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今生不爱你(新版)》木带鱼

8、第 8 章

　　背着小弟弟郁闷的爬山。到半山腰突然觉察不对，猛的回头，正抓住两个来不及躲藏的影子。是丫头跟妮子。尴尬的讨好笑。
　　她大叫：“你们怎么也跟来了？爹娘还吵架呢，不知道劝劝？”
　　丫头讨好的笑：“姐姐刚走，爹爹赶我们出去玩。”
　　孟然扑哧一笑。自己在前世并没有兄妹缘分，几个堂弟妹也始终不亲。如今一下冒出三个弟妹来，还粘人粘的紧，似乎也蛮有意思。
　　小手一挥：“走，上山！”
　　感觉颇好，有几分毛爷爷当年领军南下挥斥方遒的感受。
　　一如以往，没遇上什么迷雾鬼林，顺利到达富丽堂皇的宫殿。丫头跟妮子轻车熟路的四下跑着玩了，只有老小，爬在孟然背上死活不肯下来。
　　一旦有人拽他，他就用力揽孟然的脖子，几乎要勒死她。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他进竹林。
　　刚刚走进去，听有人高声朗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大声且刻意，刻意又带着嘲笑。
　　毫不掩饰。
　　一直只会哭睡吃的小弟弟这时居然咯咯笑开，短胳膊牢牢箍住孟然脖子，小腿却蹬个不停，似乎他开怀的紧。
　　孟然快速进入到竹林中央，竹屋前面的空地上，有人青衣羽扇，纶巾束带，背对孟然，正面丛竹，一遍遍朗诵着诗，刻意的嘲笑显露无疑。
　　她目光狠狠瞪住那个人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几个窟窿。
　　那人缓缓回身，温和笑意挂在脸上，眼中却是嘲弄的神情。抓住每个可以嘲笑她的机会——怀疑这才是妖僧这世为人的真实目的，压根是来活活气她的。
　　瞪了半天，还是无力的选择放弃。比不过人家淡定笑容，又没办法淡定中还能表现嘲笑意味，眼睛睁开是为了闭上休息。
　　撇嘴：“你发疯？”
　　晨清扯开嘴角淡然一笑：“发疯的是你吧？”眨眨眼，迈步向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小年纪就不教好，你故意让人一辈子记住你？”摇头晃脑，偏生那张脸依旧好看的紧：“多纯情的小孩，被你给污染掉。”
　　孟然恨的牙根疼，重重咬着后面几颗牙齿，发出威胁：“妖僧——你怎么知道的。”
　　又是一笑：“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睥睨天下，高傲绝群。晨光中沐浴着风流倜傥的神采，环视四周，霸气顿时油然而生。
　　幸亏孟然对他种种令人惊艳的表演早已免疫，试而不见打身边走过，还不忘丢个白眼过去。高大与矮小对比，两人都毫无不适。似乎天生就该是这样。
　　一个习惯俯身讲话，一个习惯仰头吐字。
　　心里纠结着郁闷，不想进竹屋说话，便把聊天地点摆在竹林的空旷处。
　　旁边放一个摇篮，晃着小弟弟笑嘻嘻。
　　“其实你是竹子精的吧？”望望四周无边的竹海，孟然猛的蹦出这样一句。
　　早习惯无厘头式谈话，晨清连眼都没眨，流利接上：“其实你是笨蛋转生吧。”恨的孟然又是一阵狠瞪，却拿他无法。人家自顾自在泡茶看书，对一切外来威胁均无回应。
　　半晌无话，突然有个沉沉声音缓慢响起：“诗经国风，
　　乃是中华第一部诗歌总集，先秦朝称之为诗，或者诗三百，你们崇拜的孔子整理之后，前朝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尊“诗”为经典，定名“诗经”。
　　孟然疑惑的看她，不解道：“你说这个干吗？”于她何干？向来对诗词歌赋无多大兴趣。便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关雎，也因为是赵工城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而勉强记下。现在想来着实可气，第一封情书，居然就抄来古诗敷衍，亏她当时还当宝贝珍藏好多年。
　　晨清突兀的俯身到她眼前，问：“想男朋友了？别怪他，他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首诗送你。”
　　吓了孟然一跳不说，更气的她小脸通红，骂：“说过了，不许你随便窥视我的想法！”恐怖的家伙，每次都私自窥视别人内心，还在那边沾沾自喜。
　　晨清无所谓的直立身子，逗着摇篮中睁大眼睛目露好奇的小家伙，手指放在他细嫩的脸上摸呀摸的。
　　“不看就不看，小气。”
　　再次气的孟然跳脚，拿他没有办法。
　　逗玩一阵，他又回复正经。轻吟道：“诗经共存诗歌305篇，包括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共500多年的民歌和超庙乐章，分为风，雅，颂三章。风，包括周南、召南等十国风，大部分是东周时期的作品，一小部分作于西周后期，民歌为主。雅，包括大雅和小雅，共105篇，都是周代朝廷乐歌，歌颂朝廷官吏的一些作品。颂，包括周颂、鲁颂和商颂，共40篇，其中周颂是西周前期的作品，均为西周统治者用于祭祀的乐歌，内容大多是歌颂周代贵族统治者还有他们的祖先，共31篇；鲁颂是鲁国的作品，歌颂鲁国国君，叫鲁僖公的，共四篇；商诵是宋国的作品，共五篇。当然，这都是孔子删减后的数目。未经删减的真正数目达五千之多，孔子看顺眼的才留下，不顺眼的就都给丢了。他对它的评价还是挺高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看孟然不停眨眼，做出听不懂，不懂听的怪模样，他也不生气，兀自用闲谈聊天般的语气淡淡说着：“所涉及的地域，主要是黄河流域，西起山西和甘肃的一部分，北到河北省西南，东到山东，南到江汉流域。这个是你们那边的地域名称，跟现在有区别，但是看你今天已经糊涂的份上，等以后再慢慢讲解。”抿下嘴唇，又说：“诗经被收入儒家经典里面，成为《六经》之一。”
　　猛不地发问：“知道是哪六经吗？”
　　她一脸雾裟裟的表情，摇头。
　　晨清近乎气恼的叹气：“你高中语文怎么学的？”
　　孟然则惊呼：“哇，你居然连我上过高中都知道，太厉害了！”
　　无厘头的令晨清连连摇头。
　　“诗，书，礼，乐，易，春秋。诗，就是说的诗经了。”好好先生的样子，收敛所有不耐烦，认真看着先天不足后天不想努力的学生。
　　“那现存诗经中最早的作品呢，形成于西周的初期，这个刚才我们讲过，根据《尚书》上所说，，《豳风·鸱鸮》为周公姬旦所作。最晚的作品成于春秋时期中叶，据郑玄《诗谱序》，是《陈风·株林》，跨越了大约600年。那很多的作品，尤其是“风”中的作品，是周朝朝廷，派出了专门使者在农忙时到全国各地采集民谣，由周朝史官汇集整理以后给天子看，目的是了解民情。”
　　看到她嘴皮子微微动了一下，不知在说些什么，好奇问道：“你有什么见解吗？”说了半天都不见她有反应，这会儿终于开窍了吗？
　　看她一副不敢言，鼓励道：“没关系，尽管说，说错了不要紧。”
　　孟然受到鼓励，胆大的说句：“周朝天子闲着没事做，人家都农忙，他找人去采集什么民歌——拜托，忙农活都要累死了，哪个有闲心去唱歌？”
　　眼看晨清脸色发青发黑，她吓的连退几步，摆手：“我随便说说，嘿，别当真！那个，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心里却忍不住抱怨。妖僧号称对二十一世纪了若执掌，怎么就没学会那里的言论自由？
　　“越是农忙，农民才越能有心情流传民谣民歌——丰收的时刻虽然忙碌，却也是一年当中最幸福的时刻，他们若丰收，自然唱出欢快调子，若是灾年，自然要流传悲伤——民情你懂不懂，民情！”晨清努力告诉自己，可以慢慢来，她年纪还小，慢慢教。但是越解释到后来火气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着牙龈吐出。
　　孟然打个寒噤，只觉得周身发冷。奇怪，明明他没有发火，只是在表现他的生气，并非很生气啊，为何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为何会如此惧怕？自己之前不是一直这般同他斗嘴气他的？
　　察觉澄净眸子里渐渐增大的恐惧，晨清在心中暗恼。
　　不该生气发火，吓到她的——但是，不是抹去昨天记忆了？为何会如此害怕？
　　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知道《尚书》的吧？”语气平和。
　　孟然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即便不晓得，也不能如实说——尚书？是个什么东西？突然眼中神采一亮。
　　啊，对，尚书嘛——电视剧经常出现的，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好像当年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刘罗锅是个什么尚书的。官职嘛，官职。
　　晨清答应未经同意不在私自使用法力探察她的内心，君子的遵守约定。他若得知孟然居然如此解释，不知要气成何种模样。
　　继续解释：“赵工城写给你的关雎，一方面可以解释为求爱，但最主要的，儒家解释里面，表达的是种夫妇之义诗，潜移默化的说明夫妇在五伦关系中的重要。也是儒家试图维护社会稳定的一种思想入侵。”莫怪孔子言称：“温柔敦厚，诗教也。”确实是非常便捷的思想教化方式。
　　孟然似懂非懂点头。
　　“窈窕，古代解释为安静，高雅，深邃而有智慧，并非你们所理解的身材姣好长相美丽。雎鸠，是鱼鹰的一种，终身只找一个伴侣，即便伴侣死去也不变心，从而被人赞誉为王鸠。”
　　继续点头。
　　虽然不懂为何她要呆在这里听讲。
　　他站直，挺拔如苍松劲杨。
　　“知道我缘何同你解释这些？”
　　点头，随即摇头，接着又点头，马上摇头。
　　视若无睹：“你，从今以后，先修诗经，后修尚书，直到四书五经全部通透为止！”
　　某个摇头点头游戏玩得兴起的人立刻被冰冻，眼珠都停止转动，看着无情说话的人：“开玩笑吧？”她不去考状元的。
　　晨清微微一笑，颔首：“不是。”
　　远在大殿玩耍的妮子跟丫头恍惚听到姐姐悲惨无比的哀号。
　　相互看看，低头继续玩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