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的挽歌》桃子它爹

4、第三章 奥林匹娅斯与腓力

　　八年后，亚历山大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身体像阿喀琉斯一样健美修长，齐耳的金发像地中海一样打着柔和的卷儿，眼睛比最明亮的蓝宝石还要纯粹剔透。
　　奥林匹娅斯倚在窗棱上，半掩着轻纱向下望着正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子，嫉妒的自言自语道：
　　“这么快就怀上了，这个小贱人。他不久就会和她结婚。等她生了第一个儿子，她那亲爱的叔叔阿塔拉斯就会说服腓力把那个孩子指定为继承人，他自己来当摄政王。而你呢……”
　　奥林帕娅斯回首看着坐在大床上低头不语的亚历山大：
　　“会去干不可能完成的差使，去对抗一些凶暴的北方部落，在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的蛮族战争中被毁掉，”
　　奥林匹娅斯走向自己的儿子，双手捧起他的脸，继续说：
　　“而我将不再是王后，我会和你妹妹还有我们家里的其他人一起被处死。”
　　亚历山大有些厌烦的摆脱掉母亲的手，站起来走向一旁，反驳道：
　　“母亲，我希望你有时也能看到好的一面。事实是她得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你早就失去的。”
　　奥林匹娅斯对儿子的反驳并不在意，她冷笑着，像毒蛇一样妖艳：
　　“唯一的出路就是抗争，宣布你和一个马其顿女子结婚，要是有了血统纯正的孩子，你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不是我这边的人，那样他就没了选择，只能立你为王，你还可以娶基娜妮，本来欧律狄珂是最好的，要不是你父亲那头猪把她糟蹋了……”
　　亚历山大烦躁的冲奥林匹娅斯喊道
　　“别再说我父亲了，听见我说的了么！别再说了！”
　　“你说的对，原谅我吧。”
　　奥林匹娅斯一愣，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望着站在窗边的金发青年，转身坐在床沿上：
　　“一个太过溺爱的母亲……我在晚上还能再给谁唱摇篮曲？我只愿，只愿我们在一起生活。就象从前那样，你那时候是最可爱的男孩。”
　　“不会再有那种时候了，母亲。我从小就准备成为古往今来最优秀的人。”
　　亚历山大说着，蹲在自己的母亲脚下，将头靠在她的膝上，神情有些忧伤，又有些骄傲。
　　“哦我可怜的孩子，就像阿喀琉斯一样，因为你的伟大而受诅咒。把我的力量拿去吧。你绝对不能把你的感情和责任混淆起来，亚历山大。国王在平民面前要有王者的威仪。到今年夏天你十九岁了，”
　　奥林匹娅斯顿了顿：
　　“可是女孩子们都说你不喜欢她们，你更喜欢赫菲斯提昂。我能理解，对年轻人来说这很正常，可要是你不留下继承人就去亚西亚，就有可能失去一切。”
　　亚历山大起身，看着自己的母亲，深沉的说：
　　“赫菲斯提昂爱我，我也爱他，而不是别的其他什么人。”
　　说着，亚历山大心中有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爱？爱？”
　　奥林匹娅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以狄俄尼索斯的名义，为了你自己，弄清楚腓力的想法吧！你的人生正在紧要关头！”

　　* * * * * *

　　夜晚的酒会，人们头戴碧绿色新鲜月桂树枝编成的花冠，举着金子做的酒杯，欢笑着畅饮葡萄佳酿。独眼腓力搂着他的新娘欧律狄珂到处碰杯，欧律狄珂的叔叔阿塔拉斯也在举着酒杯致词。唯有亚历山大和他的伙伴们和这个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冷眼旁观一切。
　　“……最后，为了国王的婚姻，为了我的侄女欧律狄珂，她是令我们都感到骄傲的马其顿王后！”
　　阿塔拉斯从人群的空隙中看到沉闷的亚历山大，狂放的说着：
　　“为了腓力和欧律狄珂，还有他们合法的儿子！”
　　听到这话，亚历山大终于忍无可忍，抄起身边的一个酒杯砸向阿塔拉斯。赫菲斯提昂见状，第一个冲到阿塔拉斯跟前去，托勒密和卡散德也紧随其后，尼阿卡斯和菲罗塔斯则在后面紧紧扯住亚历山大，不让他冲上前。
　　“你这狗崽子，来啊！”
　　被拉住的亚历山大激动喊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腓力见状，十分恼火的踩上一张桌子，冲着亚历山大喊道：
　　“这是我的婚礼，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宙斯在上，赶快道歉，不要让我丢脸。”
　　亚历山大停下来惊讶的看着父亲：
　　“这人说我母亲是贱货，说我是杂种，你倒觉得是我让你丢脸？”
　　腓力举着一个酒杯讥讽道：
　　“啊，你怎么和你母亲一样说话，阿塔拉斯现在和你一样，是我的家人。”
　　亚历山大也不示弱：
　　“那么你挑选亲戚的时候应该再谨慎一点，别指望我在这里看你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腓力大叫。
　　“你侮辱我！”阿塔拉斯一个箭步向冲过来，被他旁边的人及时拉住。
　　亚历山大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他冲着阿塔拉斯有些沙哑的喊着：
　　“我侮辱你！？我配不上我母亲生活的土地么？你这狗崽子，竟敢怀疑你的王后。”
　　腓力也生气了，他不假思索的说：
　　“羞耻么？我没什么好羞耻的，你这毛小子。我想娶哪个姑娘我就娶，我想要多少儿子就能有多少，你和你那个妖精母亲什么也做不了！”
　　亚历山大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嘴上却还在逞强：
　　“醉鬼，你为什么以为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我母亲教的。”
　　“因为赫拉让我知道了她的心！”
　　腓力似乎想把这些年积郁在胸中的不快通通发泄出来：
　　“从你眼睛里我能看到她，你太想要这个王位了。我们都知道，她，也就是你母亲，巴不得我死掉。你们两个都做梦去吧，孩子！”
　　“够了腓力，你这是在撒酒疯。”克雷塔斯劝着腓力。
　　“不，我命令你！向你的亲人道歉……快道歉！”
　　阿塔拉斯听到腓力这样说，脸上忍不住露出得胜的笑容，那笑容让亚历山大感到恶心，他沉默的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不是我的亲人。晚安老头，等我母亲改嫁时，我会请你参加她的婚礼的。”
　　“你这个小畜生！你要听我的话，过来！”
　　腓力看着转身要走的亚历山大，愤怒的吼着，抄起一把剑想从桌子上跳到另一张长椅上，却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摔倒在地，怎么站都站不起来。
　　看着地上的丑态尽出的父亲，亚历山大终于有机会来反讥他：
　　“就是这个人要带你们从希腊去波斯吗？他连挪到另一张长椅上都做不到。”
　　“滚出我的王宫，你被流放了，你这小畜生！”还在地上的腓力努力抬起头看着亚历山大，歇斯底里的叫着：
　　“驱逐出境，这里不欢迎你！你不是我儿子！”
　　亚历山大的回答只是一个漂亮而潇洒的转身，然后就挺胸昂首离开了那群人，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些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

　　* * * * * *

　　那之后过了没多久，对亚历山大来说，一切在瞬间都改变了——他的父王腓力在主持一次比赛时被自己的卫队长塞涅尔斯刺杀，年仅二十岁的亚历山大成了马其顿的新主人。好几个希腊城邦撕毁了与马其顿的约定，他们把亚历山大当成没经历过风浪的孩子，不肯承认他。城邦的反动令波斯人大为高兴，还用黄金赞助他们。虽然亚历山大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去爱，但若是有人背叛，就会激起他巨大而可怕的怒火，他在底比斯城里屠杀了好几千人，又把幸存的人贩为奴隶，这件事让埃及人惊恐至极，最后屈服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城邦被征服，亚历山大终于引出了波斯皇帝大流士本人，在巴比伦附近的波斯腹地高加米拉与他决一死战。
　　若干年后托勒密望着滚滚尼罗河水回忆到：那场仗真是疯狂，四万希腊勇士对阵二十五万蛮族……那是只有亚历山大才敢于做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