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的挽歌》桃子它爹

5、第四章 高加米拉-大流士

　　做完军队的最后部署，太阳已沉入地平线下，满是黄沙的高加米拉平原冷风袭袭，夜色笼罩了营地，无数火把亮了起来，士兵们都在军帐里享受最后的宁静。
　　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虽然部将们对亚历山大的战法感到很荒谬，认为只有神的保佑和足够的运气才可能取胜，但他们都相信这个年轻人，相信他能够带领部队去向远方，征服未知的世界。

　　* * * * * *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亚历山大面对着远处大流士军队一片汪洋的火光，双手在胸前交叉，向夜空祈祷。
　　“你在向谁祷告？”
　　赫菲斯提昂的声音在亚历山大身后响起，正在祈祷的人没有回头：
　　“福玻斯（指阿波罗，阿波罗的全名是福玻斯•阿波罗，和帕拉斯•雅典娜是一个意思）”
　　“害怕么？”
　　“我想也许大流士也是这样？”
　　亚历山大边说边转过身，看着褐发灰眸的赫菲斯提昂，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大步走上前：
　　“你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
　　轻声责备着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人，亚历山大走进自己的军帐抓过一条毯子，不由分说就披在了赫菲斯提昂身上，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高加米拉的夜晚很冷的……”
　　赫菲斯提昂凝视着亚历山大火光映照下的蓝瞳，幸福的微笑：
　　“因为有你在。”
　　亚历山大也荡起阳光般的笑容，伸手轻轻将赫菲斯提昂额前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说：
　　“走，跟我去巡视一下战士们。”
　　赫菲斯提昂点点头，裹紧毯子，走在亚历山大身旁。
　　“我现在相信对死亡的恐惧会推动每个人，赫菲斯提昂。这是我们在学校里学不到的。这是一切财富的根源。”
　　亚历山大说着，就来到了一处军帐前，战士们都裹着毯子凑在火堆旁取暖，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正往火堆中扔木柴。
　　“嗨，大力士克拉特拉斯。”
　　亚历山大向那个高个子的小伙子打招呼。
　　“陛下。”
　　战士们一看亚历山大，都急忙要起身行礼，被亚历山大伸手制止了。
　　“你们为明天早上的仗准备好了么？”
　　亚历山大将双手靠近火堆，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
　　克拉特拉斯又向火堆扔进一块木柴：
　　“你问我么？等的太久了，士兵都有些怕了。”
　　“很好，害怕会让士兵打的更好。让你的人保持警惕，不过，也要休息好。”
　　“不用担心，”克拉特拉斯补充：“人家都知道我在睡觉时也把眼睛睁的像小孩屁股一样大。”
　　士兵们连同亚历山大一起哄笑了起来，克拉特拉斯脸上更是带着孩子样的顽皮笑容。
　　离开那群士兵，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并肩走在军帐之间的小径上。
　　“我一直都相信你，亚历山大，”
　　赫菲斯提昂扭头看着身旁的人：“可是敌军比我们多太多了。”
　　亚历山大望向赫菲斯提昂水银一样的眼睛，自信的笑道：
　　“当帕特洛克罗斯和阿喀琉斯并肩站在特洛伊城下的时候，他是不是比阿喀琉斯先死？”
　　赫菲斯提昂叹了口气：
　　“帕特洛克罗斯先死。”
　　亚历山大突然停下，转身深情的凝视着赫菲斯提昂：
　　“假如你也是这样，假如你倒下，赫菲斯提昂，马其顿将失去一位国王。”
　　宝石蓝的眼睛追寻着赫菲斯提昂不断躲闪的灰眸，继续说到：
　　“我会为你复仇，然而跟着你到冥府去。”
　　“我也会和你一样，亚历山大。”
　　赫菲斯提昂抬起头，望着阿波罗一样英俊的青年，用眼神示意他该回军帐休息了。
　　“在大战前夕，一个人独处是最难受的。”
　　亚历山大不想让赫菲斯提昂现在走开。
　　“那么，说不定……说不定这一次就是永别。”赫菲斯提昂忧愁的说出自己最大的担心：
　　“我的……亚历山大……”
　　“别怕，赫菲斯提昂，”亚历山大上前紧紧拥抱住赫菲斯提昂，汲取着他发间的清香，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我们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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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随军的祭司用牛的内脏占卜，得到大吉的结果，士兵们都很开心。
　　戎装的亚历山大走向自己的黑马：
　　“帮助我，布赛佛勒斯，今天我们要迎接命运。”
　　布赛佛勒斯长嘶一声，小跑着来到整装的部队跟前，踱着步子来回巡视着。
　　“陶伦斯，我记得那天是你拿下了提尔的城楼。你是个大力神，今天你会怎样战斗？”
　　亚历山大停在一名战士面前，提亮嗓门说道。
　　“啊————！”
　　士兵们激动的撞击着自己手上的长枪和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声响。
　　“海尔丁，上次你在奥运会的摔跤赛里把那人扔了多远？你能配得上你的长矛么？”
　　“啊————！”
　　“塔曼德，你父亲迈南德是我父亲手下的一个优秀士兵。我现在还在为你的兄弟奥狄厄斯哀悼，他在哈利卡纳萨斯死的是那样英勇。你出身于多么光荣的家族啊，塔曼德。今天你要为他们而战。”
　　亚历山大抬头面前所有战士，激励他们：
　　“你们都为国家和祖先赢得过光荣，现在我们来到亚西亚这个偏远的地方，在我们对面，大流士集结了一支大军，但是问问你们自己，是哪一个君王，付给刺客金币，让他杀害了我的父亲！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害死了我们的国王？是哪一个君王大流士奴役自己的人民，逼迫他们去战斗？哪一个君王不过是外强中干的架子？这些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他们作战是因为那个君王强迫他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是作为马其顿的自由人！”
　　“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潮水般响起。
　　“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也包括我自己，不会活着看到今天的落日，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自开天辟地以来，每一个勇士都明白的道理，只要战胜恐惧，我保证你们就会战胜死亡！”
　　亚历山大调转马头，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枪，最后喊到：
　　“为了希腊的自由和光荣！！宙斯与我们同在！！”
　　布赛佛勒斯在高加米拉的平原上飞一样奔驰，蹄子卷起层层尘土，缠绕在腿边，仿佛踏着棕黄色的云朵而来。亚历山大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飘扬。整齐划一的希腊军队方阵踏着一致的步伐向大流士的军队推进。
　　鹰张开翅膀，掠过希腊军队的上空，一声长鸣，带来诸神的祝福。

　　* * * * * *

　　这是亚历山大一生中最辉煌的战斗。四万对阵二十五万，这以生命为代价的赌局，二十岁的亚历山大做到了，虽然不尽完美——为了援助帕曼纽和菲罗塔斯（两人为父子，帕曼纽是父亲）的左翼部队，亚历山大不得不放弃追赶弃军而逃的大流士，这让他在巴比伦城多少住的不是那么踏实。
　　波斯，这个在亚西亚雄霸一时的帝国，在亚历山大的决心下分崩离析，在这个金发的年轻人面前，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将变为希腊版图上的一个点缀的存在。
　　世界，就是亚历山大一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