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我只想忘返》柘忆

9、我的大学——暑期如梦（二）

　　清晨，睡到自然醒。却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感觉有一些头疼。
　　打开窗户，一丝微风扑面而来。吹了一晚的空调，这感觉，的确很享受。可以依稀听见鸟鸣，它们此刻比我精神得多吧。
　　手机突然响了，一条短信，类似于“morning call”一样的口吻，是文静发来的。
　　我们整理好该带的东西，准备去信子最向往的雷锋塔。
　　一辆出租车早已停在门口守候了。
　　“文静是主人，坐在前面！”信子没心眼地说。
　　从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了文静略微的一怔，然后朝我这边看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拉开前门。
　　“快坐进去啦！我已经等不及了。雷锋塔，我来了！”信子依旧难掩内心的喜悦。
　　车窗外，从郊外变成城市，一切过渡得很自然。而我，却没有能够百分百地投入到这么美的景色中去。
　　三个人都很沉默，信子不遗余力地盯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
　　路况不错，很快，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一眼望去，整座塔尽收眼底。只是，外面的台阶让我感觉到恐慌，心里开始打鼓。
　　信子迫不及待地往里冲，我和文静走在后面。脚步在移动，却依旧被那条长长的台阶怔得不知所措。
　　“我们爬楼梯吧！”文静说道。
　　“好啊。我倒数三下，看谁爬得快！”信子附和着。
　　我感觉额头开始冒汗，而且冷得很。
　　眼看信子她们就要准备往上登了，却看到有人迟疑了。
　　“你看，这边不是有自动扶梯吗？为什么不乘自动的呢！轻松又省力！”信子把头转向一边，有些高兴地说。
　　“可是，到雷锋塔来参观，大家都喜欢爬台阶的呀！”文静显然不同意信子的想法。
　　“不嘛！我一定爬不上，所以哲仁，陪我乘自动扶梯吧！”她的口气却丝毫没有请求的意味。
　　不过，悬在半空的心似乎落地了，额头上的汗珠不似刚才那样冰凉了，而是和周围的温度一样。
　　“还是乘自动扶梯吧！还有很多景点要去，应该保存体力！”我附和着信子。
　　文静沉默了，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扶梯很长，但整个过程让我感到无比轻松。许多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当然，也包括榴莲。
　　我们拍了很多照片，信子的相机特意换了大容量的储存卡。文静是我们的导游，为我们介绍，只是天气太热，她看上去有些泛晕。
　　中午，在附近的小餐厅吃了地道的杭州菜，感觉和上海菜比，多了几丝甜甜的味道。
　　下午，我们选择了比较近的虎跑泉公园。这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有山，有水，阴凉得很。
　　我们沿着平缓的山路一路向上，寻找泉水的源头。路是用石板铺成的，所以即使是稍有坡度，还是感觉很舒服，不用花太多的力气。
　　“前面是分岔口，一条是小路，有些窄，但并不是太难走；另一条是普通的大路。我们走哪条呢？”文静看来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是啊！选哪条呢？”信子问我。
　　“并不太难走”，我很清楚刚才文静的介绍。
　　“就走小路吧！”我回答。
　　“真的吗？真好像是去探险！”信子一下子兴奋起来。
　　的确，虽然这条路很窄，而且是泥路，但终究还算好走。我们没有多说话，时刻注意着脚下。两旁的树很茂盛，却暗示着我们身边是山谷，所以我们必须注意。
　　可以说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可以让人忘却疲惫。路旁，一条若隐若现的小溪，穿梭着，蜿蜒着。
　　越往上走，感觉湿气越重。不一会儿，天竟然飘起了蒙蒙小雨。细腻的水珠飘在脸上，凉凉的。前方的路变得模糊起来，增添了意外的神秘。
　　我们都没有带伞，但是，这种雨，并不惹人厌，相反还增添了此时的气氛。
　　“地上变得好粘哦，不过，还真是有杭州的感觉呢！”信子边走边说。
　　“我不喜欢下雨天，路都好难走。”文静似乎有些埋怨。
　　“雨中的杭州才是最美的嘛！雨中的山路也不错哦！”信子依旧开心。
　　她们俩走在我身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让人捉摸不定的小雨。
　　突然，身后发出异样的声响。还没等我回头，信子就大叫起来。我转过身一看，原来，文静由于山路泥泞，摔在地上。
　　身旁的信子显得很慌张，正使劲拉她起身。
　　“哲仁，快过来帮忙，不要傻站在那里。”信子叫我。
　　“好。”短暂的惊讶之后，我过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但却依旧没有能够掩饰住纤细的手指。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让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她起身后，裙子上已经沾满了泥浆。原本淡蓝色的裙子，此时惨不忍睹了。
　　“你有没有摔疼？有受伤吗？”我不由地问。
　　“没事。”她故作镇定地说。
　　“你看你腿上沾满了泥，我帮你擦擦吧！”信子边说边拿出纸巾。
　　“不用，这东西等干了之后就会脱落的，现在擦反而越擦越脏呢！”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说道。
　　“我真的没事，都快到达目的地了，不要放弃。”
　　于是信子扶着和文静，手牵手，我们爬到了泉水的源头。
　　雨停了，山里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的。我们在一座亭子里坐下，文静拍拍自己的腿，果然，泥土都结成块，抖落下来。
　　“啊！你流血了！”突然，信子大叫起来。
　　我的心一怔，只见文静的小腿上，沁出丝丝血迹。我突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必须赶快下去，找附近的医院处理下伤口。”此时，我很慌乱。从小，我一看到血，就感到莫名的恐慌。
　　“不会有事的。才这点小伤口，过两天就痊愈了。”文静说得很镇定。但我知道，这一定很疼，尤其是对一个女孩来说。
　　“你一定很疼吧。”信子看似很紧张。
　　“我们快下去吧！这一定要去医院做清理，否则容易感染。”
　　“我们扶她下去吧！”信子边说边起身。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这真的只是一个小伤口。”
　　“我来背你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本身的能力。当我说完，自己也着实感到吃惊。
　　她们俩都沉默了片刻。
　　“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我真的自己能走。”文静话音刚落，就站了起来。
　　“真的可以吗？”信子问。
　　“当然，我们这就出发吧！”
　　“不过我们先去医院再回去。”我觉得去医院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用，就这么点伤，你们不要小题大做。”
　　文静走起路来，明显有些颠簸，倒和我很像。但是她没有显出痛苦的表情。
　　车上，她嘱咐司机直接回家。我们劝了她半天，她却始终执拗地说服我们。
　　到了家里，她家的保姆可能出门买菜了。所以，我们只得自己为她处理伤口。信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两瓶矿泉水，说是要先彻底清洗一下。
　　“自来水太不干净，所以就用这个咯！”
　　“看不出你还挺细心的呢！”文静在一旁笑了。
　　“可能会有点疼哦，我帮你吹吹！”信子调皮地说。
　　伤口清洗完之后，信子觉得有必要包扎一下。可是文静不愿意，但是在我们合力的劝说下，她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可是，纱布在哪里呢？”信子想到了问题的重点。
　　“这个，我也不清楚。平时都用不到的东西。”
　　于是，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能出现纱布的地方。可是，徒劳而返。
　　纱布，这东西似乎最近是我的好朋友，我跟它熟悉着呢。意识很快告诉我，就在那包难闻粉末的旁边，有一大卷纱布。那是我用来做热敷的纱布。
　　“你们等一下。”我冲到睡觉的房间，从包里取出那一卷纱布。原本真的很讨厌这东西，而此时，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看不出眼前的信子是个细心的女生，有板有眼地给文静包上纱布，样子还挺专业。
　　吃过晚饭，我们边看电视，边打扑克牌，显然，大家都从下午的风波中解脱出来了。
　　“我感觉有点累了，想早些睡。你们接着玩吧！”文静显得很疲倦。
　　“我们也累了，对吗，哲仁？”信子说道。
　　“是啊，今天确实累了，我们都早些睡觉吧！”我附和着。

　　大家都去各自的房间里睡觉，可我，当然没能很快入睡。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今天过得特别漫长。
　　大学，已经过去四分之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有些事想起来，还像是昨天。
　　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于是，我走出房间，准备去下楼打一盆热水。经过文静的房间，里面似乎传来声响。
　　这么晚了，她也还没睡吗？她应该很累才对。心里有些担心，很不解。我听到打开罐子的声音，听到脚步声。
　　突然，门开了。我们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
　　“哲仁，你怎么还没睡？”她见我有些惊慌。
　　“哦，我想去倒点水喝。”虽然她也许知道我的真正目的，但我还是极力掩饰着。
　　“哦，我也是。睡不着，想喝水。”她显得无精打采。眼神都显得空洞，脸却异常的红。我很快意识到，她身体一定不舒服。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打算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但马上又缩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她说得有些含糊，“我想，应该是吧！”我定睛一看，她手里还拿着体温计，显然她很肯定自己发烧了。
　　我猛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下午的伤口感染引起的。
　　“走，现在必须去挂急诊。”我很肯定地说。
　　“你说是现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这绝对不能拖下去，一定要尽快处理。否则会出事的。”我的关心在此刻爆发出来。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快叫一辆出租车来，马上去医院看急诊。”因为我并不知道叫车的电话。
　　不一会儿，出租车就来了。
　　“师傅，麻烦去离这里最近的医院。麻烦开快点。”我急切地说。
　　坐在一旁的文静其实已经很困，再加上高烧，让她昏昏欲睡起来。她靠在我的肩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感觉很漫长。我清楚地感觉到肩膀的重量，一种从未有过的重量，此时，我脑海空白了。原来市区的医院离文静的家很远。
　　已经记不得究竟开了多久了。终于到了医院。
　　“文静，醒一下，我们到了。”我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她。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
　　我们挂了急诊号。急诊大堂里，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人。
　　医生打开文静腿上的纱布，伤口真的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女朋友吗？怎么这么不关心啊，你看这都已经化脓了，再晚些来，就会严重感染。”医生瞥了我一眼，像是在指责我。
　　我顿时感觉到浑身像在火烧，一言不发。
　　打了针，上了药，又是医生的一顿批评。而且他告诫我，文静在三天内不要频繁走动。而且每天必须来医院换药。
　　已经很晚了。我们坐在回去的车上。
　　“刚才医生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我很怀疑，她在当时竟然如此清醒。
　　“不会。”短短两个字之后，我又陷入沉默之中。
　　夜的手指，伸向无尽的远方。我在这一头，却被它渲染得很茫然。
　　医生的话，始终在耳边响起。直到我的耳朵长出茧子，麻木了。
　　她又睡着了，不自觉地靠在我的肩上。

　　“怎么这样！唉，真的要等三天才能再出去玩吗？”信子知道了文静的状况，简直像是遭受晴天霹雳。
　　“哲仁，不如你带着信子去吧，我在家休息。”
　　“这……这不好吧，还是等你好了，再一起去。只是我们要多住几天了。”
　　“就是希望你们多住几天呢！我一个人在家，会很闷的。”
　　“你们俩，怎么说得这么暧昧啊！是不是昨晚……哈哈！”信子在一旁假装很疑惑。
　　“你说什么啊！”我连忙解释，脸却一下子感觉火热。
　　“信子，原来你是做八卦的料。”文静打趣地说。
　　“还不是吗？扔下我一个，两个人半夜跑出去约会！还选在医院这种地方，我的天哪！”
　　“受不了你。”我被她说得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我们总该在家想些事情做吧！”文静问我们。
　　“是啊，否则会很无聊呢！不如今天我们自己动手做饭，我们来比拼厨艺吧！”信子突发奇想。
　　“这个主意不错哦，你们说想做什么吧，我叫阿姨去买些菜。就这么说定了！”文静也顿时来了劲。
　　“哲仁，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厨艺很差，想找救兵啊？”信子不怀好意地朝我笑。
　　“哪有，做菜就做菜。”其实，从小到大，这种经历对于我来说是少之又少。所以，难免感到心慌。
　　阿姨不一会儿就买了是食材，似乎把能买到的都买来了。只是在众多的材料中，有一样很显眼，却让我毛骨悚然。
　　“怎么买了一颗榴莲？”文静看了看，不解地问。
　　“这是我的原材料，它可以让我做出世界上最棒的榴莲料理！”信子简直把自己吹上了天。
　　“榴莲料理？你做给自己吃的吗？”我问道。
　　“不，因为它将是超级美食，所以你们俩也不允许错过！”
　　“你还是饶了我吧！”文静在一旁皱了下眉。
　　“不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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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忙了好半天，终于在厨房一片狼藉之后宣告比拼结束。桌上放满了我们的“作品”。文静的菜色香味兼备，信子的重在创新，但味道都很不错。
　　“哲仁，这盘番茄炒蛋是你做的吧！”信子问我。
　　“是啊。”
　　“你看，都焦成咖啡色了。真差劲！一点没有上海男人会做饭的优点。”信子嘲笑我。
　　“哈哈！还行吧。至少看得出是炒蛋。”文静也抿着嘴笑。
　　“我的重头戏隆重登场。秘制榴莲红烧肉。”信子骄傲地向我们炫耀自己的作品。
　　“的确是秘制的啊！”文静在一旁笑着。
　　“哲仁，快尝一口。”说着，她夹起一块往我嘴边送。
　　“你住手，我不吃！”我坚决反抗。
　　“不行，你不吃我就让文静吃，你一定要吃！否则我让文静吃两块，不，是三块！”
　　“你这是强迫。”我实在受不了。
　　最终，那块肉还是被送到我嘴里。之后，真的有食不知味的感觉。吃什么，都是榴莲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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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我们一起陪文静去医院换了药，医生说伤口恢复得不错，这让我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