘诸念,但也养成了清心寡欲的性子,如今来了这温柔乡富贵地,早就抛了一切,恨不得能日日醉生梦死。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酒是这么好的东西捏。虽然这类凡酒根本就醉不了人,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嘛。曹孟德有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若你无忧,杜康更可助你一步登仙。

      这惜蓉处于真醉假醉的奇妙状态,一眼瞧见了她身旁的司马秀,见其神款款,哪有半分醉意,这娇横惯了的小娘子心下不愤,我们姐妹同样拼酒,为何我东倒西歪,姐姐却丁点事都没?这是什么天理。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身子往旁边一歪,一把扯了司马秀的袖子,动作之大,旁人看来也甚是无礼,“姐姐如此擅饮,当真奇女子也。”

      司马秀使了内力都挣脱不得,心中剧震,这小娘子竟有如此悍力。只是又该如何脱了束缚,无可奈何只能由了她,温言安慰道,“妹妹可是醉了,我扶你去房里休憩片刻罢。莫要被酒伤了身子。”

      惜蓉气呼呼的哼了声,哪有,她只是心里失衡罢了。言罢便将自己的酒杯凑到了司马秀的面前。

      大家闺秀如司马秀者,高高在上,无人敢对其不敬,哪里见过如此泼皮形状,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喝罢,也不看看你伸过来的那杯子里哪有酒,分明是空的; 不喝罢又扫了你的面子,唉,你这小娘子,该如何是好啊。

      一时左右为难之际,却不曾想这惜蓉竟得寸进尺,一把凑到了她身前。右手一轱辘便扶上了司马秀的腰,再也不肯放下。只觉双手间柔若无骨,轻如凝脂,比沐浴在浓郁的灵气中还要舒坦。占尽了便宜吃尽了豆腐的惜蓉心里十分得意,“本姑娘何曾吃过亏,哼。”

      司马秀见那人竟放肆的搂上了她的腰,这辈子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公主羞红了脸,但也不好意思发作。正欲摆脱之际,发现惜蓉趴在自己的双腿,没了动作,莫不是已经睡着了。她不觉有些好笑,这小娘子竟如此不胜酒力。

      司马秀轻轻的扶起惜蓉,将她扶进了客房里,整了整小娘子的衣袖。她之前就发觉这小娘子的衣裙甚是不凡,如今摩挲着这粉裙衣袖,只觉手感微凉,细腻顺滑,如冰丝,如蝉翼,却瞧不出什么质地。不由的揣摩起这惜蓉的身份来。独身一人入狼肆,这小娘子恐怕比自己想的要不简单啊。罢了,谁让这小娘子合了自己的眼儿呢,日后再仔细的问问吧。

      当惜蓉醒来时,已是日暮斜阳。她惺忪的望向窗外,只见窗前一棵垂柳,抽了新芽,一团团的柳絮飞舞,觉着甚是新奇。蓬莱四级如春,不曾见过四季变化,如今这番景致,也越发清醒了过来。

      正在此时,嘎吱一声,有人推开了木门。惜蓉见清了来人,想起之前的放浪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喏喏开口,“姐姐莫不是来笑话我的罢。”

      司马秀笑靥如花,想起了午时那放浪形骇的惜蓉,也不甚在意,“惜蓉妹妹刚醒转便靠在窗子前,着了凉怎生是好,快点关了窗,我吩咐店家一会端了姜汤来,妹妹暖暖身子。”

      惜蓉奇道,“关窗做甚,姐姐看那柳絮飘花,随风起舞,真是神奇。”

      司马秀诧异,“妹妹来自海外,莫非这海外连柳树都没有。”

      惜蓉将头摇的快赶上拨浪鼓了,“我生活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竹林。也有终年翠绿的古松,柳树当然也有啦,只是印象中从没见过一团团的飞絮,所以觉的稀奇。”

      司马秀明白了,这小娘子的家乡同那极南之地一样,她记得《四海图志》上讲滇南有大理之国,那里便是四季如春,小娘子怕是来自那类地方罢,她该是第一次来中土,觉得有必要跟她解释一下,“一年有四季,冬雪春花,夏雷秋月,四季分明各有特色。我中土天地纲长,是以衍化极道,乃天地至理,姑娘自海外而来,定然于中土不同啦。”

      小娘子欢欣鼓舞,拉着司马秀的手,“姐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还真没见过雪,姐姐陪我去看雪好不好?”

      司马秀也算了解了惜蓉的性情,点头应允,“来日方才,妹妹要看雪景,还得等上半年才是。只是妹妹近来可有安排?”

      惜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蓉初来中土,本欲四处看看,也没什么固定的去处,哦,对了,我听闻琅琊有个什么会,本是要去看看的。”

      司马秀闻言一喜,她初见这小娘子时就甚是喜爱,恨不得义结金兰,今听来又是同一去处,当真幸甚,“惜蓉妹妹真巧,我也本是去琅琊的,一路同往可好?”

      惜蓉虽然性子乖张,无品无型,但也甚是洒脱,此时的她,性子入清水,还没来得及沾染外物,当下点头,两人作伴而游,胜过一人孤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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