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曲东风破》伶侜

31、第三十一章

　　——思往事，念心幽，断离愁。
　　无双居
　　一日傍晚，东无双坐在藤椅上悠闲地翻书，仆人阿忠兴奋地搬着六殿下赏赐的东西，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把原本简洁明了的房间布置得花里胡哨。东无双看着阿忠的兴奋劲，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早跟赵烨说了不要给自己这些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了，自己又不是女人！
　　“公子，这盆兰花不错啊，花色少见的艳丽，真美啊！”
　　随着阿忠的声音望去，只见满脸笑容的阿忠捧着一盆血色的兰花仔细瞧着，花叶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泛着妖异的光芒，甚是耀眼夺目。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极佳上品！独生长于南国的血兰，不愧是花中君子。
　　“你可小心点，切莫弄坏了。”无双叮嘱道，听说娘亲也爱兰花，所以东府的花园里种的兰花最多，各种品种，争奇斗艳，只可惜自己还未亲眼见到她一次，她便逝去了，只能从爹爹珍藏的画卷上观摩娘亲的模样。所以这兰花，对于东家的人来说，有些特殊的含义，想必赵烨也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送来这盆兰花的吧？
　　“晓得啦，公子，东伯说过，兰花都是宝贝，要小心爱护！”阿忠满口答应，小心翼翼地把兰花放在窗台上。然后又自顾自说地嘟囔道，“对啦，公子，六殿下好像很久没来了啊？”
　　“是吗？”无双翻了一页书，不在意地问道。
　　“是啊，自上次十七公主驾到，六殿下送公主离开后就没回来了。”阿忠接着说。
　　“不过半月有余，很久吗？你不是怕他吗？怎么还想他了？”无双继续说道，突然手顿了一下，暗自惊心。原来自己也一直数着日子呢！
　　这边阿忠也有点震惊了，“其实阿忠并不知道殿下多久没来了……公子，你还是想他的吧？”
　　东无双放下书扔到一边，这书是看不下去了！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现在又是为何会为他心神不宁？难道，真如怀玉哥哥所说，我是爱上他了？东无双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之前跟着赵烨去了几次刑部后，陛下下令无双任翰林侍读，继续去翰林院供职。于是无双与赵烨一个去翰林院，一个去刑部，白天也并无交集，晚上更是不曾见面，相比于初入宫时的浓情蜜意，现在确实有些冷清。
　　这天东无双照常去翰林院，却在藏经阁偶遇前来寻书的翰林编修柳静文——户部柳尚书的儿子，柳妃的兄长。东无双与柳静文此前并无过多交集，除了同属一批进士，只是东无双被钦点了状元，柳静文未及三甲，却因有个当官的父亲也混进了翰林院，只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作风未曾收敛。
　　“呦，这不是六殿下的新欢无双公子嘛？”
　　东无双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轻佻地称呼，只见一脸轻浮的柳家大少带着嘲弄地笑容挥着一本书，甚是悠哉，真是浪费了一张俊脸，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罢了。
　　“柳编修有礼了，我想柳兄是否对在下有些误会？”面对对方的无礼之行，东无双依然礼貌得作揖。
　　“哼，误会？”柳静文慢慢踱步到东无双跟前，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难道我说得不是实情吗？你敢说你跟六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你这官位怕也是用身体换来的吧？呵呵，不要这样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东无双虽然性情淡漠，但是也无法忍受无端被人羞辱。于是抬起头正色道，“柳编修，请你注意你的用语。说起走后门，我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比起某人……”
　　一提起这事柳静文就来气，于是恼羞成怒道，“哼，也不知道你这状元是怎么来的！”
　　“咳咳，够了！”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插了进来，“柳编修，你这是连陛下也要侮辱吗？”
　　只见一个面容俊美却一脸病态的蓝衣公子也走进了藏经阁，原来是礼部侍郎陆怀玉。
　　看到陆相之子，柳静文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微臣不敢，若是没事，微臣现行告退了。”
　　临走之前，还在东无双耳边碎碎念道，“男子欢爱有背人伦，你以为殿下又能宠你到几时？陆怀玉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这就不劳柳编修费心了！”东无双还击道。
　　等到柳静文走远，藏经阁终于重归平静了，东无双才感激道，“多谢怀玉哥哥出口相助，你又帮了一次。”
　　“咳咳，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陆怀玉一只手轻轻拍拍无双的肩膀，以示鼓励。“你的身份特殊，进了宫，这样的流言蜚语自然不会少。”
　　“我知道，他也不过是为他妹妹鸣不平，我可以理解。不会放到心里去。”东无双并不是很在意柳静文对自己莫名的敌意，他只是在想自己尚且如此，当初怀玉哥哥遇到的压力恐怕无法想象了，于是更加心疼怀玉哥哥了。因为，不知为何，自己只要靠近怀玉哥哥，就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依赖感，这种安心就像家人带来的温暖一般，而这也是无双从小就缺失又很向往的。
　　“咳咳，不在意就好，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陆怀玉笑着说道。
　　“可是，怀玉哥哥你当初……”东无双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听说了宫中某些传闻吗？”陆怀玉并不在意分问道，似是早有预料。
　　“我……不敢相信……那只是传闻吧？”东无双犹豫地说道，明知道这是他人的伤疤，却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呵，如果是真的呢？咳咳，我无法自欺欺人啊！”陆怀玉面容惨痛，似乎又回想起那些刻意忘记却又挥之不去地记忆。
　　“对不起，怀玉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起的。”东无双看到陆怀玉痛苦的表情，连忙道歉。
　　“可是，怀玉哥哥你真的那么爱太子殿下吗？可以牺牲到那个地步！”
　　陆怀玉听后反而笑了，很凄美的笑容，眼里的落寞犹如一瞬间花开花落，真是比哭还难看。“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你会更为他考虑……所以，无双，你怕是爱上六殿下了吧？”
　　“我……”东无双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承认吗？似乎不甘心。否认吗？似乎现在的自己已经说不出口了。进宫以来发生的许多情，已经让自己的心乱了，很多当初坚定的信念也被自己慢慢推翻，有什么在暗中改变，却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勇敢地走下去。
　　“唉……不要爱上皇室的人啊……”看着东无双若有所思的表情，陆怀玉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因为那注定会是个悲剧……”