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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流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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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宁馨院,余氏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脸色青白,满头大汗,发髻早已散乱,是从所未有的狼狈。
苏老爷眉头紧皱,他最担心的却不是孩子,毕竟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了,而躺在床上的余氏却是他现在和皇后的联系,而且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府上,皇后一定会怪罪的。他眼中尽是寒芒,看向离得最近的春莺:“这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有出事了?大夫呢?怎么没有请大夫?”
春莺担忧着床上的余氏,被苏老爷这么一指,本就跪着的人更是颤抖起来,平日娇美的面孔也是冷汗淋淋,慌忙道:“老爷息怒,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何,夫人突然就说不舒服,然后就……大夫,大夫已经去请了,只是夫人一定要请余老爷来才肯让人诊诒,已经着人去请了,只是还没有过来!”
余氏的哥哥余清贵,如今是御医局的红人,一向都是负责皇后的身体,今日正好余清贵不在宫中当值,这才刚好能请得到他来。
余氏看到苏老爷,痛苦中也看到了一边的程氏,眼中的愤怒变成怨愤,看样子是把这事情直接怪到了程氏头上。但此时她却没有多余的气力计较,伸手抓住了苏老爷的袖子:“老爷,好疼,好疼。”
“血,老爷,被子上有血!”春莺惊恐地看向那被子上慢慢出现的血迹,尖叫起来。
余氏显然也看到了,脸色更加惨白地哭了起来,嘴里叫着“孩子,我的孩子,老爷,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显然是保不住了,苏老爷的脸色是青白交加,看着余氏几乎哭昏过去的样子,抓住她的手安慰了一番,才发泄般地把余氏身边服侍的人都怒斥了一遍,才喘着气在一边坐下来。
余清贵一身玄清色白缎镶边的圆领袍,白面短须,看上去倒有几分济世救人的清气,被冬雪拉着进来的时候还喘着气,显然是急赶来的,余氏痛苦的样子,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气息,才伸手搭上余氏的脉。越久,他的眉头越紧,好半晌才起身匆忙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夏花:“快去按此方抓药给夫人服下!”
夏花指了两个丫头带着就跑了也去,余清贵又施针控制了缓解了一下余氏的痛苦,让她慢慢睡过去,这才拭了拭额上的汗,看向苏老爷。
余家本就是皇后娘家姚家的家生子,余氏也是随着皇后一同陪嫁到宫中,余清贵因得姚大少爷看中,放了他的身契让他去学医,又因余氏在宫中得力,皇后便举荐入了御医局,随后姚家便放了余氏一家,让他们都随着余清贵搬出姚府成了良民。而余氏在随皇后入宫时,便放了身契,在宫中更是从四品的风仪女官,虽是丫头出身,但当初在宫里,一般品级的命妇见了她也都是要行礼的。
余清贵如今在御医局也是从三品左院判,与苏老爷品级相等,只是因为出身不好才显得似乎低人一等,而若真论起来,他的妹妹嫁入苏家不到半年便被害至此,苏老爷也不占理的。
苏老爷眼中光芒一闪,心知定是内宅中事,不由不满地看向程氏。
程氏刚才苏襄和如意手里吃了个闷亏,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却也表现得很是焦急忧虑,如今看到苏老爷不满的眼神,着实一惊。
再看到余清贵着急不满的眼神,便知此事是怀疑到自己身上。这些年掌管内宅,这种事情她是做了不少,但今日之事还真是与她没有关系,便开口道:“余老爷,不知妹妹身体现在如何了?”
余清贵看向程氏,见她一脸的担忧,不由心里鄙夷。他今年三十二,虽比苏老爷年轻,但长年在宫中自然是见惯这些作派,如今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栽在一个这样的妇人手中,语气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妹是中毒所至,而且毒性霸道,不但至人流产,还伤及本身,如今……”说到这里他一停,目光看向床上昏迷的余氏,如今就算痊愈,也不会再有生育了。眼中光芒一闪,说道:“如今就算痊愈,想再有生育,也要好好调养好几年了。”
一个没有子嗣的女子,不止下半生没有依靠,就连在内宅生活,却是站不住脚的,妹妹之所以一定坚持要让他来诊,怕也是意识到用药之人的用心,想让他替她瞒住吧。
听到此言,余氏眼中有些疑惑,但最终却只是悲愤道:“不知是谁,与妹妹有何深仇大怨,害妹妹至此。”再看向苏老爷时眼中有泪光闪烁:“老爷一定要查出此人,替妹妹出气。”
听到余清贵的话里没有涉及余氏的性命,苏老爷已经松了一口气,神情也轻松了许多,感激地说:“余兄,多谢你啊,你今日救了丽儿啊。”
余清贵冷哼一声,目光迅速地在屋中人脸上绕了一圈道:“苏兄,小妹虽过豆蔻年华,却也是清白女子,她性子温和,只想安安稳稳过好下半辈子,如今入苏府不到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再晚来,小妹的性命也会堪忧,如今事情发生在你府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交待?”
苏老爷知道他会有此问罪,一来不敢太过得罪余家,二来此事也惹恼了他。如今这府中能下此手的,也只有程氏,目光直直地便看向了程氏:“你也是家中主母,我让你亲自照料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知情?”
程氏见苏老爷突然向她发难,一时惊愕,但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冷酷的夫君心里想的是什么,手中的帕子捂住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老爷,冤枉啊,自妹妹怀孕,妾身可是心心念念地盼着她能为苏家再添子嗣,哪里会有如此心思,而且妾身如今已有一子三女,就算妹妹诞下哥儿,也与妾身毫无威胁,又何必出此招惹老爷生气呢?”
一般只是妾才会自称妾身,不能在老爷面前称“我”,但程氏和余氏都是妻,平日都是以“我”自称,见程氏已经委屈自此,苏老爷也不是真的要处罚她,更何况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如今余清贵还在这里,就算真有妻妾之争,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大兴其道的。
多年夫妻,程氏自然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保全苏老爷的面子,此时是要让余清贵看到苏老爷会认真处理此事的态度,便是委屈一回也罢,苏老爷一向公平,过后必会有所补偿。
苏老爷转而向余清贵陪起不是:“本是家事,今日让余兄见笑了,此事事关我府中子嗣,我定不会姑息此等小人,一定会还丽儿一个公道。”
余清贵虽是为妹妹打抱不平,却也知道家事不能多管的道理,而且自己妹妹也不是个吃素的,只冷哼一声,转而又去为余氏把脉了。
夏花带着人买了药材回来,余清贵不让下人插手,还亲自去煎药,也是向苏老爷表明了只要自己在一天,便永远是余氏的靠山,让他不要轻慢了余氏。
而余清贵代表的便是余家了,余家身后,可是姚家,皇后的母家。
傍晚时分,金乌西坠,余霞似火,映着满院的碧树的池塘,显得有些过分的艳丽。余清贵吩咐了春莺夏花一些事宜之后,才疲倦地回去了。
余氏虽然喝了药,但是因为伤及身体太过,此时依旧是面如金纸,冷汗满额。靠在床上只觉腹痛如绞。
苏老爷明日早朝,又安慰了一番便回去了。春莺和夏花安慰着喂余氏喝下蜂蜜水冲淡口中的药味儿,只是虽然开着窗子,还燃着薰香,空气中弥散的涩苦味儿却是久久不散。
春莺服侍余氏擦了嘴,安慰道:“夫人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余老爷也说了,夫人好好调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夏花的性子更直,她捧着湿巾站在一边,因着屋里只有苏襄等人,口中也没有多少遮拦,愤愤道:“此事定然是那程氏做的,千防万防还是让她得了空,夫人可一定要为小少爷报仇!”
余氏听得眉头一皱,眼中却是闪过恨意的利芒。
云丹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站在她边上的如意却看到她眼中一片冷漠和隐隐的快意。
如意靠近了苏襄一些,见他只是一脸悲伤不语,便接着夏花的话说道:“程氏这些年害少爷不浅,看少爷如今有了夫人,便又来害夫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多了,一定会有报应的!”
她这话说得夏花连连点头,春莺却是比夏花的心思更多一些,敏锐地查觉到了这话的真意。
余氏就算真的生个小少爷,那也是太晚了,争不过已经成材的大少爷,而余氏若想与她相争,只能靠苏襄,而苏襄若没了余氏,也就是个庶子,再有才也争不过大少爷。所以之所以对付余氏,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苏襄。而如今,余氏身子成了这样,真有孩子也是到了猴年马月,这府里,以后不是大少爷,便是二少爷的了。
想到这里,春莺看向那里一脸悲伤的二少爷,更坚定了自己所想,再劝余氏,便也多了几分向着苏襄了:“夫人,您还有二少爷呢,只要母子齐心,还怕了那程氏不成?现在夫人只要安心养好了身子,才能给小少爷报仇啊。”
余氏闻言看向苏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来,却因着疼痛有些勉强:“是啊,我还有襄儿,以后,咱们母子可就相依为命了。”
苏襄这才开口,声音还有一丝颤抖:“母亲,我与那程氏,不共戴天!”
余氏伸出手来,苏襄也伸手去握住了余氏的手,但如意却查觉到了余氏看着苏襄的眼中,虽充满着疼爱,眼底却暗色涌动,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