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我只想忘返》柘忆

6、我的大学——疑惑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我一连好几天没有和信子联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般，都是别人给我打电话，别人发短信给我。这次，我却觉得有问候一下的必要。
　　有些迟疑，第一次这么关心别人，感觉多少有些不自在。在模糊之中，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是哲仁对吗？”那边传来了鲜活的声音。
　　看来，她已经走出阴霾。
　　“恩。”我觉得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应该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了。
　　“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她带着几丝抱歉的语气。
　　“哦，没事！你现在好点了吗？”我还是掩饰不住我的关心。
　　“恩，好多了。真的谢谢你。”
　　“这倒不必，没事就好。”
　　“你打来就是想问这个吗？”信子问道。
　　“当然不是！”我极力否认，“我是想说有空一起吃饭！”
　　“哦，那好啊。明天又是周末，我们一起再出去吧。”
　　“那我晚点再联系你。”
　　……
　　下午，我和阿寿胡乱报名的那个社团第一次搞活动，所以我俩准备去参加。
　　“怎么会报这种玩意儿的，看来很无趣！”阿寿自我嘲笑。
　　“是啊，去看看，没兴趣的话下次就不要去了。”我们边走边聊。
　　路上，已经是一副夏天的样子了。而我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减少我双腿不少的负担。
　　行人不多。可能天气炎热的关系，很多都躲在寝室睡午觉了吧。
　　迎面走来的，是两个熟悉的人，却看似并不赏心悦目的组合。文静走在路上，足以形成一道风景，只是旁边的那位不速之客，在我眼里，与一切美好的搭配，都会坏了和谐的氛围的。
　　他们似乎在争论什么，有些激烈，我可以依稀听见他们的话。
　　“我们认识这么久，原来你是这种人！”那天的文静似乎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温柔。
　　“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我也是没办法的！”朱利枫装得很委屈。
　　“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才让我摸清你的底细！”文静显然依旧没有沉下气来。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狡辩。
　　“不想听你解释，真的不想见到你。”
　　我和阿寿互相看了一眼，完全对这番话摸不清头脑，阿寿眼中，和我一样，满是茫然。
　　走到他们跟前，文静似乎看到了我们，她很僵硬地对我们一笑，表情尴尬，很不自然。
　　于是下午的活动，我也没有感觉有多么无聊，只是很麻木。脑海中除了问号，就是惊叹号了。

　　晚上，阿寿提着东西准备回家欢度周末，晓雯在寝室楼下等他，一副甜蜜的样子。
　　朱利枫大部分时间根本就不住在寝室，更不用说是星期五了。今天晚上，又是简单的一人世界。
　　由于白天有点累，所以就准备早些睡觉。刚睡下，就想起来明天还要和信子去吃饭，于是打电话给她。
　　正当我和信子商量时间地点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
　　朱利枫，他竟然来了，我用非常疑惑并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继续打我的电话。
　　我本以为他是回来拿东西的，可是等我挂断电话，他依旧没有要走的样子。
　　“你在和谁打电话？”他突然开口问我。
　　记忆中，他和我说过的话真的不超过三句。明天似乎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
　　“同学。”我脱口而出。
　　“今晚住这里了！”他冰冷地说。
　　“本来就是寝室，要住由自己。”我也回敬他一句。脑海中想到的是我下午看到的情景。
　　“这个年头！穷小子都喜欢搭富小姐，流行得很！”
　　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总之没有再搭理他，就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电视剧里不也那么演的吗？真是一群白痴！”他依旧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依旧不搭理他，任他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许是下午这么一折腾，受什么刺激了。
　　“没钱，还是可以去赚的！只是有些东西，有了钱也未必能好。”
　　他究竟想说什么，他从来没讲这么多话的。由于很累，所以在奇怪中，我睡着了。

　　真是感觉奇怪，每次和信子出去，就必定会去吃饭，这似乎已经变成常理了。
　　早晨起床，朱利枫已经不在了，感觉清爽不少。只是昨晚他的话，始终让我觉得怪怪的。
　　今天和信子准备一起吃午饭。只是很早她就发来短信，想和我聊聊。
　　学校的主干道上，虽然还是可以看见一些没有回家的人。但是，教室里却是空荡荡的。
　　我们走进一间教室，很安静，没有人。离吃饭的时间还有很久，于是我们就聊起来。
　　信子似乎还是和上次那样瘦，估计上次大吃了之后，心情还是没有平复。
　　“记得那天，真的好开心！”她仍旧不忘提上次的事。
　　“是吗？开心就好。”虽然我觉得那是一次特别的经历，不过似乎释怀远大于开心。
　　“现在感觉真好，非常好，不过，要等我平复，恐怕还是需要时间的吧！”她旁若无人般地一个人感慨着。
　　“这么严重吗？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说来听听吗？”
　　“不要，我可和你没那么熟，怎么可以告诉你呢？”她半开玩笑地说。
　　“不熟吗？我倒觉得挺熟的，至少我这样认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开个小玩笑了。
　　“哦，是吗？完全没有觉得。哈哈！其实就是些家里面烦人的事情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得倒是格外轻巧。
　　即使这样，我觉得她的心里，有一个结，始终没有彻底打开。
　　“哲仁，我好期待谈场恋爱，我觉得恋爱是个可以让人忘却烦恼的东西。”她望着窗外，似乎有所憧憬。
　　“哦，是吗？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看起来的确有必要。”我却没当回事，女生做这种梦是理所当然的。
　　“哲仁，你就不想吗？”
　　“我……我当然没有考虑过。”我开始结巴，面部觉得有些不自然。
　　“呵呵，说谎了吧，都写在脸上呢！”她竟然嘲笑我。
　　“哪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还是以学习为重吧！”我开始辩解起来，只是觉得这样不坦诚是种罪过。
　　“以学习为重？那么说来，哲仁同学还是需要爱情介入的，恩，一定就是这样！”
　　我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烫，这真不是什么好话题，怎么会突然聊到这个呢？
　　我沉默了片刻，信子继续追问我。
　　“不要在装了嘛！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得很，哲仁同学对文静……呵呵！我说得对吧，你可不要否认哦！”她还一个劲地对我做鬼脸。
　　我仿佛被问中了要害，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你默认吧！不过，你可要加油！”
　　我依旧无语，只能说当时我真想有个地洞钻。起先，我觉得我的这份暗恋埋藏得很好，可是，接二连三地被人识破，我开始怀疑自己了。但如果我现在否认，那对我将受到良心的谴责。
　　“文静不是已经有男生追求了？轮不到我吧！”
　　“你是说那个苦瓜脸啊？那么傻的人，也配！”她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和先前的她判若两人。
　　“信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那人不顺眼罢了！”她依旧难掩激动。
　　我再次沉默。这一次，我不是害羞，而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然我们哲仁同学不是帅哥，但也是很可爱的哦！哈哈！”她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假装调侃。
　　我却又被她弄得不知所措了，只感觉脸上又一波滚烫袭来。
　　等我清醒，我的思绪再次起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仿佛让我捉摸不透，但又似乎都和朱利枫有关。
　　不过，都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我们就其他话题聊开了。
　　“你们经济系的同学真是痛苦，听文静说了，还要你们做分班的抉择。”她带着同情的眼神。
　　“是啊，原本以为进了大学就只要学习，想不到还要我们做出选择。”
　　“你选了哪一种呢？”她似乎有些关心。
　　“贸易方向的那种，那个可能更适合我吧！”
　　“怎么和文静选得不一样呢？呵呵！”她笑得很天真。
　　又是文静，今天，她已经提到她很多次了，而每一次都让我不自然。
　　“那听说需要学习二外的对吗？”
　　“是啊，我想应该会是日语吧。”
　　“哈哈，那就选对了嘛！”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可是我们日语系的高手哦！”
　　“是吗，好像没有看出来！”我故意打趣。
　　“那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是日语系出色的学生的！”
　　“不开玩笑了，以后真的还得请教你。”
　　“那倒是，要准备补课费，否则我拒绝。因为我可是缺钱得很，正好遇到你这么个赚钱的机会。”
　　“补课费，那我不问你了。”
　　“你会后悔的哦！呵呵，不开玩笑了，以后尽管来找我吧。”
　　她似乎答应得过于爽朗，以至于我觉得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晚上，依旧是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小店，人依旧不多。
　　“那边新开了家点心店，我们进去试试吧！”她建议道。
　　“可以啊！”
　　“那里的招牌好像是榴莲酥，去尝尝吧！”她开始她的怂恿计划。
　　“榴莲酥，不行，我对那个很过敏。”我当然选择拒绝。
　　“答应我一次嘛！”她依旧来这一套，和我上次被带进公园的场景一样。
　　“你只要不逼我吃就可以了。”我也还是像上次那样答应。
　　“好吃哦，尝一个吧！”她说着就拿起一个往我嘴里塞。
　　“你住手，我铁定不会吃的！”我抗议着。
　　“错过了人间美味，没救了。”她喃喃自语。
　　我吃自己点的几样普通点心，味道还真是不赖。但是看着那碟榴莲酥，顿时觉得食欲被削减了一半。
　　吃完，我们准备回寝室去。路上，没有了摩肩接踵，反倒觉得舒服。
　　突然，信子停下了，站在身旁一动不动。眼前，一个熟悉的却惹人厌的身影，也是不动。他们四目相对，但眼神中的那种复杂，我感受不到。
　　朱利枫正要开口，突然感觉一种力量，把我的手牢牢挽住，动作就和街上的情侣一般。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被我猜中了！”
　　我已经完全空白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
　　“对啊，我们是在一起。可这是我的自由，是我的选择，和你有关吗？”信子显得异常激动。
　　而她的手，挽得比先前更紧了，我可以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力量，是愤怒的力量，还是其他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根本没有让我思考的余地。
　　“你会后悔的，等我回去了，看你还有好日子过！”
　　“我不会再回去了，随便你怎样吧！以后我的事情，请你们都不要管，不要来干涉我！”
　　话音刚落，朱利枫就有冲过来之势。
　　此时的我，像个木偶，完全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对话却如此离奇。还有信子的手，让我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梦。
　　突然，信子拉着我，扭头就跑。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很坚定。我回过头，朱利枫似乎正有追来之意。
　　于是，我也不再回头，只是拉着信子一起跑。虽然我可以明显感到不平衡，但我还是竭尽全力往前跑。
　　“你给我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后面传来恐怖的声音。
　　我们只顾自己跑，一个左拐，走进一条小路。那里没有路灯，却让我感觉一丝熟悉。
　　我们继续跑，直到感觉后面已经没有人，我们仍旧在跑。我不知道此时我的脑子在想什么，只是身旁的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强大得我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在一扇小铁门前，我们停下了脚步。黑暗中，只能看见不多的东西，除了那扇铁门，还有信子的眼睛，发着光的眼睛。
　　黑暗中的我们没有说话，她翻过铁门，我没有考虑就跟了上去。
　　依旧在那个湖边，我们静坐了好久。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问她，这件事似乎已经超越了我的接受能力。
　　“哲仁，刚才谢谢你。真的……”她的语气中有感谢，但更多的是悲伤。
　　“不用谢。你没事吧。”
　　“让我静一会儿吧。我想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再没有说话，想到刚才的事情。可任凭我想都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此时的我，对于这件事似乎很关心，但是出于信子现在的心情，我终究还是选择沉默。
　　第一次和女生这样靠近，第一次有女生挽我的手。我知道那时我可能真的是个道具，但我想，我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吧，值得纪念的一天。
　　而信子，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她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中，朱利枫又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又和文静在一起。
　　一连串的疑问，是个迷。
　　而身旁的信子，此时没有哭，只是对着湖面，什么都没有做……

　　眼看就临近考试了，我们又一次陷入了紧张的复习中。挂科，是件麻烦的事情。
　　从那天以后，我也没有去向信子追问那件事。朱利枫从此夜不归宿，这让我感到事情真的很奇怪，又有一丝的不安。
　　阿寿经常和晓雯一起去复习功课，相信在晓雯的帮助下，他会取得很大的进步。
　　一切又照常进行，只是我的思绪，已经不能再如当初那般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