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今生不爱你(新版)》木带鱼

7、读书与找婆家的必然联系

　　田间劳动归来的孟大山带着呵呵笑意。脸上禁止不住的笑容，不晓得是碰到怎样好事，居然令向来老实憨厚却也习惯终年沉默的老好人乐成这幅样子。
　　对娘和妹妹所描述的情景，孟然没有半点印象。只记得自己上山，吃好吃的果实，照常在竹屋中聊天，晨清也同平时一样，时不时作弄嬉耍于她。之后呢？
　　之后记不清了。
　　怎么回家的，何时回家的，为何回来倒头便睡，通通记不得了。
　　边帮忙盛饭边绞尽脑汁回忆，忽然听到孟大山叫她，应声过去。
　　孟大山拉她在院中石板坐定，细细端详。
　　孟然心中诧异，面上却不能表露，装出天真烂漫的样子嗲声：“爹爹叫然然有事？”
　　憨厚面孔上悲喜交加，粗糙双掌牢牢握着孟然的细嫩双手，久久不能言。
　　孟然更诧异。
　　很长时间来，孟大山对大女儿的疼爱虽人尽皆知，却从不曾在面上表露半分。或许是庄稼人惯有的沉默使燃，最露骨也只会关切看女儿奇怪的言行举动，悄悄吩咐孟氏给女儿做好吃的补身。如今天激动不已的时候，还真少见。
　　痛苦回想，五岁小女孩是怎生个样？
　　娇憨可爱，撒娇任性？不可以对她要求太高啦，她好歹已经芳龄25，装嫩拌幼齿会被人不齿。就算没人看穿她的真面目，自己心里总也不舒服啊。
　　尽力以真实的一面面对每个家人，力求他们逐渐适应她与其他孩童的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孟大山，这个疼惜她疼到骨子里的父亲时，总会阵阵心虚。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欺骗人家应得的关爱，她就不折不扣一大骗子。
　　孟大山这位慈祥的父亲，偏偏任由她的胡作非为，放纵她每次惊世骇俗的言行，不加追究，不以为奇。
　　正忐忑不安，孟大山终于开口：
　　“你………识字了？”
　　孟然一楞。
　　不是责怪，亦非怀疑，居然是欣喜？
　　没头没脑的反问：“爹爹怎会有此一问？”
　　他挠挠脑袋，又抓抓脸：“王家小子他爹说，你教王家小子念诗。”
　　孟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想到几天前不堪王富贵的唠叨教育，丢给他一首诗命他背熟记住才能再找自己。教的是哪首？好像是《诗经》国风的开篇——关雎。她有限记忆中也只得唯一的一首古诗。
　　点头如称是。眼睛微微睁大，不解爹为何如此兴奋。
　　得到女儿肯定，孟大山高兴坏了，脸上乐的开花，皱纹全部舒展开来，拍着她的手不断重复：“好，好呀！好！”
　　“好什么？”还是不明白。清澈眼睛中水汪汪似含着无限童真。
　　孟大山几乎是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方圆十里，不，百里之内，还有哪个人家的女儿能有孟然这般长相，聪慧呢？如今又得了神仙的厚爱习字读书。他孟家，也能光宗耀祖？
　　但笑不语，道：“你背诗给爹听。”
　　孟然诧异，眉毛轻挑：“爹？”
　　“背！”语气虽缓和，却不容拒绝。
　　孟然定定心神，缓缓背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边背边心虚，以为爹爹必然会勃然大怒。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这种求欢的歌曲，自己学也就罢了，还教给别人也学…谴责着，做错了做错了。只顾摆脱王富贵比唐僧还唐僧的唠叨，居然就没想着他会到处宣扬！
　　孟大山更加高兴，听女儿流利的背出他今生听过唯一的诗，背的啥意思他不懂，只懂一件事——他孟家，也出读书人了！
　　点头如同捣蒜。
　　“好好好好，以后继续跟着神仙学——别理村里人说什么，你只管上山去，家里的事有你娘，不用你操心。！”
　　孟然诧异并好笑着，她何时操心过？
　　也只点头装出乖顺的样子。
　　孟大山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孟然说：“但你记住，千万不可与王家小子走的太近！”
　　孟然眨眼表示不解。爹爹却只挥手，道：“你不需要知道为何，只记住---不许跟他玩！”
　　孟氏慈祥和顺的声音从屋中传来：“然然，他爹，吃饭了。”
　　孟然混着答应。心中暗暗叹息——又是薄粥咸菜配木薯。
　　吃过早饭，她本想早些上山去问问昨天的事情。却被小弟弟缠住。一时好玩去抱了他一会，谁想就不肯放人。也不给其他人碰，只要离开孟然就咧开没牙的嘴嚎啕大哭，讲道理也没用。
　　她娘开心的紧，边晾衣服边说：“你个姐姐做的太不负责——哪有女孩子跑出去就是一天！以后啊，你就乖乖在家看弟弟，照顾妹妹，别出去疯跑疯跑的，眼看一天大似一天，再这样不懂规矩，以后怎生找婆家？”
　　孟然咋舌。
　　这具身体才几岁，居然想到给她找婆家？牙还没换全呢！
　　老二孟丫头拍着手掌在窗外蹦：“给姐姐找婆家喽…”
　　孟氏甩甩衣服上残存的水迹，说笑着：“丫头也别急，你跟你姐一样，打小啊，就有人抢着来定下。前几天王家媳妇还跟我念叨来着，说等然然一满十四就娶过去，让先定下亲哩。”提高声音隔空问一句：“他爹，你说呢？”
　　始终默不作声拾掇屋后那棵桃树的孟大山啪的一声折下刚刚发芽鲜嫩的枝条，训斥道：“放他娘的屁！”
　　说的孟氏一楞，居然就楞在当场，手中的衣服也就拿着，呆呆看着向来老实巴交，从来不说粗话打骂老婆孩子的自家汉子。
　　丫头一看不好，一个箭步蹿到屋里，躲到姐姐身后。妮子也精明的很，立刻跟着躲在孟然的身后。右手牢牢扯住孟然的衣服，左手大拇指放在嘴中吸吮，还不忘记打后面伸出小脑袋看热闹。
　　孟然惊异的叫声：“爹。”
　　孟大山这才收回严厉责备的目光继续手头工作，三下五除二的绑好枝条，大步走到院里。孟氏晾好了衣服坐在石板上抹眼泪，三个女孩儿围着，还有一个眨巴眼睛也跟着掉泪的小娃娃趴在孟然背上。
　　见他过来，丫头跟妮子都害怕的靠近孟然。就连不懂事的小弟弟都死劲扒住孟然的脖子。
　　孟然带些责备的喊声：“爹！”使个眼色，示意他哄哄一个劲抹泪的娘亲。
　　孟大山这才放柔了声音哄劝：“他娘，我跟说。以后啊，少跟王家瞎搀和——她说要咱然然当儿媳妇，那是瘌□□想吃天鹅肉！他家小子哪里配的起咱们然然！我不生你气，是生她们的气——没缘故就胡说，白白毁了咱孩子的好名声！”
　　孟氏边抹眼泪边质气：“知道你疼孩子，可也该分个度！然然是聪明，咱村里也挑不出比她更好的孩子，可你也得为将来打算——跟她同辈的孩子就那么几个，王家小子还算是个拔尖的，不早点定下来，将来怎么给她找婆家？再说你也不是没听见村里的闲言闲语。说是给神仙当徒弟了，可难听的，也不是没有！”
　　孟大山一声断喝，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村里那些话，你不去听就是！谁叫你跟着她们嚼舌头，没得找气受！孩子的将来我自有打算，不必你操心！”
　　自觉话说的重了，又放低，好言相劝：“然然上山那是去识字读书——你没听她背书给我听，溜着呢。咱孟家啥时候出过读书人？别说读书人，就是个识字的也没有。难得她有机会，咱们不能帮她也就罢了，说什么也不能给她使绊子不是。”
　　孟氏却难得的气红了眼，脾气也上来：“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是不懂道理——连山外的郎中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地你偏要她识字读书？她一个女子，识那么多字有什用处？你还想给她考秀才不成？她读书有时间，但做饭呢？女红呢？女儿家基本的本领学不会，读书能给她找个好婆家？”
　　默不作声听半天的孟然郁闷了。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找婆家上啊！
　　简单点规整一下：她娘，也就是孟氏了，希望把她许给王家小子，也就是王富贵；她爹，认为她有更大的发展前途，可以找个更好的婆家。于是，问题最终纠结在：给不给她读书——娘亲认为读书于女子无用，建议她多学女红守妇德。爹爹认为读书有助于加大将来找婆家的筹码，要她可以不必学习女红，只专心读书。

　　在心里郁闷了一下。为何没人相信她的能力呢？莫非生在这世上，她的用途只有嫁人？不能给人别的选择？不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也可以帮家里过上好日子？
　　正待发作，却听一声暴喝，原来是她那向来沉默寡言的老爹爆发了：“你以后给我安分点！安心做好你的妇道人家，孟然的事不必你操心！”
　　接着转向孟然，沉声喝道：“去，读书去！”
　　孟然被吓傻了，所有反应只是点头，半张着嘴点头应声。在那双严厉的眼睛下拔腿便跑。直到家外才想到背上还有个小累赘。
　　本想放回家，再想想那个硝烟弥漫的地方。还是放弃，垂头丧气的上山去了。
　　她最怕别人吵架，尤其是夫妻吵架。
　　以前她还是孟依然，从小，爸妈吵架，吵的再凶，她也决计不会劝驾，只默默躲开，躲的越远越好。长大后妈妈埋怨她不管。说这种时候其实最需要儿女的劝慰。可是她总是不喜欢，一碰到照样躲。别说她劝架他们可以停止，那是哄下孩的——夫妻间的矛盾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TO:：牙の牙〆
　　好特别的名字啊....很高兴见到老读者.这篇文现在都没人看呢.
　　其实最开始想写个悲剧出来的,但是都写到五万字,写不下去,放弃了.人物时间没有改变,但是在内容上做了很大变动.因为不想被之前那篇影响,把写好的全部删除了.现在的更新速度肯定慢....笑...那也没办法了.但是请放心,带鱼我好像就是写不了悲剧.
　　是个轻喜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