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苏子叶寻雪

41、毙鹰·陨落

　　“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是老了呢。”五福和弘历在院子里玩耍，我与钮祜禄氏坐在亭子里闲聊，忍不住感叹时光匆匆。
　　“谁说不是呢。”
　　“对了，嫂嫂和那位年氏相处的如何？”
　　“这院子里的人总是要懂得进退之道还有分寸之间，所以交往并不甚密，不过倒是个热心的人。”钮钴禄氏话中有话，其中心思也自是不用多说。
　　“看来我的顾虑倒是多余的了，往后日子还长，有弘历陪着，一切都会顺其自然。”我笑着回道，她点点头，颇为会意。
　　中秋过后没多久，众皇子便跟着皇帝准备去热河巡视，名单上独独没有八阿哥的名字，问及原由才忽的想起，马上就是已故良妃的忌日，八阿哥出了名的贤孝，自然是要认真对待，故而也就没能随行。
　　“八哥的小跟班如今倒是独立起来了，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哟。”临行前还是忍不住开起十四的玩笑。
　　“在我看来，八哥不去倒也是好事，皇阿玛如今对八哥的态度大不如从前，适当的避开风口也不失为良策，而且也不是不去了，只是要等到祭拜完良妃娘娘之后于汤泉汇合罢了。”十四说道。
　　“倒也是，那你自己也要小心谨慎些，不要惹皇阿玛生气。”我嘱咐道。
　　“我自是有分寸的，你不必为我操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如今确实是比从前成熟了许多，略微有了那么点安全感，嘻嘻。”我用手比划着所谓的略微，两人又是一阵嬉笑。
　　“啊，还有一事，八哥虽然不能前去但是为讨皇阿玛欢心特意命人千辛万苦寻得两只海东青，八哥嘱咐我到时务必将其献于皇阿玛，现下这海东青已是在来的路上，到达京城时我已出发，所以此事就拜托与你，在京中转运之时小心保管，我会安排人亲自来取，继续送至热河。”
　　“海东青？！”我的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嗯，怎么了？”十四疑惑的问道。
　　“不行！这海东青不能送！”我坚定的说。
　　“为何送不得？”十四更加不解。
　　“这事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送为好。”
　　“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两只海东青，瞧把你急的，好像是送什么危险的东西似的，这不打紧，八哥的心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东西是经你手送给皇阿玛，若是有什么事，你难免会被人落下话柄。”
　　“你这又是何从说起？”
　　“总之，不能送！你若不愿违了八哥的意，我去说便是。”我真的有些急了。
　　“好了，别闹了，你若不想帮忙，我找别人便是，就这样吧。”十四一点也不听我的话，只当我是开玩笑似的不在意。他怎么知道，那海东青会死，皇帝会大怒，八阿哥至此彻底跌入深渊。
　　“格格，这事儿果真被您说中了，那海东青送到皇上手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皇上为此大怒，当着众位阿哥的面儿，严厉的斥责了八爷。”蕊儿传话来的时候大部队正在回京的路上，是一同前去的承运让阿普传话给蕊儿，告知其中详情，一则自是皇帝对八阿哥的严厉斥责，以至贬低践踏，又以其辛者库出身的额娘为由头，称良妃为贱妇，八阿哥为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更是将当年张明德一案拿出来重提，意指其对皇位蓄谋已久，故而对已废太子百般陷害，说到气愤时更是要与八阿哥断绝父子关系。而另一方面，又传言此事是他人别有用心，故意陷害，其中首当其冲被怀疑的自然就是十四了，海东青经于他手，难免要被质疑，不过也有人说或是太子的人所为。
　　“我知道了，皇阿玛什么时候到京城？”
　　“也就这两天的功夫。”蕊儿回道。
　　巡视的队伍归来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大概多少都受到了皇帝的影响。我见到十四时他脸上的倦意和憔悴不免让人心疼。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询问他的安好，却被十三突然拉住，继而又看到了四阿哥。
　　“此事你不要插手。”四阿哥说道。
　　“我没有想要插手，也管不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管的。”我没好气的回道。
　　“你一定，提醒过十四。”四阿哥说。
　　“你怎么知道？”虽未说出口，但此刻我的表情大概清晰的写着这五个字。
　　“猜的！”他的样子到是诚恳的真的如猜的一般。
　　“可我仍旧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皇阿玛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四阿哥凑到我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的身子一阵，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是，怎么会呢？”我不相信十四会陷害八阿哥，对于太子的人是否出手也保持怀疑的态度，甚至会觉得也许与四阿哥有关，但这都只是猜测，眼下，我所怀疑的其中一个对象竟在我耳边说，此事是皇帝他老人家自己做的，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记得我曾经就对你说过，他心中所想早已有，我们只是按部就班的迎接这份他安排好的所想。”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皇帝。
　　本来想要找十四说的话，被四阿哥这么一说，竟觉得一切都没有说的必要了。或许在我心底，确实对这位未来的皇帝既是害怕，却也是敬佩的。他所看到的果然不同于其他人。即便，我对这样的心思是反感的，却也不得不去认可。
　　“看来，你已经了解了。”见我半响没说话，他知我心中已有想法，便没再多说，一跃上马，径直离开了。
　　“傻丫头，别想太多，会头疼！”十三点了下我的额头笑着说道，言罢追着四阿哥去了。
　　正月还未过去，皇帝就下旨停了八阿哥的俸禄，不久，就听到八阿哥病倒的消息。出于礼节，我和承运一同去看望了八阿哥。他似乎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的人都是憔悴不堪，说话也是虚弱无力的，后来承运先行一步去办公事，八福晋执意挽留我用过晚膳再走，我推脱不过，只能顺从。
　　“希望八哥赶快好起来。”
　　“心病又岂是一时半刻能好的。”
　　“八哥八嫂向来恩爱，此时只要八嫂时刻陪在八哥身边，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我握住郭络罗氏的手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勉强挤出的笑容，怎么看都还是惆怅。
　　“额娘，你不要伤心了，阿玛会好起来的。”突然从不远处奔跑而来的小女孩握住郭络罗氏的手，嗲声嗲气的说道。
　　“有玉歆每日为阿玛祈福，阿玛一定会好起来的。”看到孩子时郭络罗氏的眼神才终有些安慰之色。
　　“姑姑也和玉歆一起为阿玛祈福吧。”小女孩转身又拉住我的手，一脸的真挚。
　　“哦，好啊，玉歆放心，你阿玛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笑着回道，复而看向八福晋。
　　“公主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吧。”
　　“嗯，看起来好像比五福大些。”我笑着回道。
　　“早两年出生，自然是大的。”
　　“原是姐姐啊，瞧着聪慧善良，十分懂事呢，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现下看来确实如此。”
　　“公主如今不是也有了一个女儿么，等她再大些，一定比我们玉歆更懂事的。”说到孩子的时候父母的眼中总能闪烁些光芒。
　　“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以后还要玉歆这个姐姐多多照应着呢，是不是啊，小玉歆。”我摸了摸玉歆的头，她眨巴着眼睛满含笑意，瞧着确实可爱又美丽。
　　“上回中秋宴上，五福就说他妹妹如何如何的好，还约定着下次宴会的时候带给我看看呢。”玉歆突然说道，我和八福晋都是一脸惊讶，这两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你已见过五福？”我问。
　　“嗯，上次中秋宴的时候在御花园碰到的。”玉歆说起这事的时候十分开心。
　　“那可巧，以后啊，真要多来往才是呢。”八福晋笑着接话道。
　　“可不是么，呵呵，对了，十四最近公务颇有些繁忙，我来之前特意嘱咐我告知嫂嫂，若是八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他提就是，一切都有他在，还有九哥，十哥也都会帮衬着，请嫂嫂务必宽心，照顾好八哥。”
　　“那就替我谢谢十四弟了。”八福晋说。
　　“坊间流传甚多，八嫂不必太过在意那些流言，原本谁在谁心里这事儿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这么多年的情谊，总是不会变的。”
　　“府中上下还需我细心操持，哪里有那些闲工夫理会，我知妹妹的意思，都是一家人，自是不会听信那些流言的。”
　　毙鹰一事自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只是此事对八阿哥波及太深，他在夺嫡之路上显然已没有前进的可能，如今看来，十四的逐步上位却也是八爷党最后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