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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

  •   四月,南方已有春意,黎明前的遥河上泛着幽幽微光。

      一场神鬼之兵袭自遥河而发,不过三天,直捣汶州城府叙城。

      几万的泥腿子随着宣铭的一声令下,钻进了汶州的商贾之家。而这位曾经朝堂上风头无两的年轻世子正蓬头垢面的跨进叙城的大门。

      他连匹马都没有,一双鞋破破烂烂,脚趾都露在外面,头上的泥浆还未来得及清洗,衣衫褴褛,实在是与世子的身份不符,咋看一眼,还不如乞丐。

      这漳州长河一跃,损兵四万,两次险些丧命于雨林之中。倒是进了那叙城之门,宣铭还能抬起手,对着路边无措的行人咧嘴一笑道:“纸上将军有幸活着入这叙城,天大的幸事,自然是见者同喜。小宝,赏!”

      一抹黑的小宝,连忙撒起脚丫子捧出一块银锭子塞给茫然的行路人。

      此日,比毛开年胡燕关招兵,还要早一天。

      宣铭进汶州的消息如插翅之虎,眨眼便传到了淮州,正小心翼翼往梧州柴城挺近的军队仿佛是突然吞下了铁块卡在喉咙间,顿在了当场,不敢移动一步。

      皇帝一掌拍碎了青玉杯,杯碎划开了帝掌,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到长桌上,染红了桌面铺成的行兵图。

      盛怒之下无人敢言,可是却有不得不言的事。

      “陛下,明日毛开年胡燕关征兵抗胡。可靠消息,胡燕关已有数万人集结。”

      皇帝脸色阴郁,牙齿紧咬,终还是没有大声呵斥,良久之后抬头问道:“短短几日,如何筹兵数万的?”

      帐中无人应声,只怕那答案会让圣怒更加。

      然而皇帝并不给他们喘息的时机,压低声音重复道:“短短几日,如何筹兵数万的?”

      众人莫不是摇摇头,禁声不语。

      “莫非都哑了?”带血的掌落在行军图上,一声轰然,桌几摇摇欲坠。

      这时,一名年轻的将首才从帐列末尾迈出一步,言道:“有人煽动难民,以高官爵禄诱之,一传十十传百,得以短短几日,聚兵数万。”

      皇帝凝视着年轻人,道:“何人?”

      年轻人略一顿,还是如实道:“难民称其为白衣人,自称一个昭字。”

      皇帝哑声大笑,越笑脸色越是青寡:“好一个昭字!好一个白衣人!”

      年轻人又是上前一步,跪地道:“臣,请命带兵十万入兖州抗胡,同时开通淮兖边境各个城门,通关放行,集朝廷之力援救兖州难民,征召有志之士,编排民兵通济兖州边防。此举一来削弱毛开年无名实聚兵之为,二来皇帝之师抗胡能提振兖州士气,广得民心,三来通关放行,让难民有路可退,毛开年难成气候。”

      “陛下,万万不可。”年轻将首尚未说完,列位在前的老臣便劝道:“当务之急是回军入汶州!南方万不可落入宣铭之手啊!兖州如何得势,不过是一荒蛮之地,十万兵力入兖抗胡,结果难料。通关放行只会越加加重淮汶地域的压力,难民窜逃,流言难止,只怕百姓恐慌,难以安抚。再想抽身围剿宣铭,怕是难上加难!许先锋年纪太轻,疏漏政事,陛下三思啊!”

      许澄继微一锁眉,还想争辩两句,却是旁边又一人站出来道:“许先锋承师齐子异,齐家百年军将世家,本是朝廷栋梁贤才,奈何齐子异曾受长禄王提拔,未名前曾在其麾下执兵多年,关系匪浅。许先锋此言,不知可有私心?”

      许澄继牙关一紧,这些老家伙,一个二个都他娘的想着汶州的富贵钱财,可他娘的哪儿有半点国家安危?兖州不定,只能给机会给毛开年聚兵造势,做大做强不过是时间问题!

      胡人和六王爷勾结,沆瀣一气,才不是真正会卖心卖力的攻打兖州,一旦形式不对,立马便会收缩攻势,退回大漠!此等机会,若不派兵占据有利形势,可就是真正错失良机。

      不但是良机过去,连民心也难以挽留!到那个时候,留住那些商贾巨富的支持又如何?坐拥着金银珠宝又如何?根本就毫无还击之力!

      宣铭一介书生,五万兵士就能拿下汶州,足以见汶州之危不过是虚有其表,不足为惧!

      可惜许澄继人微言轻,再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皇帝的心腹之臣已经站出来,他倒是未言分兵兖州的好,还是围打汶州,他只是缓缓道:“红衣神教已出世,镇龙宝鼎东西必合,鼎成则奇门神功显露。桃花宫主已动身前去玉龙雪山,白衣人命断桓无风之手,是迟早之事。陛下无需多扰,眼下汶州事急,应即刻领二十万兵马下汶州捉拿宣铭!此人一除,朝政上长禄王一系再无领头之人,掀不起风浪!”

      皇帝看了眼老臣,又看了眼许澄继,犹豫不定,迟迟不开口。

      “还请陛下当机立断。倘若要遣许先锋领兵入兖州,陛下可是要做好无人溯回的打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何况胡人是否有许先锋所说那么不堪一击,倒是令人怀疑!”

      “陛下,齐子异可是在您托兵之时,请辞回家了!还望陛下明察!”

      许澄继一听这话,断然道:“许正衷心,天地可查!兖州之势,星火燎原,若不加干涉,后果不妙!”

      正在这鼎势相较之际,帐外又传通报,侍卫接来一封密函,皇帝亲启,原是暗卫传回的消息:桃花宫主已得东鼎下落。

      兴许是这一捷报让皇帝终于一锤定音,许小先锋到底是出身不正,年纪尚轻,实在不够令人信服,担不起分兵十万直入兖州的重任。身为皇帝,也不愿为如此未有定数的言论,顶下数位心腹重臣的反对,冒然分兵。

      只能退而求其次,下令携兵二十万直下汶州!

      到底是新皇帝,根基未稳,权利受困,前前后后捉襟见肘。可惜他没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再次错失一个良机。

      而许澄继这一番出格的言论,更是遭受口诛笔伐,谴责诋毁,最终沦为这一场问责之怒下的牺牲品,连夜革职查办,以待发落。

      就在淮州的二十万大军从梧州撤出,赶往汶州之际。

      胡燕关的征兵之势更加愈演愈烈,听到消息从兖州各处赶来的百姓如去海之流,点点滴滴不可计。

      毛开年对此却不见喜颜,预料之中的事情罢了。他半抬眼皮,瞟了眼宣昭,低声道:“大皇子的下落已经寻得有眉目。”

      他敲了敲地图上飞燕泊往北的一片大漠,继续道:“他是在庸林坡追击胡人的时候落入敌方的圈套被擒走的。擒走宣亦皓的是布罕拉卓领下的一支小骑队,一开始有送来回函,要求金银财宝一类的作为赎回之资。我当夜就让人备好打算送去交换,不过第二日却未在约定地点见到人。之后就没了消息。”

      宣昭点点头,心中已有所揣测,如无意外,这件事恐怕不仅仅是胡人掺和在其中了。

      “后来,我赶紧让人多番打听,也亲自去见了布罕拉卓。不过他一口咬定不知情,并且告诉我,等他知晓去查问这件事时,人已经从小骑队不见了,是有其他人给掳走了。再多他也就不肯说了。”

      毛开年顿了顿,似乎想要看看宣昭的反应,不过对方显然还等着他继续,倒是未有一丝急迫。

      毛大将军微仰下巴,因年老而深陷的眼眶格外凸显眼神的犀利,那目光同宣昭对视起来,良久,他呵呵一笑道:“看来你已有推论,还需我说下去吗?”

      宣昭一点头:“我需要了解所有的细节,以便尽快将他救出来。”

      “好吧。”毛开年对站在一旁的扶仟使了个眼色,“你来说吧。”

      扶仟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把事情一口气说个清楚明白,奈何他爹拖拖拉拉,另一个还真沉得住气。

      那布罕拉卓虽未透露是何人掳走的,但是却说与他们胡人各族无关,大可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若他说的是真话,当然还有一人有这个动机,也有个机会。

      当然便是一直坐壁观火的六皇子宣亦景,他与胡人互通有无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宣亦昙忙于应付汶州与梧州的兵事恐怕难以分身,再说,若宣亦昙当真截获了宣亦皓,此刻就绝不会急急忙忙的赶往汶州,坐等着宣铭投降便是。

      那么六皇子听到胡人掳走宣亦皓的消息后,将人带走的话,事情就比原本棘手多了。

      胡人即便是掳走了宣亦皓,最多就是尽可能的换些资源,甚至是求合作,大皇子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至少目前还无关紧要。

      但宣亦景就难说了。

      目前皇帝同长禄王一系已经是撕破了脸面,大打出手,两军对垒了。六王爷安生在宁州养精蓄锐,迟迟未插手进战事当中,但他显然不是偏安一隅,任由谁当皇帝都可以的主。

      他若以宣亦皓为人质,让毛开年和宣铭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态势消磨皇帝的兵力,这结果怕就不好了。

      宣昭点点头:“至少宣亦皓是被掳走了,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既然六王爷觉得他还有价值,性命无碍总是好的。现下,找出他身在何处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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