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苏子叶寻雪

42、画师·世宁

　　“蕊儿，今个儿天气不错，你收拾收拾，咱们带着五福和霂儿出去走走。”
　　“是，格格，蕊儿这就去准备。”
　　在京中，我倒是鲜少出门逛街，可能是因为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难免会想起故人，这不，转角的那家丝绸店不就是么，记得澐月说过，那里也曾是她的产业，不过现下早已转手于他人。
　　“格格这是又想起了澐月格格？”蕊儿看我驻足于此忍不住问道。
　　“不知她现在何方，过的可好？”不禁喃喃自语道。
　　“有格格一直牵挂着，想来也是过的好的。”蕊儿的话倒似是安慰。
　　“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会再有机会相见。”
　　“那样的身份，不见才是最好吧。”蕊儿如是说，我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忧伤。
　　“额娘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莫非额娘想把这店面买下？”五福看了看那店面，又看了看我，心中甚是不解的样子。
　　“不是的，这铺子曾经的主人是额娘的朋友，因为一些变故如今已经不在了。”我轻声对五福说。
　　“怪不得额娘如此伤心的样子，还是不看了，咱们走吧，以后都不要路过这里了。”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如此直白。
　　“你最近可有见过弘暄？”从江南回来之后，除了时常带着五福去雍亲王府走动，我还特意向皇帝求了旨意，让五福开始进宫学习，自然而然也应该时常能与同在宫中学习的弘春弘暄他们见到才是。
　　“弘暄哥不时常进宫学习，只是偶尔，他不怎么愿意说话，和大家都是格格不入的，我因为额娘嘱咐和弘暄哥走的近些，可他似乎并不喜欢，如果不是弘春哥与我一起，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不管怎么说，额娘还是希望你能够多照顾一下弘暄，他只是性子冷些，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的好。”一想到澐月就忍不住想到弘暄，只是毕竟我所能照顾的也是有限，正如十四所说，他还有他的父亲十阿哥，一切似乎是轮不到我。
　　“我听蕊儿姑姑说了，额娘与弘暄哥的额娘是好姐妹，弘暄哥额娘去的早，额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五福知道的，一定会时常陪在弘暄哥身边，谁让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公主的儿子呢，哈哈。”这小家伙如今都会开玩笑了。
　　“九姐！”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的就听到有人喊我。
　　“吁！真是你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走近来才发现原是小十七胤礼。
　　“十七弟这是要去哪里？”
　　“哦，有位意大利国来的修道士想要求见皇阿玛，听说是位画师，我便请旨来接了。”小十七看起来对这位画师很感兴趣。
　　“原来是位画师，怪不得你如此积极主动。”我笑着说。
　　“要真是位大师，我怎能错过如此好的学习机会，自是要主动些不是。”
　　“十七舅带着五福一起去呗！”我还未开口，这小家伙就先一步说道。
　　“是五福啊，光顾跟你额娘说话都没注意到你，那一起走吧。”
　　“喂喂，有问过我这个额娘的意见吗？”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十七立刻双手作揖，直呼‘当然是听九姐吩咐’，两人互串眼色，五福立刻上前接着说道‘额娘最好了，一起去吧’。看着两人眼巴巴的样子，我又能说什么呢，去就去吧。
　　很快这位宫廷画师的到来，就让对琴棋书画十分痴迷的十七，十三陷入无限欣赏与赞美之中。只是迫于语言间的障碍，只能通过笔尖来进行交流。而我竟破天荒的因为这位画师的到来，重新使用起了我已经快要遗忘的，在未来的那个时代所学习过的语言，意大利语。初听到我说意大利语时意大利画师脸上的惊讶之色不言而喻，而我，竟成了他在这里长达几年不会中文的时间里唯一能与之对话的人。他的名字叫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尔，后来他为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当我看到他能在纸上写下自己名字，并将它念出时，这次要惊讶的人变成了我。原来他就是清代赫赫有名的宫廷画师郎世宁。
　　“我会说意大利语这件事，你千万要保密，而且只能是私下里说，平日里和十三，十七他们一起的时候我也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要求郎世宁三缄其口。
　　“为什么？”显然他是不能理解的。
　　“你来这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有见过会说你们国家语言的人吗？”我反问，他自然是摇头的。
　　“这就对了，那我又是如何会的呢？”
　　“我也是好奇这个。”
　　“耶稣会告诉你的，但他也会要求你不能对别人提起！”我一脸认真的说道。没想到这家伙竟十分呆萌的点了点头，真是一个虔诚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郎世宁竟成了我可以放心倾诉心事的人，不觉间就成了朋友，我还特意安排五福来跟他学画，只是小家伙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倒是霂儿时常被郎世宁称赞，称其大有天分，值得培养。
　　“九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件事儿。”十七问。
　　“说吧，什么事儿？”
　　“你真的，也听不懂郎画师的话吗？”
　　“当然啦。”
　　“可是，我。”欲言又止。
　　“你什么？”
　　“那日，我临时起意，想找郎画师询问画中技艺，却不曾想，听到，听到九姐居然用和郎画师一样的语言在对话，着实，着实吓了一跳，思量许久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额..这个…十七弟，这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就是，嗯，我在学习这门语言，宫里不是都没人会说嘛，我也是好奇就想学学看。”说谎不打草稿还真是憋屈啊，十七还是一脸的质疑，这也难怪，但总算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最近好像时常进宫，连太后都觉得频繁了些，听说你常去如意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上作画赏画了？蕊儿说你还带着五福和霂儿去学，着了什么魔了这是？”难得碰到大忙人十四，一来就是一连串的问号。
　　“陶冶一下高尚的情操，调剂下悠闲乏味的生活。”
　　“什么？！”
　　“没有！就是太后最近身体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么，我想着多来走动，让她老人家开心啊，如意馆是顺带去的，因为十三哥，十七弟他们对那位画师十分称赞，我便就让五福和霂儿得空跟着去学习学习。”
　　“真的？怎么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瞒着我似的？”十四眉毛一挑说道。
　　“没有没有！”我做发誓状。
　　“宫里人多嘴杂，一个外国来的画师没有人愿意多去亲近的，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家伙又开始说教。
　　“知道了。”
　　“最近西北边关又起波折，皇阿玛为此事很是头疼。”十四说道。
　　“莫不是要你去吧？”抚远大将军的名号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
　　“若是需要，我自当义不容辞！”
　　“终是会去的。”我呢喃道。
　　“你又在那嘀咕什么呢？”十四看我低头嘟囔着不禁笑问道。
　　“你这么想去打仗，一定会有机会的，等着吧。”这话听起来真像是气话，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我也这么觉得。”十四竟然还接着说道。
　　“算了算了，你这个小霸王一出手，自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谢谢夸奖！”十四双手作揖，十分受用。
　　“到时你若在军中看到我的身影可千万别惊讶！”我猛地说道。
　　“军中无女子，我才不信你能来的了！”
　　“那咱们走着瞧呗，看看是你更厉害一些呢，还是我更有能耐些！”我双手叉腰誓要做出一番气势来。十四摇着头直叹‘怎么遇上这么个妹妹’。
　　“就是这么任性嘛，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